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37节
日子过得实在久,她都快要忘记了。
她乖乖巧巧说:“我记得这是几个月前的信,谁送的呀。”
鹤声轻轻笑笑,点起火石往炭盆里一扔,焰火燎燎而起,他随手把白纸扔进去,白纸边角被火舌卷起,刹那间变得枯黄焦灼,很快化成灰烬。
燎燎火光映得少年人容貌愈发秾醴,漂亮得浓墨重彩,那双温温柔柔的桃花眼里好像藏了亘古的瑰丽传说,他眉眼弯弯,答秦晚妆的话,嗓音温温柔柔:“不是什么紧要人,路边的髭狗罢了。”
秦晚妆觉得漂亮哥哥说得很没有道理。
一个人不可能在是人的同时,还能成为一条狗。
除非话本里的妖怪显灵了。
而且,她觉得方才的漂亮哥哥有点危险。
秦晚妆眨眨眼睛,摇摇小脑袋,乖乖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漂亮哥哥高兴最重要啦。
她以后要娶漂亮哥哥的。
自然要完完全全迁就他呀。
想着想着,她又为自己骄傲起来。
她实在是一个很有担当的好姑娘呢。
好姑娘坐在鹤声身边,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卷翘的睫毛映着清光,整个人沐浴在熹微晨光里,显得格外乖巧。
漂亮哥哥提笔,对着秦晚妆圆圆的小王八字又写了一遍,清瘦白净的手腕上戴着檀木珠串,顺势垂落下来,显得少年人的手愈发清隽漂亮。
秦晚妆下意识伸出小手去拨弄珠串,鹤声手腕有些酥麻,侧身低头去看秦往往,有些无奈:“往往,不要闹。”
“我没有闹呀。”秦晚妆理直气壮。
她只是瞧漂亮哥哥的手串儿好看呢。
她指指檀木珠串:“这个好看,很称漂亮哥哥的。”
鹤声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轻声笑笑,摘下檀木珠串套到秦晚妆的小爪子上:“也很称往往。”
他并不信神佛,只是上一世为了秦晚妆实在山穷水尽了,才习惯了往神佛这些虚幻之象寻安心。
幸得上天眷顾,他竟真等到了这样的机遇,能慢慢陪着他的小姑娘长大。
小猫儿耳尖红红的,有些害羞,又实在喜欢手上的珠串,举起来对着昼光细细端详了许久,又扭过小脑袋背对着她的漂亮哥哥,自己一个人悄悄开心。
哎呀,她怎么这样好看呀。
*
秦晚妆在西园赖到天黑,直到困得迷迷糊糊了,才爬下软榻揉着眼睛想回她的院子。
鹤声单手提着雕花灯笼,慢慢跟在她身边,小猫儿的步子很慢,走着走着又想去踩鹤声的影子,因而短短一段路走了许久。
东边的院子灯火通明。
西桥守在院子里,秦晚妆哪儿都想去踩一踩,踏着月色进了院子,问西桥:“阿兄呢。”
西桥道:“东家在待客,小姐先就寝吧。”
秦晚妆嘟囔:“那么晚呀,阿兄不用睡觉吗?”
秦晚妆总觉得她的阿兄有些奇怪的神通。
诸如阿兄院子里的灯总亮到深夜,阿兄书桌上堆着的账本册子能垒一个她这样高,但是阿兄总是不困,还能在第二天早上逼她喝药!
“我不要睡觉,我要去瞧瞧阿兄。”
她觉得,她还是得夸一夸阿兄。
虽然阿兄总是凶他,但谁让她是个懂事且感恩的好孩子呢。
“吱呀——”
门从里面推开。
里面率先走出一个浑身素白的年轻人,那素白年轻人瞧见她时,不明意味地笑笑,笑容在看见鹤声时戛然而止。
他身后跟着个穿锦衣的少年公子。
少年公子看见秦晚妆,有些错愕道:“三妹妹。”
秦晚妆眨眨眼睛:“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少年公子旁边的小厮解释:“三小姐,这是本家二公子啊。”
“相爷和夫人惦念长公子和三小姐,特意托二公子来接两位主子回京师……”小厮缓声道。
“够了。”秦湫淡道,“西桥,带往往回去。”
他走到秦往往身边,轻轻点了点小猫儿的额头:“不必听他们胡说,回去睡觉。”
秦晚妆本来就困,这时迷迷糊糊的,但好在乖巧,她总觉得阿兄不喜欢这个什么二公子,一句话也没问,乖乖跟着西桥。
临了瞧了漂亮哥哥一眼,发现漂亮哥哥打着灯笼站在树下,漫不经心地数着落叶,有时轻轻抬眼瞧一瞧廊下,神色恹恹。
秦晚妆扯扯他的袖子,漂亮哥哥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一样,笑得清浅:“走罢,我送往往回去。”
他们走后。
秦镶有些犹豫道:“长兄,今日所谈皆非我所愿,是父亲瞧我不成器,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长兄高才,无论如何都能出人头地,我才疏学浅,不及长兄半分……”
秦湫微掀眼帘,淡淡看了他一眼:“云州里的流民都是你安置的,是你及时出手向朝廷上报,是你日日奔波劳苦,是你心系百姓德善嘉行。”
“我准允了。”
“这些功绩都是你的。”
秦湫语气平平。
“文辞,送客。”
*
月上中天。
秦晚妆坐在榻上,揉着眼睛,她习惯在睡去喝些温水,此时正等着稻玉端水来。
“嗒——”
石子轻敲木窗的声音。
秦晚妆走过去,打开小窗。
“秦三小姐。”
徐敬山走出来,照旧是清清素素的装束,眼前的白色绸带却解下了,眸子略微有些无神,看见秦晚妆,他不明意味地笑笑。
秦晚妆不认识他,有些好奇。
一转头,看见稻玉昏睡在廊下。
“稻玉姐姐——”
她顿时窜起来往廊下跑,白扇乍然横在身前。
徐敬山笑着看她:“三小姐放心,我只是让那位姑娘睡一会儿。”
“我只是想同你聊聊阿桥。”
熟悉的名字浮现在脑海,秦晚妆巴巴道:“阿桥是谁?”
徐敬山目光垂落,语气温温柔柔:“阿桥自然是你那漂亮哥哥打小便喜欢的姑娘。”
第35章 缘故
秦晚妆怔忪一会儿, 睁大眼睛:“你就是先前那个坏人。”
她上次发病时,就是这个坏人在她耳边说阿桥。
“你——”
小猫儿咬唇,张牙舞爪的:“漂亮哥哥说过欢喜我的, 你莫要唬我,我这样聪明的小姑娘, 才不会相信你这个坏人的话。”
枝叶沙沙, 月光清冷。
徐敬山站在山茶丛边, 长发松松散散垂落,瞧着是斯文矜雅的君子模样,他看着秦晚妆,语调温和:“三小姐不想知道你的漂亮哥哥为何欢喜你吗?”
他笑着:“天底下任何事都该有个缘由,是不是?”
“自然是因为我好看,我聪明。”秦晚妆语气干巴巴的, 心里有些空荡, 像是被利刃化开了一样, 撕开虚无缥缈的空洞,她有些难受,“你是坏人,你才不知道漂亮哥哥是如何想的呢。”
“我的漂亮哥哥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君子,你却是天底下独一份儿的小人, 漂亮哥哥才不像你想的那般呢。”秦晚妆扭过小脑袋不看他,眼眶红红的,“不论漂亮哥哥如何,我都欢喜他的。”
徐敬山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 这时弯起眉眼, 站在窗外瞧着小猫儿的后脑勺:“我自然不敢揣测你那漂亮哥哥的心思。”
“我只想同你说说阿桥。”
他兀自摸索了个木阶坐下来, 把探路用的树枝放在一边, 抬头望着如水的月亮,有些怀念:“她若是能平安长大,应当也如你一般模样。”
“如你一样聪明漂亮。”
清辉的光晕把他的影子拉长,显得有些孤寂。
“他同阿桥一起长大,从前在京师时,便日日将阿桥带在身边,教她读书识字,陪她吃喝玩乐。”
“阿桥爱听琴,每日晨起,你那漂亮哥哥都会去阿桥的院子里弹琴;阿桥爱花,你那漂亮哥哥方下学便去花圃里找新鲜的花枝,隔几个月便派人去域外搜寻奇花异草。”
“阿桥不会刺绣,你那漂亮哥哥自己先学了再慢慢教她,又怕她被针刺破了手,往后她要做的所有绣活儿都是你那漂亮哥哥代劳的。”
“秦小姐,你的漂亮哥哥待阿桥真得很好,是不是?”徐敬山回头看秦晚妆,笑眯眯的,语调温柔又残忍,“你瞧,阿桥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
胡、胡说!
她才是漂亮哥哥欢喜的姑娘。
漂亮哥哥亲自告诉她的!
“你住口,才不是这样,漂亮哥哥欢喜我的,漂亮哥哥同我说过,你若是不相信,你去问漂亮哥哥啊。”秦晚妆蹭地一下窜起来,跑到徐敬山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