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夫是四品 第56节
言老太爷瞟了她一眼:“怎么了?”
“这、这也太急了吧?”
“你年纪多大了,又什么可急的?”言老太爷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而且早成了事,这庄子里也多个顶门梁的,还有……你先前不是说他要进京……要升官之类的么?自然是及早定下,免得……咳。”
言双凤呆若木鸡:“爷爷,您是真的答应了?”
“那还有什么假的?”言老太爷皱眉看着她,仿佛在责怪她不该质疑自己的真心,“这种婚姻大事,又非儿戏,难道爷爷会在这上头玩笑?”
言双凤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
只见言老太爷捋着胡须,慢慢地说道:“吉祥吧,原先他虽在庄子里住着,我跟他照面却不多,自然心存偏见,门缝里把人看扁了,可是真真见了人,才知道原先那些想头要不得,他确实是个……是个百里挑一、不,是万里挑一的青年俊才,凤儿你若是能嫁给这样的人,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虎啸山庄的运气。”
什么“福气”“运气”都冒出来了,言双凤瞠目结舌。
她不疑心赵襄敏要挟了老太爷,现在反而觉着赵襄敏确实是会什么魅惑人的法术,便把老太爷给控制住了。
最终,言双凤只说得细细再想想,总算是先搪塞了过去。
临出房门,老太爷却还格外叮嘱了一句:“还有一件事,你那性子太烈,时而没上没下的,从今往后你对待吉祥,且收一收你那脾气,不许对他动辄呼呼喝喝。”
言双凤瞪着老太爷,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便笑道:“爷爷,我对他够好的了。难不成还要每日给他去请安?”最后一句却是戏谑。
不料老爷子又谆谆教导:“那也未尝不可,毕竟他将来是你的夫婿,在家从父出门从夫……”
言双凤实在忍不住:“爷爷,就算真的成亲,他也得是倒插门,入赘在我们山庄的,什么出门从夫……”
“住口!”言老太爷瞪大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喝止了言双凤他道:“这些话,不许再说!”
言双凤不解:“可是……”
老太爷道:“总之不许再提不许再说,叫我听见,饶不了你!”不由分说地,他又补充:“总之,回头再跟、吉祥商议商议,他毕竟是军中的人,不能是你说入赘就入赘的,我还没答应呢,你就自作主张……”
言双凤拍了拍脑门,苦笑道:“好好,我不说了成么?”
从言老太爷房中退出来,言双凤百思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他给爷爷下了降头不成?”
抛下如意,赶紧往南院去,不料还未进门,就见赵襄敏带着朱先生,从院中快步走了出来,见了她便一把拉住。
言双凤并未看出异样,只顾说道:“我刚才去见爷爷……”
还没说完,赵襄敏道:“你听我说,我有急事要先离开。”
言双凤没说完的话戛然止住:“什么?离开?去哪儿?”她又忙道:“都入夜了往外跑?”
赵襄敏道:“是定远军中十万火急,我尽快前往,若处置完毕自会回来,万一……”
“万一什么?”
赵襄敏盯着她的眼睛,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言双凤扑在他的胸前,心竟不安起来:“不会……有事吧?”
“不会,”赵襄敏道:“答应了娶你。”
言双凤一震,抬头看向他,这才问道:“你、是怎么说服爷爷的?”
赵襄敏微笑:“等我回来,就告诉你。”
言双凤听见这“回来”,心里的不舍跟想念已经开始泛滥,嘴上没说话,双臂却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不肯撒手。
赵襄敏被她死死地抱住,竟也舍不得推开她。
只听言双凤嘀咕:“我不喜欢这样,说走就走,给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朱先生在旁看到这里,终于插嘴:“若是晚了怕又遇到大风雪……不如……”
赵襄敏瞥了他一眼,朱先生赶忙揣着手退后。
言双凤却听见了,当下终于将赵襄敏放开,垂着头道:“罢了,要走就走吧,早去早回。”
赵襄敏摸了摸她的脸,把一缕发丝挑开:“凤二。”
言双凤的嘴巴努了努,眼中却猝不及防地湿润了,她不敢看赵襄敏,只磨牙嘀咕道:“你要知道,我可是没什么耐性的,你若是不回来或者晚回来,我就……”
赵襄敏不等她把威胁的话说出来,低头便吻落,言双凤一顿,便主动地又揽住他。
夜影中,两个人相依相偎,难舍难分。
第50章
日影西斜, 一辆马车停在兵部门口。
里间,换了常服的兵部侍郎方守恒匆匆地向外走去。
门房见了,颇为惊奇:“方大人今日甚早, 可是有什么事么?”
方侍郎只向着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门口处,跟随方守恒的仆人方勇赶上来行礼,主仆两人低语了两句,方侍郎便上车而去。
身后两个门房目送马车远离,一个说道:“今儿日头也没打东边落下,怎么方大人居然提前早退了。”
另一个道:“可不是么,很少看到方大人在天黑之前离开, 莫不是府里有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 先前那个道:“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件,就是方大人的那个……前大姨子,嫁给太仆寺曹家的那个?”
“这个我也听说了, 就是那个、那个龙城来的言氏娘子?”另一个赶紧接口道:“不是说她忤逆了曹家的长辈,被赶去了寺庙清修么?”
“那是先前,最近才发生的你怕是不晓得,因为年下,曹府里把人接了回来,本是要阖家团圆,上□□面的, ”那人凑过来,低语道:“谁料不知怎地, 说那言氏娘子在曹府里寻了短见!”
“原来先前传的那个寻短见的是她?这可奇了, 好端端地寻什么死呢?”
“就是说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 何况……先前咱们方侍郎的那位少奶奶,都跟方大人和离了,也没见怎么样,痛痛快快地就回了龙城了,听说最近……”
这人突然露出一种神神秘秘的表情,没有再说下去,他旁边的反而催问:“什么?”
“说是……”那人左顾右盼,虽然没有人,还是凑到了同僚的耳畔低语了几句,说完后脸上就似笑非笑的:“我也不知道这个是真是假,但若是真的,那……岂不是得亏方大人有先见之明,跟她和离了。”
“该不会吧?”另一个惊愕:“听说言家祖上也极显赫,还是太仆寺里任职过的呢,子孙竟这样胡作非为了?还是别传这些不堪的话,方大人是正人君子,说这些都玷辱了他。”
“怕什么,反正和离了,纵然真的养那些……又跟方大人有何关系,何况方大人现在好着呢,不是都要再娶了么?”
“对对,我倒也不知从哪儿听了一句……”
两个人正议论,又有兵部的官员出入,两人便即刻打住了。
方守恒的马车过了兵部大街,又行了片刻,便在一处酒肆的杨柳树前停了下来,他的人才刚下马,就有人从里头奔了出来,举手热切地唤道:“方兄!”
方守恒转身,脸色淡淡地,略一拱手:“曹公子。”
迎着他的那人,年纪比他要轻些,相貌还算清俊,只是愁眉苦脸地像是有什么难事,这人,却是言双凤的长姐言如锦的夫婿曹宜。
此刻曹宜目不转睛地看着方守恒,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方兄,你可算来了!让小弟好等!”
此时天幕降临,路上人来人往,方守恒皱眉不语,曹公子也算是机警,忙道:“里头说话。”
两人进了酒肆,到了曹宜预定的房间落座,小二来送了茶,退出去后,仆从们将门关了。
曹公子还让茶,方守恒并不喝,只带三分笑地问道:“着急叫人报信,不知是有何要事?”
“方兄你莫非还不知道?我如今可是焦头烂额,招呼不了了!”曹宜见他不动茶杯,就也讪讪地放了杯子。
方守恒瞥他一眼:“哦?”
曹公子脸上的表情甚是怪异,道:“言双……我那位小姨子上京来了!”
方守恒面沉似水,并没有显得很惊讶。曹宜发现,口吻惊奇地说道:“方兄,难道早已知晓了?”
“只是耳闻,”方守恒的语气也很沉静地,淡笑地:“今日才确信罢了。”
他说了这句,终于拿起了茶杯,握在手中停了停:“听曹公子的语气,莫非你已经见过了?”
曹宜叹了声:“若不是见过了,我至于这样么……今儿下午,她几乎把我们家闹了个底朝天!”
方守恒的眉峰挑了挑,掀起盖碗,浅浅地啜了口茶,这才说道:“这样……却不知你为何要跟我说呢?”
曹宜见他不紧不慢地,便起身,推心置腹地说道:“方兄,我也是没法子了,言双凤的脾气,我实在是没辙,她如今还在我府里,岂不是要家宅不宁了么?”
“这话说的,”方守恒垂眸道:“难道我有辙?”
“你毕竟是她的……”
方守恒把茶杯放下。
曹公子看着他的手势,终于顿住了,只道:“我家里的事情,你自然也知道,本来是不宜闹大的,谁知偏偏弄得不可收拾,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言双凤居然又会跑回来,她这么一掺和,更不知如何了,赶明指定是会满城风雨。”
方大人苦笑:“你同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曹宜道:“我知道先前方兄你劝我的时候,我是该听着的,但我家里不答应,我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忤逆长辈,方兄你当然也该知道,毕竟你……”
方守恒抬眸:“毕竟我怎么样?”
曹宜也还机灵,话锋一转:“总之你该明白我的不得以之处。当初言双凤也在贵府里颇闹过一阵子,最后还不是乖乖地和离了?她是个妇道人家,先前又曾是方家的……我是投鼠忌器,不敢对她怎么样,而且也念在亲戚相关,不愿意对她怎么样。竟找不到合适的法子了。”
方守恒道:“曹公子,你觉着,言双凤先前跟我闹了,又偃旗息鼓地离开京城,是因为我有手段降服她?那你就想错了,她跟我闹是真的闹,要走,也不是因为奈何不了我。”
曹宜愣住:“这……”
方守恒道:“她痛快答应和离,一是因为不想再纠缠,但另外一个缘故,我本以为你会知道的。”
“啊?什么缘故?”曹宜呆呆地问。
方守恒呵呵一笑:“若不是顾及你的夫人,她的长姐,她也不会那么快地罢手。”
曹宜听了这句,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守恒脸色淡了些,道:“当初你们家里把言如锦弄到寺庙,我就劝过你,可惜你没听进去,终究闹大了,你难道不知道言双凤最看重的是什么,你们把言如锦逼到那个份上,真以为言家没人在京城,就肆无忌惮了?”
曹宜的面如土色,极为难看,讪笑着道:“方兄,我并没这么想过。”
方守恒道:“想没想过也不重要了,言双凤进京,是要给言如锦讨个公道的,你知道了这个,便该明白怎么处置。”
曹宜怔住:“可是……”见方守恒要起身,他赶紧握住对方的手腕:“方兄,说起来如锦跟家里头闹得不协,也跟你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你总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方守恒脸色一变。
曹宜壮着胆子道:“我家里想把表妹许配给你,因为这个,如锦很不自在,才得罪家里的太太,终究弄得不可收拾……你说……”
方守恒听完后,似冷非冷地笑了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也是我们府里太太们在商议,跟我没有关系。”
曹宜见他断然拒绝,心头一凉,着急地叫道:“方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