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宿敌登基了 第12节

  定远侯府私铸盐铁,虽然做的隐秘,容亁却早有耳闻,却没有证据。于是他便派人盯上了林砚。林砚在谢家生了事端,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谢安是他这盘棋上,最大的,却也是最意外的收获。
  就像是一只飞蛾。
  误打误撞的,撞进了容亁本不是为了捕获他的网中,动辄品尝,食髓知味,便再不肯放过。
  谢安被放出宫的时候,还当真以为,逃出升天了。
  他太不清楚容亁了。
  他能为了皇帝的位子步步筹谋,能为了收复西南与虎谋皮,能为了扶持士族钻营算计,也能为了得到他,布下天罗地网。
  容亁这一辈子,想要得到的东西,都是他汲汲营营,苦心经营而来。
  他不同于别的皇子,展开手心,便有人跪着捧上来。
  他幼年在冷宫长到长发拖了一地,皇帝方来认他,容宴欺辱他,他也只能忍。
  所以他必须有足够的耐性和野心,才能把他想要的一切揽入怀中。
  他可怜吗?
  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可怜。
  想要的东西,他自己伸手去拿。
  跪着求来的,最后都会失去。
  作者有话说:
  hh从此小谢成为容渣渣心头的白月光~~
  第26章 归途
  谢家真正关心谢安的,并没有几个人。
  即便关心了,也关心的不是谢安这个人。王姨娘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待出阁。她一则指望着谢安用着往日同权贵子弟的交情替两个女儿寻个好人家,二则,谢安是嫡长子,是该奉养她终老的。
  此间说什么嫡子同庶母的情谊,无非就是利益相关罢了。
  晴姨娘膝下倒是儿女双全,她有自己的儿子,只是一则谢宰辅临去前谢家交给了谢安,无非还是瞧不上谢安的身份,二则谢锦虽然想建功立业,但是进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考上的,便是考上了,庶子身份的问题,也注定得不到重用,谢安平日里往来的都是些京城贵重的公子,远远比平日里谢锦来往的那些个要顶用的多。
  若有一个能替谢锦说一两句,谢锦仕途便能容易些,虽然不能光宗耀祖,但是至少,谋个安身立命。
  是以两房的人皆各怀着心思,却对谢安也是挂在心上的。谢家到今日这地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安整整几日都没有回来。
  晴姨娘心间不安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谢安去了哪里,谢锦从外室进来,点上了灯。
  晴姨娘端坐在草席之上。
  他抬眼问道:“娘亲,谢安今日还没有回来?”
  晴姨娘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觉低声叹息。
  “如今谢家败落了,你爹爹也没了,过去种种也切莫再记着了,以后要叫兄长。”
  谢锦冷笑道:“谢安有什么资格管这谢家。”
  晴姨娘也冷笑起来“人家比你会投胎,没投在我这个妾侍的肚子里。”
  嫡庶之别,就像是天地之差。
  说起来,谢安其实没有做什么欺辱谢锦的事。
  只是谢锦,始终嫉恨着,不甘心,不甘愿,却无可奈何。
  “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咱们娘俩能有好日子过?”
  谢锦淡淡看了眼自己的娘,也不说话。
  晴姨娘到底是个妇道人家,谢锦胸中沟壑,她不明白,也不打算清楚。
  谢安整整失踪了好几日,直到就连隔壁的王姨娘开始着急,院子里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冬绾开了门,便见谢安惨白着脸,朝他轻轻笑。
  “丑丫头,我回来了。”
  冬绾捂住了嘴巴,蓦然落下了眼泪来。
  公子虽然衣衫齐整的模样,脚踩在积雪上,只是露出的半截脖颈,颈子上还有深深的被掐出来的淤痕。再看细细的两只手腕上,分明也有淤青的痕迹,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只觉的天都塌下来了。
  她的公子,究竟受了怎样的折辱!
  冬绾捂住了自己的唇,眼底两滴泪,摇摇欲坠。
  谢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忙将自己衣服领子捂住高了些,拍拍她的脑袋“滚过来服侍爷,没出息的东西。”
  谢安换了身衣服,衣服领子很高,遮住了所有的痕迹。
  谢锦和晴姨娘过来的时候,看见谢安的模样,似乎是没出什么差池,除了脸色白了些,身子有些孱弱的模样。
  “没事就好。”
  晴姨娘笑着过来要扶谢安“你没事就好,你弟弟的前程,还系在你身上呢。”
  “晴姨娘,什么时候您还说这样的话?”冬绾冷声道,一个两个的,不安好心!
  “你这贱人说什么呢?”
  谢安被两个人吵得头疼的紧,他身子太虚弱, 又一路走了了太远的路,此刻已经半分力气也无了。
  谢锦一反往常的,立在他跟前,一双眼瞳盯着自己虚弱的兄长,忽而扯住他的手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谢安闭闭眼睛“不关你的事。”
  谢锦已经十七岁了。身量却拔节而出,都要比他还高了。
  “没发生什么事。”
  “同定远侯府的事有关?”谢锦逼问。
  “滚!”
  谢安指着外面。
  谢锦拂袖而去。
  晴姨娘哎呀一声“你看着孩子。”便追着谢锦而去。 那一晚,谢安洗了整整一夜的澡,到了第二日,便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谢安。
  月底的时候,又下了场大雪,刚霁的天变色,数九寒冬至。
  本便是常年不经修缮的旧宅子,若是春秋还好,唯独这冬日难熬。
  在谢家的时候谢安便是个怕冷的,宅子里的地龙非要烧到同夏天一般暖,他也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这成日烧下来,炭火眼见便完,等他再去问的时候,原本的余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谢家的几个哪个都不是省钱的主,据说前几天王氏给两个小姐买了三套新衣裳过冬,几十两银子便没了。
  他将王姨娘叫过来,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来,皱着眉头:“姨娘近些时日还是将银子省着点花吧,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了。”
  王氏挑了挑眉:“我如何花不得了,我这钱都是花给你妹妹的,女孩子要富养,你做哥哥的,也该张罗着给她们好找个好人家。”
  谢安捏了捏眉头。
  他是当真不会和这样的闺阁夫人说话。
  王姨娘在谢家的时候是不敢和这位嫡公子这般说话的,只是到现在这境地,也被逼急了。
  “大公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和谢晋以后哪里还有仕途可言?你妹妹们这般相貌,等她可以嫁人了,你便帮着向那些你认识的少爷公子们引荐下,寻门好亲事,便是做妾,也好过在这种地方跟着你们受苦。”
  谢安站了起来。
  他的眼瞳中带着些不可置信,此刻却是有些血气上涌。
  “谢家的小姐,给人做妾?”
  “我看你那两个女儿给隔壁村夫做夫人倒是正好!”
  王姨娘哭起来“你这说的什么话!”
  “出去!”
  谢安软在了椅上。
  他身上其实很是疼,尤其是那处。
  全凭着一股气提着,而今那股气泄了,疼痛便钻心而来,险些站立不住。
  谢锦有自己母亲护着,另外几个妹妹有自己的母亲疼着,只有自己,失去了父亲便是孑然一身,如同野草一般。
  大雪白茫茫的一片,他仿佛找不到归家的路。
  第27章 公主
  在梅花开的时候,谢家来了一位娇客。
  他恍惚想起了年幼的时候,有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后,声声唤着谢安哥哥,一路捧着梅花在雪里踩下一串串小脚印。
  后来,那女孩儿长大了,见面的次数少了,幼年的记忆有些模糊,却是见到她的一瞬间又都想了起来。
  “宁荷。”他轻声道。
  眉眼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身后一簇簇梅花盛开。
  宁荷公主朝着他奔过来,还是幼年时候的亲昵模样。
  外头丫鬟婆子一地,宫里的雕花软轿落在雪上。
  宁荷拉着谢安的手,喊了声谢安哥哥,上下看了谢安一番,眼底一软,竟有两滴泪珠似坠非坠,晶莹如雪一般。她只看见谢安一身简素的长衫堪堪盖住脚踝,以前冬日里常常捧着火炉的漂亮的一双手冻的发青,连脸色都是青白的。哪里像是以前皇后宫里,眉目如画,精致富贵的小公子。
  倒是像个病歪歪的病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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