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福娃会种田 第26节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你们是乡下来的吧,观亭先生那扮相一绝,听说豫章王都指名道姓让他去王府唱过……”这人话没说完,就被人挤着往前冲了。
周郡见他狂热模样,又看看往前赶的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之色。这,这不是古代版的追星吗?周大福也想去看看热闹,周郡就道:“周叔你去吧,我看着板车和摊子。”此刻人有些乱,不知道有没有趁手摸鱼的。古代扒手也不少,他带着路拾就不去了。
周大福很想去,但是那乌压压的人群让他有了压力,“算了。人太多了。”他看了一眼兴奋地手舞足蹈地路拾,“人多会乱,你看好路拾。别一个不小心被人捉了去。”
拍花子最可恶了,一个错身小孩子就没了。他说了两句关于拍花子的事情警告路拾和周郡,别乱跑。路拾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似乎听懂了一样。路拾这孩子这么灵巧,他们又不是富贵人家,要真是被拍花子拍了去,他们可没实力能找回来孩子。
周郡闻言赶紧把路拾腰上的绳子又绕了一圈,让他待在自己身边,别去旁边凑热闹了。就在他看住路拾的时候,有人吼了一嗓子,“我的娃,三娃子,三娃子不见了!”然后就是尖叫。
“拍花子偷小孩!”
“抓住他,就是他!”尖叫声一声接一声,“三娃子!我的孩子,快,快抓住他!他要跑了!!”
然后是小孩子的哇哇的哭声还有大人的哭声和怒吼声,当然还有推嚷的声音,“别挤了,别乱动了。挤着孩子了!”
“你干什么,你偷我东西!”各种尖叫声摩擦声吼声哭声轮流上演,空气也紧绷起来,慌乱的人流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沸腾起来了,惶惶不可控了。
周大福又是一阵目瞪口呆,他刚说完拍花子然后就真的有了?他哎呦一声,眼看着人流乱起来,骚乱和不安,他赶紧把柴火和花盆搬到板车上,周郡也反应过来,立刻把路拾放到板车上,然后去般花,两人一前一后扶着按着板车,往后推,脱离人流。
好在路两旁并没有什么拥挤的建筑,沿着百灵寺地下的路往后退,这么多的人流只要疏散地开,就不会照常拥挤和踩踏。只不过路两旁没来得及撤走的摊子倒的倒下,被人流踩了,但这并没有伤亡,是幸事。
第48章 庙会
官差很快来了,那个拍花子被抓到了,孩子回到了父母身边,事情解决了,但有人还依旧心有余悸的,逛街的兴致没了大半。
好在那个叫苏观亭的名角的戏开场了,渐渐地又挤满了人。而周郡和周大福一走开后他们的摊位就别人占住了。两人只好另寻摊位,此刻太阳渐渐落到半空,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两人边推着板车边叫卖吆喝。
他们是往半山腰走去,此刻佛寺里还有钟声想起,有几辆马车下山而来,行人避让。周郡看到马车声音就提高了,叫卖着:“凌霜冒寒吐芬芳,寒兰一株别有韵。极品寒兰二两银子一盆,花开时节,幽香满堂。”
一声又一声。这广告词他憋好久,周大福也跟着重复着。他憨厚的声音还带着北地的乡音。周郡也有口音,但是来了之后特别听下营村的人说话,口音就往这边套。
别说还真遇到人叫住他们来看兰草的。马车停下来,马车帘子被撩开,却只露出一只手来,和白皙细腻,应该是姑娘的手,接着露出头来,是个清秀的姑娘,笑意盈盈的。赶车的车夫扭头和那姑娘说了什么,姑娘缩回头去。那车夫示意他们端一盆兰草上来,周郡赶紧捡了一盆三株的最有活力的端上去。
周郡把兰花放在马车上,并不往里看。那个车夫就推进去。周郡一想,又接连选了两三盆放在马车上,周大福也搬了两盆,那个车夫就都把花盆推进马车里。那车夫一直没下车,并不让人靠近马车。周郡搬了花盆后就又说了一遍广告词,然后说只要二两银子就立在一边等着人挑选。
这马车看着就很豪华,应该不缺钱的。果然马车里面的姑娘家选了一盆,车夫就把剩下的花盆推出来。周郡抱回马车,车夫就给了他二两银子。然后马车就驶离了。这一单爽快,人家也不讲价也不墨迹,选中了就留钱拿货走人。
周郡开张了,卖出去一盆。有了第一盆开出去,他和周大福的信心就起来了,叫卖声也有力气了。两人推着车都快到了百灵寺门口了,百灵寺门口空地上的人极多,铺上了青石板,左右支着棚子,有一些穿着福贵的人在里面说这话。他们的护卫不让小贩们上前。小贩们只好都在青石板外面。
周郡提高声音继续念广告词,可是他一出声,别的小贩声音就更大。什么卖糖人的,卖花稿的,卖花篮的,卖小馄饨的,卖酸梅子的,卖花生卖瓜子,卖泥人,卖风筝的各个声音都比他大。当然也有卖花的,人家卖的是那种好看的花朵,火红艳丽的大花朵,看着就喜人。
那个你吼一声嗓子,他立马就吼两嗓子。还有两个小摊贩对着喊,一个人卖的是冰糖葫芦,一个人卖的是糖人。相互暗戳戳的抢生意,就他们俩的声音最大,一个说糖葫芦又圆又大又好吃,既有糖的甜又有果子的香。一个说糖人好,冰糖葫芦是酸的,那果子就占了一点糖就敢卖这么贵,是坑人。
然后说着说着他们俩互相喷唾沫,差点动上手了。
这竞争太激烈了。
周大福嗓子都喊哑了后,周郡也够呛。后来见这群小贩太吵了,有的人家的小厮还过来赶人。小贩们也不去虚,和他们笑嘻嘻的,但是官差来了,让他们别打扰百灵寺的贵人们清净。说第一天来上香的都是贵人,受不得吵闹。要卖东西可以,别吵闹了。
周郡和周大福就推着板车换地方。路拾此刻坐在板车上,小声对周郡啊啊啊的叫着,两只手挥舞着,周郡见他双腿夹起来了,知道他是要小便。他抱着路拾找地方小便。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僻静处,后来周郡抱着他往白灵寺右边的树林去。嗯,那里有很多人在树林里解决生理问题。周郡还差点踩到一点翔。呃。
他们回来看到有人在他们板车钱,看兰花。是个年轻的公子,外面穿的是颜色很明亮的绸缎。周大福赶紧小声和周郡说,让他介绍介绍兰花。他嘴笨说不好那什么君子的风骨和暗香之类的词。
周郡见这位公子衣着和面相就知道他是有钱人啊。来了古代后,才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总能看出有人是福贵有钱的,因为他们穿的和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样,不说有没有补丁,就是布料。麻木又硬又皱巴巴,颜色就黑和灰色,灰不溜秋的,没有其他颜色可以选的。而他们富贵人家穿的光看颜色就你能看出来,那染色技术,颜色很正。偶尔穿的绸缎和外面袄子线条和绣花都整整齐齐的。更不用说普通老百姓面黄又黑,而富家子弟普遍白嫩,看他们的手就知道不是干农活的。
这位富家公子识货,也没讲价,只是看到他板车上挨着的十盆兰草,觉得只买一盆不划算,但是买了两盆后也没什么用。这兰草的确是寒兰,品种稀少,但卖相不是很好,估计拔出土来没有滋养,所以奄奄的。回去还要养养才能好。
周郡见他神色,主动介绍道:“这兰草是天生地长得,小人发现后本想自己养着,但冬日农家苦寒,小人家贫又需养育幼弟,无奈才将这兰草分株而卖。公子要是喜欢这兰草,可以多买两盆,将其移栽至花园中生长,必定比养在花盆中有活力的多。”
他说道幼弟的时候指了指路拾,路拾在打哈欠,张着大嘴巴留着口水,小手细细的举着,头却一点一点的。那公子看了一眼,“那再给我拿这盆三株的。”他想着送人也可。他是自己出来逛街的,拿两个花盆还怎么走,付了钱后让周郡给他送到指定地点——是两里地外停着马车的地方,说那里有车夫在哪等着,一个姓杨的车夫,一问便知。
周郡哪里知道啊,周大福就接手道:“小人随公子一起去。”那公子不愿意,他还要逛街呢,周大福便细细问了地址,又找人问了路,给他送过去。然后这位公子就离开了。周郡只能感慨,这位公子真是人善又钱多还单纯,竟然看重了就付钱,然后还不拿东西让人送货。万一他们拿了钱不送货,离开了,他到哪里去找人。
周大福离开后,他怀里已经有了六两银子。立马拿出铜钱来给路拾买了个糖人,糖人价钱不一,但是那种简单的不复杂的小一点的造型便宜,三文一个,糖葫芦却是统一的六文一个。路拾拿着糖人,头也不点了,哈欠也不打了,也不打瞌睡了,口水却还流着。
路拾舔了五六口之后,呆了呆,然后把糖人推给周郡。周郡真是眼中带笑,这个小家伙还真不小气,周郡就从地下舔了一口意思意思。路拾大概觉得他吃的太少,又拿着糖人往他嘴边凑。周郡坏心起,张大嘴巴咬了一口,一口咬掉一大块。
路拾这个时候呆住了,大眼睛里竟然充满了不可思议,然后他一直盯着周郡的嘴,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糖人,接着一扭身头也扭过去,背对着周郡。周郡哈哈大笑,觉得路拾真有意思。他是真的笑,已经赚了六两银子了,就算剩下的花卖不出了,但是这个冬天他们已经能安全度过了。所以此刻他轻松畅快地笑出声来。
路拾一直吃完糖人后才把身子转过来。周郡摸摸他小脑袋,把板车又推着停在了路边,也没敢乱动,就在原地等着周大福回来。想着二里路周大福年轻力壮地不到两刻钟就回来了。
路拾吃完了糖人也跟着周郡哟呵着卖花。周郡说一句他就啊一声。周郡说两句他就啊啊两声,跟捧哏似的,偏偏路拾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说话声带振动快,频率高,音调就比大人的高出两个频度来,显得特别突出和搞笑。
有了刚才的两单生意他自信心提高了很多,也从容很多。虽然没有成单,但也不是很焦虑了,心里却是惦记着周大福大叔。但是左右又等等了近大半个时辰了,一个多小时了。周大福还没有回来,就一千米的路程啊。
周郡开始担心起来了。按照周大福的脚程不应该还没回来,别是遇到什么事了?他想着刚才的地址,调转板车方向,然后往那去。
然后在路上和周大福相遇了,周郡看见周大福狂奔,而且大冷天一头汗,要不是他叫喊了一声大福叔,他就闷头错身而过了。
周大福一脸惶恐,“郡哥儿,你知道那位公子是谁吗?”不等周郡回答,他就压着嗓子耐不住惶惶不安的自问自答,“是我们县太爷的公子!”
周大福擦着汗,“可吓坏我了。那车夫说我骗他家公子钱,要把我抓进去。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信我。幸亏后来了个贵人老爷,看着挺体面的,那个车夫喊他杨管事,然后他看了看我抱着的兰草,又问了话。我一五一十说了,说是他们少爷花了四两银子买的,他才挥手让我离开。”
“我就跑,可是他又叫住我,问我还有这兰花吗,他要一起买下。我没敢回答,就闷头跑了。”可是周大福跑出几十米后就后悔了,他惶恐虽然没消失,但一想到剩下的花有人一起要了,这么多大的一笔银子啊。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不敢卖了呢。都是被那个车夫给吓着了。还有那个杨管事虽然说话和蔼,那一身的气势也怪吓人的,他当时只想逃命。他爹是里正,可是他爹没带着他应酬过,也见过县太爷,但是没和县太爷说过话。他一辈子老老实实的,之前爹管着人或者出门应酬的时候就是带着三弟的。三弟是他们兄弟三人最有出息的一个,也是爹娘最喜欢的一个,三弟在的时候连周立也要往后排得。可惜三弟逃荒前病了,逃荒路上就一直病着,小病熬成了大病,没了。
这会儿他见到周郡,又想到那管事要买花的话,他的后悔快要溢满了。周郡先是安慰了他,“没关系的,大叔,我们再去问问就是了。如果要就卖给他,不要就算了。”听了周大福的话,周郡也知道那个管事是讲理的。再说如果那公子真是县太爷的,也没什么。
吉县的县太爷让流民入城安置,又设置粥棚,就说明他是个明白人,心思不差,而且他们在下营村也没听说这里的县太爷苛捐杂税,贪污受贿乱判案子的。所以周郡并不是十分惧怕,他这兰花对于普通人来说二两银子很贵,但是看着刚才那位富家公子言行,就知道他不差钱的。
周郡说服了周大福,周大福也是心有不甘,周郡这花要都能卖出去。他周家至少能得五两银子。
得去!
他们去到的时候,正巧那位杨管事还在。周大福讪讪的,周郡就直接上前了,“大人,我这叔叔说您还想买兰花,就带着我过来了。这是剩下的兰花。我之前卖给公子的两盆花是最好的。”他弯着腰让那位杨管事看花。杨管事看着这蔫嗒嗒的兰草,这品种是稀少珍贵的,但是这花叶都萎了,挖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有的叶子顶上有些枯黄了。他脸色不是很好看,“小哥不会养兰花?”
周郡诚惶诚恐,“小人这花是从地里寻来的,只因家贫才想着来卖花挣钱。镇子上的一位读书人指点我几句,说让我来这里试试,有些贵人喜爱兰草,我便来试试运气。”
杨管事沉吟道:“我出八两银子,你将这剩下的全部给我。”他家少爷只买了两盆,虽然这两盆不错,但还是太少了。花园里移栽的话最好要十几株一起栽种。他家老爷和那位柳工都爱兰,家中十几种兰花了,确是没有这种品种的寒兰。寒兰花期又长,不畏严寒,如果现在移栽回去,还能有一两月的花期可赏评。
周郡闻言一震,小心观察着杨管事的脸色,摇摇头,“大人,你也看到我等小民身无长物,而且托县令大福,才能安顿下来,可是地里没粮食。这一批兰草卖掉后,我们才能买粮食过冬。大人海量,再多给些吧。”
杨管事没说话,他眯起眼睛看着周郡,放出周身气势,不过周郡并不怕,他不卑不亢的说:“大人,我等小民生计艰难。请大人开恩。”
“你想要多少?”
“大人给小人十两银子就好。”周郡道,“小人这里还有些木柴和野菜,一并送给大人。”
杨管事笑了笑,没说话,他看也看不看那野菜。周郡见他沉默,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脸色如常。周大福赶紧扯着周郡,给他使眼色。八两银子总比没有强。如果今天卖不出去,他们还要多留一天。那么一天的兰草叶子枯萎的会更多一些。这本就是地里长着的兰花,算是上天赐给路拾的,赚一点是一点。七盆花一盆盆卖,不知道要卖什么时候。
“九两银子可好?这还剩七盆花,有十二株呢。”周郡想再次讨价还价,可是杨管事不接招。
周大福冷汗淋漓,眼睛都快挤瞎了,他一个劲地对周郡使眼色。
那杨管事不动声色地看透了,然后转身想走,周郡见了,心中遗憾,最后决定见好就收,“是小民贪婪了。请大人原谅,八两银子就八两银子。大人,这兰花给您搬到车上?”
杨管事这才笑了笑,让人搬花,花搬完后,他又指着那野菜和柴火,这个时候周大福赶紧道:“小的这就给您搬到马车上。”
周郡:……
这位管事的行事作风还真是大方又小气啊,雁过拔毛啊。还是他们家的公子可爱!
第49章 掮客
两人推着板车往回走。
此刻板车上只有一个小路拾和一床棉被,还有一个丑不拉几的陶罐子。周郡怀里有十四两银子,沉甸甸的,但是他却觉得一点都不沉,反而脚下轻飘飘的。此刻天色暗下来,太阳完全看不见了,他们往白灵寺庙走去。寺庙上挂起来了灯笼,数十个灯笼,而一些大棚子也挂起了灯笼,所以也可以看着路。
此刻,路拾已经昏昏欲睡。周郡就把他埋进棉被里,然后小声对周大福说:“大福叔,我这边先把银子给你。”他把四两银子给周大福,“这是我孝顺叔叔和阿爷的,你们对我照顾那么多,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的。”然后他又拿出一两银子,“这个是我给咱周家村的,用来买粮食的。”
周大福一惊,连声道:“不用这么多的。”这一路上周郡其实没花着他们家什么钱,就连之前在封家堡的买路钱都是他自己掏的,更别说他们能入吉县安家还要靠着他认识了那位柳工,并且得了贵人青睐才能分到一起。而且上次镇子上卖的两盆兰草他就分了近一半给自家。
周大福不想要这么多,虽然一开始他算出这些兰草卖的这么多钱,心里不是不羡慕,也起了心思,但真当周郡拿出来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应该的,大叔,要不是您碰上了杨管事,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花卖出去呢。”周郡推给他,周大福这回肯定觉得他拿着这么多钱有些不该,可是回去之后他一细细思量,再告诉周里正他们,恐怕周里正一家子的人里就有多想的。觉得他不识抬举,而且自私自利的。他要是一下子拿着十几两银子,一毛不拔,周里正家里肯定有人不忿,再把消息透露出去,他在王家沟和周家村的三十口人之间恐怕风评就不是那么好了。
没看那王寡妇每次里正让凑钱买粮食,她都出钱,但就是这样,还有人暗地里说她出钱少。人都是这样的,一开始会感激你的帮助,但是久了就觉得是你该出的。他把钱给周里正一家,他们照顾着他,大家利益一致,更能好些相处。就是他这些钱他要花出去,也要光明正大的找理由。
周郡就想着回去就再去当铺一趟,先把家里的东西给置全了,锅碗瓢盆毛巾床铺桌子棉被针头,三个孩子的衣服鞋子再弄两套,再买两只鸡,让周娇养着。还要给家里弄一个锁,装在门里面,家里有钱了,要藏好。更重要的是买些纸和笔,还有这里的书。算了,周郡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多,真是飘了。
周大福把银子塞在怀里,也是一脸感慨。两人推着板车又找到了原来的地方,那颗大树下。此时有很多小摊贩都散了。王寡妇和王冬嵩在等他们,看见他们一脸喜色的迎上来。“周大哥,郡哥儿,你们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们丢了。”
周大福道:“我们卖完了柴火和野菜,也去转了转。你找着木匠了?”
王寡妇摇摇头,一脸不好意思,她上午逛逛吃吃看杂耍,下午说是去找找,但是突然发现有唱戏的,就挤进去了,听得入了迷了。等戏班子散场才发现天都这么晚了,然后和儿子吃了晚饭后就来找周大福他们。
王冬嵩道:“周大叔,俺们晚上还睡在城外吗?寺庙下有棚子可以住。听说富贵人家留下来的,只要我们不把他那里弄脏,佛寺僧人说我们可以借住一晚。”
周郡一听,立即心动了。他其实想去城里找个挡风处住的,怀里揣着许多银子,十分担心。要不是很不想暴露,他都想要不要去客栈找个柴房住下。既然能有棚子住,就去呗。几人去了棚子里安置。果然里面有很多小摊贩不走,留下来过夜,想着明日在摆摊。
王冬嵩喊了一句,最里面一个棚子里有一个货郎应答了。王冬嵩就带着他们挤进去。板车挤不进去。周郡就抱着棉被和路拾,周大叔把板车竖直扛着,喊着让让的一路磕磕绊绊地挤进去了。惹得许多人骂骂咧咧的。
“我新认识的朋友,姚二郎。”王冬嵩道。王寡妇就在旁边介绍说他们托姚二郎占了位置,今晚就不用挨冻了。几人睡下了,周大福和周郡这才想起来他们俩因为兴奋还没吃饭。哎呀,都有钱了,他们俩太兴奋了,光顾着算钱,把饥饿都给忘了。现在躺下,腹中饥饿,路拾半夜也饿了,爬起来了。周郡只好摸出干饼子,给他碾碎要他啃,并小声告诉他明天带他去吃羊肉汤。他保证。
路拾才安稳睡下。因为怀中揣着银子,周郡睡得不怎么安稳,一有动静就睁开眼睛,所以天一亮他就赶紧爬起来。一看周大福大叔和他一样,眼眶熬得红红的,但神色是隐隐的兴奋。旁边那个货郎和王冬嵩母子还在熟睡。两人悄悄起了,路拾也睁开了眼睛。周郡抱着路拾和周大福出了棚子。
几人去找地方放水小便。周郡就说他想去刘壮汉说得那个白灵寺不远处的山丘看看,要是真有那观音土挖一车回去。
周大福说:“今天要先去城里,找掮客,还有买木匠工具。”他爹虽说让他来庙会找了借口是想找老乡,问询一下其他亲戚的下落。这并不是单纯的借口。他爹是真的想知道周氏族人到底流落到哪里了,而且他二弟的儿子周建是不是真的没了。
当初封家堡遇到土匪,周建就走丢了。弟妹小周氏哭的昏死过去,死活不信儿子没了。他这次来,二弟还红着眼眶让他打听打听。最好能和看守城门的士兵问问。
周里正则让他去找城里的人牙子和掮客。他们来路多消息广,让他花些钱打听打听。他爹出发前一晚还给了半吊钱,就是让他用来探听消息的。周郡听到这里,点头表示知道了,可以兵分两路。
周大福却道:“郡哥儿,那里人少,你自去危险。不如等着我们一起去。”周郡怀里可是有不少银子的,周大福不放心。于是他说晌午他们去城里,他去找掮客,他则和王冬嵩母子一起去铺子里买工具。他昨日卖花的时候就和周围人打听过了,城里哪里有打铁铺子和木匠铺子。
周郡同意了周大福的提议,然后两人回去立马把王冬嵩母子喊醒了。早饭还真吃的羊肉汤,配着他们的干果饼子。就连周大福都花了十二文钱买了一小碗羊肉汤。
王寡妇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们身上,言语试探:“周大哥,你的木柴卖的贵?”
周大福道:“野菜卖的贵一些,八文钱一把。”他很快吃完了羊汤和饼子,抹抹嘴,“快点吃,马上人就多了。我们今晚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呢。”他说了下今天的安排,王寡妇听他说周郡跟着他们一起推着板车去买工具,有些不开心。“周大哥,要不我们先陪你去找掮客。我也有要打听的事情。”
周大福没意见。周郡能有什么意见?最后他表示一起去城里。一行人再次入了城。吉县县城每进一次都觉得它很大。特别是庙会在城外举办,城里人刘没减少,反而更多了。烟火气旺盛的很。
一行人除了周郡都对找到亲人的下落的事情很在意很认真。王冬嵩母子也拿出了钱给掮客。
周郡没什么要打听的,想起他爹死前托付的话。他爹要他去临川郡找他表姑姑。可是他现在已经安顿下来,就不想再折腾了。他那未曾见过面的表姑姑,周郡也不太想大老远去投奔。且不说临川郡离着有着一百多里的距离,他能不能安全抵达,就说只是远嫁的表姑姑,能有多少情分。别说他还要带着路拾和路云了,就不去添麻烦了。
临川郡是是西南节度使霍大将军的驻军之地。虽说也是豫章王的封地,但是更多的却是在节度使的管控之下,是军事重地。临川郡和豫章郡挨着,王城和禹城都在其管理之下。豫章王的王府在王城。而西南节度使的都督府在禹城。
反正周郡在逃荒路上没少听人骂赵王。说他狼子野心猪狗不如的,贪婪无度无法无天,在封地里称王称霸不要紧,还要去起兵谋反要在全天下称王称霸。当然也有人说是朝廷不作为,摄政王专擅弄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弄个黄毛小儿上位,他好把持朝政,恐怕又是个司马昭之心。
掮客和他们唠嗑,得知他们的消息,也告诉他们一些消息。知道他们的愿望,掮客表示他见的多了,流民们一安定下来就开始打探消息,寻找自己的亲人,妄图能够亲戚团聚。
这年头世道艰难,能活着能团聚的例子有,可是很少。如果他得知消息,会通知到下营村的里正的。他们做这种生意,和媒人一样对各处来的消息都了如指掌。
说起天下大事的时候,也是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说到赵王和各个藩王和朝廷的恩怨,又说道他们豫章王是难得的贤王。他们吉县的上一层管理单位就是平城。平城是豫章王和赵王封地相隔的一个城池。豫章王封地一共三州五郡二十七县。赵王封地比他还多呢,但是呢赵王的封地都是偏远的地区,比不上江南的繁华,北地苦寒,还有异族和西北游牧民族捣乱。
赵王反正是不满意的,所以朝廷的赋税他都不纳,特别是老皇帝死了,小皇帝上位后,他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小皇帝要他纳税俯首,还要他交出西北节度使的兵权。笑话,他都把朝廷派来的西北节度使杀了,兵马都到手了,还能让出去?
他说赵王和朝廷打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打打停停的,赵王没钱了就不打了,原地让士兵们屯田,然后去骚扰周边县城,除了豫章王他这里不随意骚扰,近的齐王和京畿周边的城镇他都去骚扰。反正这断断续续的,倒霉的都是小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