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团宠真千金 第49节

  她提着牛皮纸包着的一沓书,找了个小马扎坐在火炉旁边,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随手从旁边抽出一本连环画。
  恰巧是她放回去、之前哥哥看的那本。
  软眸稍怔,她回神,无声而笑。
  翻开封面,认真看下去。
  “这是新来的助教,”张轻舟带了个人进教室,介绍道:“他在中医方面颇有研究,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他。”
  苏娉猝然抬眸,对上一双温柔清润的眼,在这一瞬间她立马意识到这位新的助教是谁。
  “同学们好,我叫京墨。”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年轻人略微弯腰,嗓音淡淡。
  他周身气质温润,但是和沈元白那种浑然天成的不同,苏娉能感觉到他眼底的清冷和疏离。
  “老师好。”同学们异口同声。
  在对上苏娉打量的目光时,他略微颔首,眉眼如常。
  翻开课本,跃入眼帘的就是一味中药——
  京墨,味辛。
  中药珍品,止血甚捷。
  下了课,张轻舟招手,让苏娉跟他去办公室。
  有人悄声议论:“亲传弟子就是不一样,张老师这是要给她开小灶了吧?”
  “不清楚,别的老师我还会羡慕,张老师就算了吧。”另外一个人整理笔记:“他虽然是中医系副主任,但是和程主任可不是一般的针锋相对。”
  这种架势他们看看就好,真要当了张老师的学生,学校里没几个人敢跟你走得太近。
  苏娉不就是个例子么?班上跟她说过话的人寥寥无几。
  张轻舟走在前面,京墨和苏娉并肩,跟在他身后。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你……怎么会来东城大学当助教?”
  “师父说我应该过来磨下心性,”京墨只和她见过一面,但对她记忆尤深:“只是没想到会分到这个班。”
  苏娉点点头,觉得他心性已经够好的了。这样的人还得磨练,那她得沉下心打磨到什么时候?
  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不觉走到办公室门口。
  因为失神,脑袋直接砸在张轻舟后背上。
  张轻舟“嘶”了一声,不满:“在想什么呢?谋杀亲师?”
  他昨天被老爷子用拐杖抽了一顿,现在后背火燎一样。
  京墨不动声色收回挡住她撞上去的手,没来得及。
  不过见她因为撞到了额头,眼尾泛红,还是多看了两眼。
  “……对不起老师,”苏娉轻轻揉着额头:“我下次注意。”
  张轻舟叹了口气,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吧。”
  他办公室不大,但是位置好,僻静。
  外面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落光了,枝桠光秃秃的。
  张轻舟泡茶的时候不由往窗外多看了一眼,他说:“以前我听闻尤老先生妙手回春,刚学医的时候脱发厉害,就想着去看看。”
  苏娉下意识看了眼他发端,黑发还算茂密。
  京墨想到什么,唇边笑意清浅,没有插话。
  他自幼跟师父学医,平时师父看诊他也在旁边,这件事自然还记得。
  “然后呢?”倒是苏娉,好奇地问。
  “我见他头发少得可怜,转身就走了。”张轻舟给俩人端了热茶,“他连自己的秃头都治不好,我哪敢让他给我看脱发。”
  苏娉捧着搪瓷杯,哑然失笑。
  确实像老师的作风。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扬,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笑声清朗。
  京墨跟着笑了一下。
  “说起来你们也能算师兄妹了吧。”张轻舟给自己泡了杯参茶,拉开椅子坐下,在心里掰扯一阵:“还真是师兄妹。”
  苏娉迟疑:“……不应该您跟他才是师兄弟吗?张爷爷和尤老先生一辈的。”
  “谁告诉你这么算的?”张轻舟斜眼:“你张爷爷又不是我的老师,我跟老尤的师父学过一阵。”
  京墨笑着补充:“后来因为转投西医,被逐出师门了。”
  张轻舟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不自在:“你师爷连这个也说?”
  老爷子今年一百零一岁,依旧健步如飞,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每天都要喝两大碗红薯粥或者苞米茬子粥。
  他也不算老爷子的正式弟子,就是跟着学过一阵,老爷子看中他的天赋,本来打算收为关门弟子的。
  谁知道这是个不学无术的败类。
  竟然半道跑去学西医,把老爷子气得够呛。
  “师父说的。”京墨没有隐瞒。
  “一把年纪了,嘴跟村头老娘们一样碎。”张轻舟直接翻了个白眼。
  苏娉:“……”她默默低头喝茶。
  “这是小鬼整理出来的东洋汉方医药,”张轻舟从抽屉里翻出一沓笔记,扔给坐在旁边喝茶的京墨:“中医这方面你们应该有很多事可以探讨,研究的方向也大致重合。”
  “我是建议你们联手,把收集的汉方医药整理出来,看能不能运用在临床上。”
  京墨敛去眼底的笑意,认真翻阅笔记。
  每一处都仔细做了标记,他看东西的速度很快,苏娉还在想关于临床的事,他就已经看了一半。
  她目前跟京墨最大的差距就是实际应用,京墨已经可以独立看诊了,而她就像徐老师说的,只有理论知识。
  好在下个月就能跟老师一起去农村出诊,有老师在旁拾遗补缺,她心里稍微安稳一些。
  没多久,他合上笔记,看向出神的小姑娘:“师妹,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苏娉下意识看向张轻舟,他翘着二郎腿,略微颔首。
  “好,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要麻烦师兄指点。”
  “师妹客气了。”
  有张轻舟和尤老先生这层关系在,两人的关系没之前那么疏远。
  出了办公室,京墨对苏娉说:“平日里没来东城大学的时候,我在城南妙仁堂医馆坐诊,师妹要是有空可以过来。”
  “好。”苏娉暗自记下,这对她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可以看坐诊大夫是怎么看病开药的,也能更多的接触病人。
  再看看自己的能力,和他相差多少。
  看到京墨和苏娉并肩而行,言笑晏晏,有人杵了杵夏莹的胳膊:“你是不是和隔壁班的苏娉玩得好啊,张老师也教我们班,你也很优秀,怎么没说给你开个小灶?”
  “我听说这个助教很厉害,是东城那位有名的尤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他师爷简老爷子更是中医学的泰斗级人物。”
  “张老师明明也教我们班,怎么偏偏要把助教弄去隔壁班呢?”这人感慨道:“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学生苏娉啊。”
  学生两个字她特意加重语气。
  毕竟张老师的授课学生和授业学生,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夏莹看了她许久,在她不自在别过头的时候,哼笑道:“你有这么多不满可以去张老师面前说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这人顿时哑了火。
  夏莹哪能看不穿她这点小心思,不就是挑拨离间吗?她是从农村举荐到北城大学读书的,以前在村里没少看伯母婶娘们明争暗斗耍心眼子。
  这点手段还真不算什么。
  再说了,阿娉多好啊,有什么笔记都会给她抄,不懂还会耐心讲解,她的好姐妹这么温柔,自己才不会傻乎乎的去嫉妒疏远她。
  就是没想到东城大学也会有这样的学生,还以为学习环境多清朗呢。
  很快又过了一个月,到了中医系每两个月一次的下乡出诊。
  中医系的程主任带一个队,张副主任带一个队,分别下乡。
  每个队随行的有二十五名老师。
  他们带足了药材,要去各大生产队,帮村民们义务看诊。
  从大巴转到县城,又坐牛车到了镇上,最后徒步,去生产队。
  苏娉自从野外拉练后,身体素质就好了许多,在东城大学她每天都跟着出早操,体力虽然比同学们差了一些,但也不会走一段路就心悸喘不上气了。
  中医系的同学们穿的是绿色的军便服,挎着药箱和水壶,还有一个军绿色的斜挎包装着书。
  夏莹跟苏娉都是由张老师带队的,她俩走在一起。
  京墨是助教,不算东城大学的人,一个星期来学校两次就算多的了,平时也要坐诊,所以没有跟过来。
  “这天可真冷啊。”夏莹耳朵都快冻得没知觉了,她缩着脖子,双手揣在兜里,在雪地里一踩一个深坑。
  苏娉外套里面穿了两件毛衣,她也像只鹌鹑,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似水眉眼:“快过年了,气温降得厉害,你带老姜了吗?”
  “带了带了,药箱里呢,这可是驱寒的好东西,我怎么能忘。”
  夏莹叹气:“我怎么觉得这次比野外拉练还苦。”
  “野外拉练是秋天,气候好,于老师又是个脾气性格好的人,十几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苏娉温声道。
  她也想念于原了,带她们抄近道,叉鱼、挖药材、摘野果,虽然个个疲惫不堪,但也没有觉得有多苦。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你年底回北城还可以去学校探望一下他,东城大学比北城大学提前一个星期放假。我就不行了,我得回老家。”
  她老家远得很,现在去北城也不方便,没在那边读书,还得找学校开介绍信。
  苏娉点头:“我会去的。”
  “好了,打起精神来。”张轻舟拍拍肩上的雪,“还有十里路就到附近的生产队了,别一个个蔫了吧唧的,知道的晓得你们是来坐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过来看诊。”
  “好——”又是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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