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

  学校给她租了礼服,是一件黑红渐变色的大裙摆礼服,她非常非常紧张,自从报名后她一回到家就开始练歌,歌词已经烙印在心里。
  上场的时候,她提着裙摆走了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穿高跟鞋了,每走一步都担心踩到裙摆,慈善晚会全程都有拍摄,镜头很吃妆,化妆师给她化了浓妆。化妆师明显技术很好,比起以前自己化的妆,这个妆很适合她,头发被归拢到后面,化妆师又给她加了一个黑色的遮面头纱,隐约遮住她上半张脸,这大大缓解了她的紧张感。
  留连的钟声
  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尘封的日子
  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
  久违的你
  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
  许多年以后
  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
  她唱的时候,有一些闪光灯闪到她的眼睛,她干脆闭着眼睛唱完了整首歌,唱完是一片鼓掌,她握紧麦站在台上,等着主持人引导台下的人捐款,屏幕上是一个比较如意的数字,她掩着胸口,向观众深深鞠躬,然后被指引下了台,坐在台下的圆桌上。
  她认真地听了每个人的演唱,为他们的表演鼓掌。
  幕布放下,过了好一会,主持人报幕:“接下来的节目是小提琴曲协奏曲《梁祝》”
  幕布被拉开。站在中间的是指挥,慢慢地,小提琴手的脸在黑暗中逐渐变得清晰。
  林臻抓紧了手上的水杯。
  音乐响起,开头是长笛的独奏,林臻是第一次听协奏曲,第一小提琴手闭着眼与琴化为一体。有一段的节奏很强烈,应该是故事之中最高潮的一部分,鼓声急促,充满了悲壮,她闭上眼,手捂在心脏处,感受这一份悲伤的情绪。
  一曲奏完,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断,这应该是今晚的重头戏了。主提琴声与指挥握手,向观众鞠躬,银屏上是非常可观的数字。幕布拉上,再打开时已经是最后一个表演。
  他侧着光走到她的前桌,光照出他的轮廓,他坐在那里擦汗,同桌的人与他贴耳沟通,林臻看着她的侧脸,借喝水缓解紧张。
  表演结束了,观众退场,演出者需要大合照,策划给她们讲流程,有工作人员过来跟林臻说需要摘掉遮面头纱,林臻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摘掉了它,有一缕头发被扯掉下来,工作人员给她找了黑色发卡夹住。
  他就在她的后面一排,她不自在地抓紧了裙子,脸上保持笑容。
  很熟悉的侧脸,他被这个侧脸所吸引住,直到摄影师让大家看向镜头,他才把脸转正。拍了不止一张后,所有人才从合照的僵硬里解脱出来。
  林臻小心地提着裙子往后台走,他跟在她后面,下舞台的楼梯时,裙子还是被高跟鞋绊住了,她不好意思挡着后面的人,小心跳着脚到楼梯下解开鞋子,仔细地看了一下,还好没弄坏。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一个人逆着光,看不真切。
  但他看得很清楚,在灯光下的脸,真的是她。看她靠近,他却转身就要走。
  “秦子良?”,林臻一只手拉着裙摆,一只手拍他的背。他没有停下来。
  “等一下我,我走路不方便”,林臻有点无语。
  “好吧,你走吧”,林臻生气了,提着裙摆快速往前走超过他,脚还崴了一下,跺跺脚,不疼,又继续往前走了。
  再也不要看见他了。林臻气呼呼地跑到化妆间。把身上的东西都脱下来,看着镜子里那张带妆的脸,用带来的卸妆油粗暴地全部卸掉,舒服多了。
  穿上运动鞋的时候,脚好像是有点疼,她看了一下,有点红,心里默念王八蛋。
  可是她气什么呢......林臻冷静下来了,把东西都放好,提着行李箱走出会场,那只脚越来越疼了,她向行李箱借力,蹦着走出去,看来得打出租车回去了,真心疼钱。
  正当她想怎么单脚加上行李箱走下楼梯时,有个人接过她手上的箱子。
  抬头一看。
  “你走开”,林臻瞪他。
  “我带你去医院”,秦子良让她扶着自己。
  “我用红花油擦一下就行了”,想了一下,“红花油就是活络油,用来......”
  “我知道”
  “哦”
  两个人又相对无言。
  “我走了”
  “我送你回去”
  她还在生气,“不用了”
  “林臻,别生气了”,秦子良无奈地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刚刚是我不好”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林臻皱紧了眉,向他伸手,“箱子还给我”
  咦,那缕头发掉下来了。
  “我帮你弄头发”,他放开箱子,自顾自把她的头发别到发卡的位置,她一动不动,等着他弄完。
  “我送你回去,好吗”,秦子良走到下面的台阶仰视她。
  “不......”
  秦子良正面抱起她就要走,林臻正要出声,他做嘘声,看向周围,还有没退场的人。
  “我自己走”
  “我扶你”
  她没有拒绝,秦子良引导着她坐到副驾驶,回头去拿行李箱,林臻不安地坐在车里,脑子一片空白。
  秦子良打开她那一侧的车门,帮她系安全带。
  “这个我会”,林臻阻止他的手,好奇怪的感觉。
  “好”,他回到了驾驶座,确定她系好了才开车,路上一遇到红灯,他就忍不住去看她,她一直看着前面,完全不接他的眼神。但他的心在冒粉红色的泡泡,空气里是甜丝丝的味道。
  到了她家楼下。
  “我背你上去”,秦子良摸摸鼻子,“这样快一点”
  “我”,看他殷切的眼神,语气一转。“好吧”
  林臻趴到他背上,他一步一步爬上阶梯,心里控制不住想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年”。
  他好像还是那样啊,模样没什么变化,连发型都没有变,她呢?她变了吗?心里的问声没有人回答,楼梯间只有两个人重量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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