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死了
光曦刺透窗棂,跃然于皎洁白皙的玉肌上,碎金顺着卷翘的眼睫勾出道道金边。忽的,碎金跳动,鸦羽似的长睫扑闪几下,眼睑半开。
这是哪里?
萧泠泠从沉郁的痛苦中醒来,眼前的一切都是迷蒙模糊的,只依稀看到白色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那道身影忽然张嘴,发出喜悦的惊呼:“啊!您终于醒啦!”
紧接着,又是一道身影飘至,那人在她手腕处摩挲几下,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太好了!能醒过来就说明没事了!虽然脉象很乱,但是日后好好调理便能恢复!”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萧泠泠想了想,可是头疼欲裂。
“萧娘子你先歇着,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那人说着,就噔噔噔的跑开了。
乌雅扶起半撑着身子正要做起的萧泠泠,喂她一杯温水。
萧泠泠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刚刚重生时,也是类似的情景,乌雅也在这里,只是喂水的人却换了。
温水熨过干渴的咽喉,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无从说起。
乌雅挠挠头,身后的辫子一甩一甩的:“公主是想问我们现在在哪里吧?公主放心,我们已经离开皇宫了,只是现在还在京城。等您恢复好了,我们就离开这个臭地方!”
每每提到京城时,乌雅的语气总会变得格外愤恨,恶狠狠的一字一字说。
“咱们回到北辽,再也不要回来了!草原多快乐呀,咱们可以天天骑马放鹰。可汗一直记挂着您,这不还特意派人来接你。”
说起这个,萧泠泠心里对那夜来寻她的死侍们也是一肚子的疑问,困惑的看向乌雅。
乌雅埋下头扣弄手指,有些不好意地小声解释道:“其实是我在您失踪的时候传信给可汗,当时您无端失踪,我很害怕,只能偷偷求助北辽,可汗也派死侍过来寻您。但是没几日您回宫了,那些死侍就留在了京城里随时听候调配。再后来您就被……我看见您受苦,实在忍不住了,就找到他们希望能带您回去。”
“您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乌雅埋下头,声音越说越小。
萧泠泠拉开乌雅纠缠在一起的手指,浅笑着摇了摇头,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不会。”也多亏了乌雅,自己才有机会离开。
声音沙哑,带着大病初愈的困倦。
乌雅听见她没有怪自己,露出灿烂的笑脸,正要说什么,屋门又被打开了。
来人咋咋呼呼的,捧着一盏药,喜悦的说道:“药好了可以喝了!”
萧泠泠仔细一瞧,这不是村子里的宋小弟吗?
“你……”
宋小弟有些憨憨的,笑着接过话头:“萧娘子还记得我呀!”
“您昏迷不醒,我们就去找城里的大夫,然后碰巧遇见了宋大夫,他一看见您就说认识您,再然后就按照他的药方,没想到您真的醒了!宋大夫瞧着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医术这么厉害!”乌雅在一旁解释道。
宋小弟被乌雅夸得红了脸,其实他的医术也没有厉害到哪里去,当时情况紧急他只能试一试,没想到半日过去她竟然真的醒了!
“多谢小兄弟了!这已是第二次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萧泠泠本欲起身施礼,可她毕竟刚醒,身子还很虚弱,还未起身又被乌雅按回去。
“这是医家本分,不必言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问道,“怎么不见萧相公啊?他不会也出了什么事吧?”
萧泠泠沉默良久,就在宋小弟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的时候,她忽然低头说道:“死了。”
言简意赅的二字,语气冰冷,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怎么……”宋小弟震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泠泠不想提起那个人,话头一转,反问道:“小兄弟怎么会在这里,刘大夫也来了么?”
宋小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声音哽咽道:“师父他老人家前几日过世了……”
萧泠泠连忙宽慰他,并询问他日后的打算。
宋小弟擦掉眼泪:“我打算去酉州城看看,我兄长在那边开了一家医馆,我去那边打打下手。”
酉州就在北辽与大周的边境上,萧泠泠说道:“我正好要去北辽,途径酉州,我们可以一同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啊。”宋小弟点点头,就这么囫囵定下了。
五名死侍有两名死在了宫里,出来时只剩下叁人,其中一人名为喆胡的扮作车夫,另外两名则隐在暗处护送他们离开。
一路上顺风顺水,离开京城时乌雅特地掀开车帘,朝城门的方向啐了一口,心里才算是痛快了。
只是快要行到酉州时,却出了差错。
喆胡悄悄找到萧泠泠,递给她草原传来的密信,上面用辽文写明了辽国的近况。
原来,就在不久前,北辽可汗病逝,太子即位。而这个太子,也就是她前世的丈夫。新帝继位后,便开始大肆屠戮先帝的子女兄弟,北辽皇室动乱,留在那里的眼线急匆匆派出信件让他们不要回去。
萧泠泠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觉得回去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可汗已逝,北辽也再难有人护着自己。更何况如今这张脸和前世的自己越来越像了,若是被太子瞧见,他更不会放过自己。
于是她与乌雅商量着,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无意间被宋小弟听见了,宋小弟热情的邀请他们可以暂住在自己兄长家里。
原来,宋小弟全名宋明哲,其兄名唤宋明思。五年前酉州城突发瘟疫,宋明思自告奋勇去酉州救人,便将弟弟托付给刘大夫。后来酉州瘟疫消散,他便留在那里开了家医馆,安家立业。
众人风尘仆仆一路西行,终于赶到了酉州,宋小弟一路上开心的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兄长,待到终于到了宋府门前,不知是不是因为近乡情更怯的缘故,居然有些矜持了起来。
轻叩门扉,吱呀一声,大门从屋内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