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海情天

  楚宁是被林锡槐下床的动作弄醒的,他虽然已经足够轻柔,但手臂从腰间抽离的时候还是吵醒了她。
  不满地翻了个身,将被子卷走。
  林锡槐好笑的挑了挑眉,睡到她旁边,手隔着软被在楚宁腰间轻轻按压着,替她舒缓酸胀。
  “再睡会…”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楚宁紧闭着眼不理他,林锡槐吻了吻她的耳垂,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卧室内恢复寂静,楚宁才伸出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有很多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它们大多都是唐佑鹤发的。
  ——“买了虾仁馄饨。”
  ——“还在学校?”
  ——“要我来接你吗?”
  再回拨过去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直磨蹭到林锡槐再回房间,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手上毛巾擦着汗,没戴眼镜,似乎是刚锻炼完。
  楚宁发着呆盯着天花板,林锡槐从浴室出来,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换着衣服,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宛如精雕细琢过的艺术品,扣袖扣时扭头看了一眼楚宁。
  卧室门被敲响,似乎是管家,林锡槐拿了一个袋子进来,将它放在床头。
  “衣服,”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说道,“收拾好到楼下吃早饭。”
  楚宁慢慢地从床上坐起,她身上穿的是林锡槐的睡袍,松松垮垮的,胸前白白一片,春光乍泄。
  林锡槐坐到床边,伸手替她将碎发别至耳后,捧着她的脸虔诚地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都忘记跟你说早安了。”
  他身上的木质香让楚宁忆起昨夜的荒唐,也是这股木质香味一点点吞噬她的每个细胞,被迫与它相融,肌肤的厮磨,气味的交织,感官亲密无间地纠缠。
  还好是周末,这周林琛昀恰好有事不用回林宅,楚宁用完午饭林锡槐就将她送回家里。
  在临下车前,林锡槐顿了一下,开口说道:“昨晚你睡着之后唐佑鹤给你打了个电话,我接了,宁宁不要忘了我跟你说的事。”
  “我知道。”拉车门的手落在把手上,楚宁回望着林锡槐,才发现他换了一副眼镜。
  上楼才发现唐佑鹤不在,楚宁再度拨电话给他,响了很久才接通。
  “昨晚我…”
  “我出去训练了,下周回来。”
  唐佑鹤打断楚宁的话,淡淡地回道,接着就挂断了电话,留下楚宁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
  另一边的唐佑鹤也烦闷的过了几天,打拳训练时心不在焉,退到场外喝着水,楚宁除了那天给他打过电话以外后面什么都没有。
  “妈的…”唐佑鹤冲手机屏爆了一句粗口。
  “天天不训练抱着手机干嘛呢?”一个黄毛窜到唐佑鹤身边,往他手机前凑了凑,看到聊天界面,调侃道,“追女孩呢?”
  唐佑鹤收回手机,黄毛是他在这里认识的朋友,有些局促地挠挠头:“川哥,如果一个女生会主动关心你,但是她好像又表现得不是那么喜欢你,这算什么?”
  “你小子顶着这张脸来问我恋爱问题?”黄毛川哥差点没跳起来打唐佑鹤的脑袋。
  “……”
  他虽然以前身边不缺女人,但正儿八经恋爱确实没谈过一次。
  川哥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下,打了个响指:“整点浪漫的,向她表明你的心意,一定要真诚,让她感受到你的浓浓爱意。”
  告白?向楚宁告白。
  周五,楚宁打开门,正准备开灯。
  “你回来了?”沙发上传来声音,是唐佑鹤,他看着刚进门的楚宁,“我有话跟你说。”
  茶几上几根蜡烛被迅速点燃,还摆了个覆盆子蛋糕,楚宁走到他面前,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上周林锡槐回来…我…”
  “我知道,你先坐下,”唐佑鹤揽着她坐下,清了清嗓子:“那个我…”
  看到他的架势,楚宁大概也猜出了个七八分,茶几上摆着的她和母亲的合照,楚宁歪头问道:“你是要跟我表白吗?”
  他点点头。
  楚宁有些难受和遗憾,是那种一场戏要落下帷幕,而她不想让它结束,他们两个好像总是这样,遇见错过遇见又错过。
  可她没得选。
  “那我先给你看个东西,”楚宁拿出手机,点开视频,“你看完后再说你到底在干嘛。”
  唐佑鹤接过手机看着,笑瞬间凝在脸上,剩下的告白的话噎在喉口,当他看到视屏里从车上跑下的那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父亲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宁。
  “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你爸撞了我妈妈,我妈妈死了。”
  楚宁也面无表情的凝望着他。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
  心中仿佛被锋利的刀扎过般刺痛,她给他过生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在夜市摊前谈笑风生,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做爱。
  “你很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
  唐佑鹤兀自笑了出来,瞬时热泪盈眶,手遮住红了的眼眶,复又想起什么:“所以这一开始都是你设计好的对吗?那本书、厕所,还有之后的所有,都是你和林锡槐早就布置好的对吗?”
  “是为了用我来报复唐旗江?”
  楚宁的沉默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雷崩电闪,描绘着身不由己的宿命,让整个夜晚迅速土崩瓦解。
  愣了几秒,唐佑鹤自嘲着说道:“原来我也值得老师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也是,我比我爸好骗多了。”
  唐佑鹤颓唐地跌坐在沙发上,他捂住头,低声呢喃道:“那为什么不再多骗骗我呢?”他都那么相信楚宁应该是有一点喜欢他的了了。
  “你不要这样对我……”
  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拿出一跟夹在指尖颤着点燃:“让我抽一根…老师…”
  久违的香烟味,吐出的阵阵烟雾将他缭绕,将楚宁的样子变得模糊。楚宁从他手里接过那支烟,学着唐佑鹤的样子把烟夹在手中吸了一口,在被尼古丁呛到咳嗽的瞬间,烟被夺走,他的唇随即贴了上来。
  唐佑鹤霸道的窃取她唇腔里混合着尼古丁的甜蜜,腔里的烟雾经由吻传递在两人唇间,再反过来吸吮她嘴里的味道。
  两人随即倾倒在地板上接吻,那支烟一直夹在唐佑鹤指尖,时间太长,淡青烟雾袅袅弥散在两人身边,长长的一截烟灰跌在地板上,最后一切都归于平淡。
  唐佑鹤撑起身子,扯下衣领,将楚宁的手贴在左边胸口上,那里有一个新的纹身,是和他耳钉一样的四角星。
  “好看吗?这是因为老师纹的,”他咧嘴苦涩的笑着,却看到楚宁眼里闪烁的泪,唐佑鹤又软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楚宁…”
  他替他自己道歉,也替他父亲道歉。
  唐佑鹤将头埋在楚宁的脖颈,流出的泪将楚宁的肩头浸湿一小块,楚宁的指尖细细描绘着那个图案,他们一起哭着,想了很久,挣扎了很久,唐佑鹤终于抬起头,目光灼灼。
  “我帮你。”他停住,哽咽道,“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熄灭的红烛底端,堆积着一层薄冰般的烛泪,晶莹剔透,泛着隐约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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