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少,算你二两银子
次日晨曦初上,颜若一身灰色素衣,一副男子装扮,怀里揣着那把匕首,足足赶了两日的路程,方到栖霞城。
赵怀闻的眼线打听到贤王一行人没有入住城中的皇家驿馆,反而进了城里的栖霞客栈。
颜若到栖霞城,找一处客栈落脚,方才想进,却被门外的小二拦了下来:“客官留步,本店近七日,不接外客。还请您找别处落脚……”
小二伸手拦住,挡在她身前。
颜若皱眉,自己尚且不能说话,进栖霞客栈便作了罢,往后退了几步,细细往客栈里面瞧着。
这里面守卫森严,颜若倒瞧见了好几个熟脸,连忙用帽帘遮住,从街头跑到了街尾,在街尾的一家客栈落脚。
夜里一身夜行衣,轻功卓越的颜若从栖霞客栈的后院翻了进去,贤王一行住在客栈正中二楼,她来回巡视一番,也未见那麒麟关在何处,忽而“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出,颜若侧身一藏于柱后,定睛一瞧,是贤王身边的谋士,姓徐,还有一人,面生的很,之前并未见 过。
“徐大人,这神兽麒麟自从进了我这栖霞城,便萎靡不振,精神涣散,毫无神兽风采,这可如何是好?栖霞城地处天子脚下,如今神兽却这分模样,该如何进宫敬献皇上啊?”
“好了,明日将城中所有的大夫唤到客栈来,让他们一一给神兽诊治。”这位姓徐的谋士,脸色微红,像是刚饮完酒。
“徐,徐大人,大夫都是给人看病,可,可从未给畜生瞧过病啊!”那大人一脸难色。
“什么畜生!那是神兽,是麒麟!”那徐大人义正辞严朝他说着,吓得那小官浑身一抖,满口的奉承:“是是是,下官明天就将他们叫来给麒麟瞧上一瞧……”
颜若还在柱子后藏着,瞧了一圈了也没见麒麟的影子,只好回了自己的客栈。
次日黎明将至,颜若一身黑衣埋伏在栖霞客栈后院,一大早便见小二从隐蔽的二楼内间牵出来麒麟,走到了后庭。
颜若翻了个跟斗,进了后庭,躲在了一角的柱子后,后庭里人熙熙攘攘地站着,窃窃私语。
“老夫当大夫这么多年,还从未给畜生看过病呢!”
“这给畜生看病,该如何啊?”
“这畜生,要如何望闻问切……”
“它可不是什么畜生,那是麒麟,是神兽!”
“放屁……”
颜若听着他们私语者,角落里站着一毛头小子,同着后庭里其他大夫颇有不同,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得到颇为好看,倒是身上脏了些,衣裳褴褛,活脱脱像是十来天未洗澡。栖霞城里的那些大夫,对他嫌弃不已,生怕脏了自己。
这时,贤王进了后庭,身后跟着那姓徐的谋士还有昨晚的小官……
“各位大夫,今日贤王将大家召集于此,还请各位大夫给神兽麒麟瞧上一瞧,如是有功着,贤王大大有赏!”
庭下站着的大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无人敢上上前一步,那角落里的毛头小子张望着,只听得他从后面一声喊:“草民想问贤王给多少奖赏?”
“凡有功着,奖黄金五十两!”姓徐的谋士洪亮一句。
听到这儿,庭下的那些大夫,纷纷站不住脚,眼红心急想做第一,那毛头小子这时却退居一方,由着那些人争先恐后。
可是这些大夫一个使出浑身解数,那麒麟连眼神都不想给一个,还有一个医者想碰一碰那麒麟,却不料被它一脚踢飞到了花坛上,两个小二抬着出了后庭……
就在大家纷纷黔驴技穷之时,那毛头小子这时站了出来:“我来!”
那姓徐的谋士,瞧了他一眼,满脸的嫌弃,却又碍于面子,没好气地问他一句:“你叫甚名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方言!”
那方言装模做样地绕着麒麟走了一圈,颜若看此时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却不料怎么被一个小二发现,那小二大喊一声:“什么人在此!”
守在后庭的侍卫机敏得很,霎时便掏出弓箭听声射出一箭,颜若慌乱中猛得向麒麟射了一记银针,那银针同平时的要粗上几倍,插上了那麒麟的后腿。
那侍卫器瞧了一眼,下一箭直直射中了颜若的后肩。
方言见此一遭,缩在角落的花坛里瑟瑟抖着,庭下的那群大夫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聒噪起来纷纷窜逃,贤王脸色铁青,瞪着那群庸人厉声:“一群没用的东西!”
那姓徐的谋士,想着乘胜去追时,却被贤王一把拦下:“派几个侍卫跟着,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跟着去的几个侍卫一路追着颜若,眼见暮色已至,不见人影,侍卫几个只好作罢,泄气而去。颜若后肩中了一箭,实在无法继续往京都赶,只好趁着夜深人静,回了街尾的那家客栈。
肩膀上的剑伤似乎颇为严重,不过颜若倒想自己此番倒是没亏,她早前便倒打算好,在那粗长的银针上裹满了毒药,那毒药药性慢,当下虽看不出来,可不出叁日,必定毙命……
颜若想得正好,忽而身体里毒又此番发作,浑身冷得直颤,缩在客栈房间里的一角,想起今日的药还未服,摸变了全身也没找到临走前赵怀闻给自己的药瓶子……
“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还带在身上了……难道……是白日里掉在了路上?”
毒性越发厉害,后肩上的伤口还渗着血,颜若疼得我进了拳头,浑身抖着,倚在床角……身体里像是有无数吞噬其骨,啃食其肉的毒虫,不停地爬着,咬着……
满是红血丝双眼里渗出了泪,连头也越发的痛了……
赵怀闻给她种的毒药,两日之内若未服药,便只有死路一条。
“嗯……唔……”说不出话的她,只好不得已用头往墙上撞……
忽而此时,从房间的窗户外翻进来一个人影,瘫坐在地上的颜若抬眼一瞧,利落得将怀里的匕首掏开,往那人的方向刺去。
“哎,别,别,别,杀了我,你可只有等死了,死了都没人给你埋的那种!”
颜若听着求饶的声音,颇为耳熟,定睛一看:是他?!
她费力在地上移了移,退到了墙角的一边,只见他慢慢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从袖口的小瓶里倒出来一颗药丸放在手上,递到她跟前。
“喏,看你的样子像是中了毒,疼得厉害,这是我的特制止疼药,虽说不能解毒,可暂缓你的痛楚……”
颜若瞥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从他手上拿了药吞了下去,解药毒药,于她而言,早无意义。
方言见她如此干脆,实在有些吃惊:“我说了你就信?你就不怕我给你的也是毒药?”方言诧异着问她。
吃了止疼药的颜若,微微缓了过来,微微抬眼看他,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已坐倒了自己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后肩上的伤口。
“哎——你别误会,医者平常心,不论你是男是女,今天我见了你,就没有不救的道理……”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下她手里的匕首,熟练地将金疮药粉散在伤口处。
“不过男女终有别,今日我只是简单给你撒了些药粉,你这伤口深的很,还是尽快去医馆为好……”他说着,一瞬间眼神暗了下来。
颜若静静听着,舒心地松了口气。
见她情况好转,方言这时站起身来,俯身对着地上的颜若道:“姑娘,我这金创药粉和止痛药,不多不少,算你二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