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 第28节
“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告诉你——”萧廷深气坏了,一边语无伦次一边吼,“——他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
顾忱还没说话,魏德全已经伏低了身子,把头抵在了地砖上,依然是那种淡定的语气:“是。”
魏德全这种淡定的语气更加激怒了萧廷深,只不过是因为有顾忱拦着他才踹不到魏德全,这位皇帝陛下七窍生烟,一边企图绕过顾忱的阻拦一边说道:“你别拦朕!朕今天一定要处置了他!”
顾忱连哄带劝把他往后推:“陛下,陛下冷静!魏公公并没有恶意……”
“上次你因母妃之事擅自去找云停,朕已经放过你一次了!”萧廷深动了真怒,冲着魏德全大吼,“这次你还敢——来人!”
“陛下!”顾忱不得不拔高了声调,“臣回来,一是为了向陛下道歉,二是因为……魏公公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臣,臣想说臣信任陛下!”
萧廷深猛地僵住,过了半晌,才僵硬地转过了脖子,眸光落在顾忱脸上。
顾忱从未这么直白地说过这种话,耳朵尖立马红了一片:“魏公公说陛下早就察觉了有内奸并有了对策,只是怕臣不愿信任陛下,所以才否了。”他瞥了魏德全一眼,又重新转向萧廷深,脸很红,但语气很坚定:“臣原本是对陛下有些嫌隙……可现在……臣信任陛下。”
萧廷深:“……你说什么?”
“臣原本是对陛下有些嫌隙……”
“不是这句,是最后一句。”
“……臣信任陛下。”顾忱温和地笑了,“所以请陛下把对策告诉臣,臣愿意和陛下配合,抓住那个内奸。”
萧廷深没再说话,只怔怔看了顾忱半晌,随后缓缓抬起手,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抚上他的面颊。他的手有点冰,顾忱的体温透过他手掌传过来,暖融融的,带着温柔与鲜活之气。
顾忱红着脸微微歪头,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但眼底透出了一丝对萧廷深动作的不解。萧廷深摩挲着他的面颊,充满眷恋,舍不得放手。
……从前,这是只能在梦里出现的场景。
萧廷深很少做梦,甚至很少会有过深的睡眠。他无法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在自己的寝宫里,他也很难拥有一个完整的梦境。
在他为数不多的梦境碎片中,顾忱是最常出现的人。梦里的顾忱和现实中的顾忱有很大不同,会对他笑,会对他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信任和亲昵。
他一度以为自己只会拥有梦里顾忱的信任了。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说着信任他的人……是真正的顾忱。
因为萧廷深久久不言,动作又太过怪异,顾忱忍不住眨了眨眼,小声唤道:“陛下?”
萧廷深如梦初醒,收回了抚摸他面颊的手。他侧头瞥了地上的魏德全一眼,淡淡道:“朕和顾卿有事商量,你先出去吧。你泄密的事情……下不为例。”
大太监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稳稳地站起身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等到魏德全离去,萧廷深才伸出手,拉着顾忱向书案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萧廷深一边问:“你对内奸的身份有什么猜测?”
顾忱微微凝神,说道:“能在三十天内连破十一城,甚至襄平都已经危在旦夕,说明这个内奸必定掌握了详细的布防、粮草调运方案……而这些东西,非正三品以上官员是接触不到的。”
说话间他已经被萧廷深牵着走到了书案前。萧廷深摊开一份名单——那是他早先列好的怀疑人选。他屈指叩了叩:“你看看。”
顾忱迅速扫了一眼,沉吟片刻,肯定地说道:“臣和陛下所想一致。”
“既然如此,你听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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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的亥时三刻,萧廷深突然发明旨,命六部尚书和侍郎即刻进宫,到甘泉宫书房议事。
各位大人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进了宫。人陆陆续续地到齐了,都候在书房里,然而快到子时的时候,顾忱还没有出现。
“顾大人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吏部侍郎蔡敏,他是老臣了,先帝在的时候比较受器重。但如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萧廷深更倚重顾忱,所以心里一直有些不平衡:“怎么陛下召见,都过去这么久了,各位大人都到齐了,却不见他的人影?”
“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另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说道。此人姓齐名谦,目前官至正二品户部尚书兼太子少师,是前朝硕果仅存的“三孤”之一,也是名震朝野的学问大家。因其学识渊博,所以当时在弘文阁给众皇子、众官家子弟授课的人就是他。
也就是说,他是萧廷深和顾忱少年时的老师。
蔡敏闻言冷哼一声:“齐大人,就算他曾经是你的学生,你这护短也未免太明显了点。现下已经快到子时了,诸位大人都到了,就等他一个。我看就是年轻,得了陛下的宠信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话还没说完,书房门忽然开了,萧廷深一身玄色龙袍出现在门口,跟在他身后的,不是顾忱又是谁?
蔡敏不由一哆嗦——他还是惧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年轻皇帝的。当下收了声,低着头,和众人一起见礼。萧廷深一边向书案的方向走去一边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走到蔡敏面前时,却微微顿住了脚步。
“蔡卿。”
“臣在。”
“你不是想知道顾卿去做什么了吗?”萧廷深似笑非笑,“朕差他去帮朕办了点事,怎么,难道蔡卿有所不满?”
蔡敏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臣……臣不敢。”
萧廷深还想再来几句狠狠敲打一下这位老臣,忽地那边顾忱轻轻咳嗽了几声。他顿时一怔,下意识向顾忱看去,正撞上对方不赞同的目光。
——从前顾忱和他约定过,如果有相反意见就咳嗽,萧廷深会考虑。
顾忱启用这个特权了。
萧廷深心情瞬间好了点儿,决定暂时放过蔡敏。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沉声开始说正事:“朕今日召你们前来,是要宣布一件事情。如今王永恪谋逆,前线危急,朕打算派兵去支援襄平。”
他顿了一下,冷冷道:“朕打算绕过襄平,直插王永恪背后的暨阳。襄平地势险要,无论是攻打还是增援都不方便,但暨阳就不同了,叛军还不足一万。截断了后路,再配合襄平守军,夹击叛军。”
“陛下——”
有大臣上前一步就要说话,被萧廷深抬手制止:“众卿不必多言,朕决心已定。齐卿,”他转向齐谦,“户部协同兵部,准备大军的干粮、武器、马匹和兵饷。后天卯时,援兵出发。”
“是。”齐谦躬身应了,“只是不知道,陛下准备派哪位将领前去?”
这个问题此前萧廷深就已经和顾忱商议过,大靖如今可用的将领不多了,原本是顾氏和王氏两家分庭抗礼,可如今王氏已倒,就剩下一个顾氏。顾忱的父亲顾延山镇守燕北离不开,顾忱自己也不能去,最后还是顾忱提议——燕昇或许可担此任。
“朕已下旨,封燕昇为征西将军,领兵驰援。”萧廷深说,“众卿还有何异议?”
众人都不再说话了。毕竟这次召见只是一个通知,而不是找他们来商量。陛下决心已定,他们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萧廷深低沉的嗓音在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如今战乱已起,局势危急,为了确保京城安全,即日起,由顾卿统领京营,协同东、西二营,进行封城。一干人等,均不准出入。”
说完他抬起眼,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神情异样——也对,内奸若这么轻易就露出马脚,也不会掩藏这么长时间了。
最后他与顾忱四目相对,顾忱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第三十七章
众人散去之后,萧廷深单独留下了顾忱。
按照计划,萧廷深首先放出“驰援襄平”的情报,这个情报是真的。然后顾忱会派人封锁京城,切断内奸与外界的通信,也杜绝内奸派人传信的可能性,逼着内奸只能自己出来。最后顾忱再带着人,埋伏在前往襄平的必经之路上。
顾忱以为萧廷深不是很放心他,尤其是去埋伏的这一步,他要领着一帮人在山岭之间蹲守不知多久。留下他或许是因为皇帝陛下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于是他站在那儿,等着萧廷深说话。
谁知这位陛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书架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把它递给了顾忱。顾忱正想打开看看,被萧廷深一把攥住。
顾忱:?
“送你的。”萧廷深的眼神有点飘,“出了慎京再打开。”
他一副郑重的模样,顾忱心说别是什么进贡的鎏金碗之类的东西——他可不太想领兵在外吃饭时大家都用粗瓷碗,他端着个金碗……但他心里还是情不自禁划过一丝暖意,他接过那个小盒子,对萧廷深微微一笑。
“谢陛下。”
“江崇和你一起去。”萧廷深说。他看了顾忱好一会儿,眼里蕴含了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顾忱点了点头,拿着那个小盒子,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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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门出来,顾忱就看见了带人等在路旁的江崇。
如今他和江崇也算是很熟了——从前世江崇为救他而死开始,顾忱就注意到了他,随后两人一同去寻找过赵仲齐,在桐山江底游过泳,去鄂南在王永恪外宅喝过八天西北风,还里应外合救下过娴妃……平日里喝酒切磋自是也没少过,可以说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了。
江崇年纪痴长顾忱几岁,顾忱便唤他一声“江大哥”,两人相见,自是十分高兴。
“你也真是放心。”江崇一把搂过顾忱,笑着说道,“就把封锁京城交给张添那小子了?”
京营副统领张添相当年轻,顾忱此次要领兵去埋伏捉奸细,就把封锁京城的任务交给了张添——实际上顾忱心里相当清楚,那个奸细掩饰得如此之好,可见是工于心计之人,张添单纯,必定不会是那个奸细的对手,只怕被对方三言两语一忽悠,就得放他出城。
可他要的就是奸细被放出城。如果派个老手去封城,滴水不漏严防死守,奸细根本出不了城去送情报,还何来捉拿一说呢?
不过顾忱并未解释,只笑了笑,牵过马。上马之前,他把那个小盒子揣进了怀里,被江崇注意到了。
“陛下送你的?”江崇哈哈大笑,“还真够神秘的,包这么严实,该不会又是玄虎令之类的东西吧?”
顾忱也笑了:“哪来的那么多玄虎令?快走吧,还要赶路呢。”
他提起缰绳,和江崇一起,领着这百余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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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慎京到襄平基本是一片平原,只在中间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岭,是往来行人、军队的必经之路。
一天后,顾忱等人抵达了这里。此次和他一起出来的一共有一百五十人,皆是从龙骧卫中抽调出来的精锐。马匹也是最好的马匹,抵达目的地时,一行人都精神抖擞,不见疲态。
“就是这座山了。”顾忱拿出地图,指着上面“玄天岭”三个字说道,“从位置上看,若想从慎京去襄平,必定会经过这里。”
江崇看了看地图,忍不住挠头:“这路也太多了?怎么堵?”
“路虽多,出口却只有四个。”顾忱指着地图说道,“东南方向有两个,西北方向有一个,正北方还有一个……我们这么办。”
他对江崇说道:“把人分成四队,你我这一队的人稍微多一些,其余三队人少一些。你和他们熟,这件事就交给你。”
“没问题。”
“第一队去东南第一个出口,砍树、断路、挖洞……怎么做我不管,总之让这条路断掉,伪装得像一些。”顾忱抬头看了看天,又稍稍用了点力踩了踩脚下的泥土,“今晚这里要下暴雨,要能造成垮山的假象也不错。”
江崇震惊了:“……你还会看天象?”
“我在燕北暴风雪里呆了五年……被迫学会的。”顾忱笑了笑,“江大哥,可以安排人去东南方第一个出口了。”
江崇虽说已经升了龙骧卫统领,领正三品官衔,和顾忱平起平坐了,可他对顾忱还是天然有一种信任和服从感,立刻安排了一队人,向着东南方第一个出口而去。
“第二队人去东南方第二个出口。”顾忱道,“去和附近县衙借两套衣服,堵上路,就说这里是官府修路,不允许通过。”
江崇好奇问了一句:“这次为什么不装作是垮山了?”
“一个出口垮山还好,三个出口都垮山,你不觉得奇怪?”顾忱失笑,“可以安排人去第二个出口了。”
江崇又派了一队人,离开了。
“第三队人去西北方的出口。”顾忱说,“不要太刻意,买些鸡血或猪血断断续续洒在地上就行,营造出有人在这里遇袭的假象。”
内奸潜伏这么久都没露出马脚,可见是个谨慎的人。如果周围出现危险迹象,他必然会放弃这条路,走剩下的一条。
第三队人也领命离开了。
还剩第四队,顾忱清点了一下人数,算上他和江崇,这队一共有四十八人。
“能够吗?”江崇忍不住问顾忱,“万一来了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