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高考前夜，尹家和祺家在祺家聚餐。
  四个大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两个小孩被安排在客厅里“陪”狗玩。
  “诶，”尹清染用肘部顶祺栩一下，怀里抱着nene，问，“怎么骆叔叔也来了？”
  祺栩对着骆闻彬忙碌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他那明显慌张的步调一看就是不太干活的人，虽然祺嫣也不见得有多熟练。
  “他太黏人了，烦得很。”
  尹清染把玩nene毛茸茸的爪子，看着祺栩嫌弃的模样，笑了，“阿姨喜欢就行。”
  相比她小时候看见的那些剑拔弩张的零星片段，现在的祺嫣平和又幸福，不是更好吗？
  祺栩欲言又止，尹清染看他一眼便知道他憋着话在心里，下意识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坐过来。
  “我倒不觉得我妈真的很爱他，只是在外绕了无数个圈回来，只有他还在身边缠着不放......”
  更像是妥协了。
  她没说话，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把nene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去玩，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阿姨她可不是个爱妥协的人…我们小孩就不要去管大人的事了，我们看到他们的相处都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们都不知道。我觉得阿姨做决定都有她自己的道理在里面，我相信她。”
  在尹清染眼中，祺嫣是最酷的人。先是从小镇里独立走出来，没有学历没有背景，一路靠自己打拼到高位，这份魄力本就不是常人能有的。怀揣期望踏入婚姻，在清楚知道自己得不到所期望的东西之后果断止损，毅然决然地离婚……
  她的清醒，她的果决，尹清染相信祺栩也清楚。
  只是，祺嫣是他唯一的家人，他可能害怕，怕骆闻彬会抢走她。
  “我知道，是因为她是你的妈妈，你才会担心。”
  家人就是这样，即使你在外面再强大，在家人眼中，你依然是那个需要家里保护的人。
  趁着厨房里的人都在忙，没有人发现她和祺栩的小动作，尹清染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
  在视线交汇的那刻，祺栩听到了他一生的救赎——
  “你不会失去她的，而且，还有我，我做你的家人，好不好？”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祺栩先是茫然抬头，看见她眼中的坚定后，心中动容不已。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了。
  祺栩小心翼翼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颤抖着声音道：“那你可不能放手，不然……”
  不然，他真的会想去死。
  说是高考动员餐，其实和平日里的两家聚餐一样，大人和大人聊天，小孩和小孩一起玩，只是在接近尾声时，几个大人象征性地举杯祝了她们高考顺利，而后骆闻彬承诺将承包两个孩子毕业旅行的费用、以做她们的毕业礼物。
  就这样，在高考的前一天，尹清染和祺栩就已做好了高中最后一个暑期的旅行计划。
  这个晚上，祺栩没有翻阳台去找尹清染私会，而是乖乖地窝在被窝里，通过手机，听尹清染做最后的考前知识复盘。
  “差不多就是这些。”
  尹清染说到口干舌燥，拿起床头的那杯水喝了一口缓解，而后准备关灯睡觉。
  “也有点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那边“嗯”了一句，在挂断通话之前，她又听到一句——
  “你想大学去外面租房住吗？”
  嗯？
  尹清染关了灯，躺进被窝里，“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在尹清染看不见的地方，祺栩嘟着嘴，像小孩一样撒娇道：“我不想和你分开，想和你整天都黏在一起，想和你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祺栩也想和她读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可是现实就是，他考不上北大，更考不上北大隔壁的清华，他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和她一起考到首都。
  “你是在担心我吗？”
  在他混乱的语言逻辑中，尹清染似乎摸到了隐藏其中的真相。
  祺栩也不想隐瞒，干脆坦荡承认，“嗯。”
  他担心，她会遇到让她更心动的人。
  话筒里传来她的笑声，祺栩懵了一刻，然后低声埋怨道：“你还笑我，我就是担心啊，你都不说点什么来安慰我。”
  尹清染翻了个身，趴到枕头上，摇晃着双腿，认真地和他说：“别怕呀，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祺栩，我很喜欢你，真的。”
  她其实不太爱说什么承诺的话，像什么一辈子爱你、一生一世只喜欢一个人之类，她都不爱说。
  她清楚地认识到，所有承诺的时效，都是在当下。
  然而祺栩不是。
  他是不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小王子只有一支独一无二的玫瑰，而她，也只有一个祺栩。
  “让我和你一起，做浪漫主义者吧。”
  或许她可以，因为他，开始相信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