陈年
可他没有做到。
喻峥的心情出奇低落,他淡淡地答,“明白了。”
顾昭对着和她无冤无仇的人,总是心软的,试图安慰他,“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们还能做朋友。”
她肯定会跟他做朋友,他懂的太多,跟他混,那不相当于抱上大腿了。
喻峥猜得出她的想法,抬眸看她,眸光微闪。
他的目光太过真挚,顾昭心中一动,像是看到记忆中的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被她带进睡梦中。她又回到过去,见到了沉朝华。
与上回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是以顾昭的身份参与了沉朝华的过去。
彼时,沉朝华仍在犹豫是否该回宫。
云琮早已立她的叁妹为皇后,同为庶女,她回去便是屈居于庶妹之下。她和这个庶妹没过节,但姐妹共侍一夫,还分了尊卑,她不乐意。
但是,近来她的生父沉贺身体不好,如果一辈子不回宫,云琮也不肯放了她归家,待到生父去世,她的处境将很糟糕。
沉贺对她再不好,还会看在父女情分和妃嫔的名分上养着她,若换成不待见她的嫡兄当家作主,她肯定过不了如今这种衣食无忧且有情人的逍遥日子。
至于自力更生,是想也不必多想的,女子自立,在这个时代异常艰难。
沉朝华越深入思考,越怨恨云琮,是他将她放在两难的境地。
她叁番两次拒绝回宫,想为自己争口气,也是想走出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可在来者的劝说下,她总算看清如今的处境,她无依无靠,不可能永远过眼下的日子。若要生存,她必须做出抉择。
可她也无法只因生存而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姑母不喜欢她,嫌她没用,将她赶出来,她不怨他,他还未亲政,做不了主。
姑母丧期,他不来寻她,她也不怪他,人伦大义,她分得清。
丧期已过,他大权在握,在立后的事情上说一不二。他派人来寻她,未曾提过要立后,只许她贵妃之位,转眼要立她的庶妹沉玉华为元后。
她有时很糊涂,心也宽,可她不愚钝,联想到种种,不禁冷笑,他口口声声说她是心爱的女子,实际上又把她放在哪里呢。
无非是和姑母一样,认为她性情不温良,行事不稳重,随心所欲,不堪为国母。
沉朝华恨他,可悲的是,她又需要他。
她踯躅许久,终于做出决定,她要权力,她不想再被任何人辜负欺侮。因此,她选择舍下情人和自在的生活回宫。
沉朝华不知他是否看得出她的漠然,尽管她努力地伪装自我,但她本是个至纯至真的人,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装都装不像样。
也许他有看出来,不过他依旧竭尽所能对她好,她便无谓继续掩饰自我。
她的心态渐渐扭曲,她读得懂自己的心,她不爱他,又对他萌生疯狂的占有欲,试图牢牢霸占住他。他发现她的企图后有些惊愕,过后似很受用,愈发宠爱她。
妃嫔们或多或少有怨言,她压根不搭理,肆无忌惮,她要霸着他,不为他这人,只为满足野心和更多的企图。
无论是与他关系极为密切的嫡兄或是身为皇后的沉玉华,都挡不住她。
那段日子里,她的目标无比明确,智慧发挥得淋漓尽致,有朝一日,她定要成为姑母那般的人物,临朝称制。
她学会隐忍,忍到二皇子的生母因病去世,收养他为继续,又忍到原太子出错。她以为沉玉华必会被废,谁知他在此事上态度不明。
太子有过错,沉玉华这个养母无大错,后位可废可不废,一切只在他一念之间。
沉朝华再清楚不过,废后无非是多出些事端,从不是不可为之事。她等了段日子,渐渐忍不下去,又深知他对她的容忍度极高,便和他闹上许久,闹到他妥协,借着废太子一事,废了沉玉华的后位,立她为后。
成为皇后,她心里舒坦许多,不再视诸嫔妃为后位竞争者,一改先前的冷漠,和颜悦色,常与她们往来,对养子更关爱有加。
此时,她未必没有生出过安稳度日的想法。只是,她的权欲暂时得到满足后,生出更多的心思。她回宫的时日里,他待她的确专一,可那又如何,他抛弃过她,她一人孤苦伶仃的日子里,他没少风流快活,宠幸妃嫔。
再者,她早不爱他,和他在一起,即使生理欲望能被满足,心中也都是空虚的。
显然,她不快乐。
沉朝华生出别样的念头,这些念头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越挡越猛烈。待他亲征,离开宫廷,想法便自然而然落实下来。
身为皇后,无人敢置喙,她索性找回最喜爱的某个旧情人,腻味后,接连换两个美少年,还收了个眉清目秀的内官。内官是无根之人,但女子的极乐,本也不依托于男子那处。
她潇洒快活着,恨不得他永远别回来。听闻他病了,也不关心。可惜好景不长,长公主嫌弃她没用的同母弟,欲解婚约。亲事是云琮定的,公主却来要求她废除婚约,她不应承,公主竟将她在宫中的一切揭露出来。
再之后的事,顾昭不愿重见,她的主观意志压过一切,及时地醒过来。
她睡眼惺忪,看了眼时间,刚好是早上七点。她痛苦地捂住脸,太难了,她想玩,想快乐,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后来对妃嫔们也礼遇有加。
妃嫔们都不举报她,怎么她玩几个男人,还会被长公主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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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性生存方式有限,男主不放昭昭,她要走只能逃,但她从小没吃过苦,也没什么技能,逃去外边基本没法维生,所以没有选择。进宫吧,有目标,但不适合从政……
她挺惨的。
生在现代,对她来说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