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楚兮还活着
云扶月的耳边随着男人的话,而响起了淡淡的轰鸣之声。
她眼前的事物快速淡化,只余下不远处艺自刚痛惜悔恨的神情。
云扶月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你说我娘被炼成了药人?”
见到她的反应,旁边的艺兴业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庞涌上几分唏嘘。
“隐族之所以和夜家闹翻,正是因为此事,我早知道夜星晴找了个妖魔般的道长,却不知他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纵使已经过去多年,可那个狂风交加的夜晚就如今日窗外的暴雨一般,惊心动魄。
“我带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隐族随侍已经全部阵亡,晓因也倒在地上。”艺自刚咬牙,“后来我将人带回去,用了隐族的秘术,才得到一部分的真相。”
所谓隐族秘术,就是用一种古老的禁术将死者尚未完全散去的灵魂抽取出来,再通过内功深厚之人的转化,投入一个巨大的容器中。
而借助这种容器,能够使得旁人看到死者生前最后的景象。
“在晓因最后看到的画面中,楚兮带她去的密林中涌出大量刺客,将晓因一群人尽数斩尽。”
艺兴业抖了抖胡子,冷哼一声,“若非自刚那日有事耽搁,晚去了一个时辰,那么当日死的人里面,也会有他。”
“那些人都是夜王朝皇室的禁军,为首一人身着金色铠甲,老夫与皇室打了数十年交道,绝不会认错,那人正是夜星晴手下禁军第一统领王鲲鹏。”
艺兴业将当年的事一桩桩说出,最后看向云扶月,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孩子,那时夜星晴炼制药人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虽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靠近云家的,但你娘体质特殊,是最完美的药人容器。许是早在她第一次来隐族的时候,就被夜星晴惦记上了。”
他重重的叹息一声:“孩子,节哀顺变吧。”
云扶月没回话。
不知不觉间,她攥紧了拳头。
夜星晴是怎么靠近她爹娘的,她再清楚不过。
云家老大云正罡,云家老二云正恫,现在不就在夜王朝的京城里逍遥快活么?
可笑她那时候还自作主张的放过了那帮子人,她只后悔当初没有一剑宰了那群该死的贱人!
“耀阳的前丞相秦勉。”云扶月突然开口,“还有鸣苏谷的副谷主秦青,都是夜星晴的人。”
以及云家那帮该死的杂碎。
云扶月抿了抿唇,心里杀意暴涨。
这里面有几分她的真心,也有几分原主的情绪,不论如何,这帮人将她像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这笔账绝不会这么算了。
云正奕的死,楚兮的死,还有林鸿志的仇……
云扶月闭眼,稳住心神。
房间内重新陷入了安静,窗外的大雨敲在窗上,也敲在每个人心头。
屋内的三人就这样各怀心思,沉寂许久。
直到某一时刻,艺自刚擦掉泪水,走到桌边,将陈安年留下的那瓶药膏重新拿起,递给云扶月,语气里带了几丝安抚。
“冒然知道这些,对你来说恐怕难以承受,你先下去休息吧。夜家的事,我隐族不会再做缩头乌龟,我自会亲手处理。”
“不。”云扶月摇了摇头,十分认真的看向艺自刚,“夜凌渊掌管着半个夜王朝的势力,这些年也没能彻底动摇他的根基,单凭你一个早被他防备的隐族,难以大成。”
被这么个小姑娘否认,艺自刚有些羞恼,可接触到云扶月的眼神,他又莫名的被云扶月眼底的坚定所感染:“你的意思是……”
云扶月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们先别轻举妄动,在没弄清楚夜星晴到底有多少底牌之前,任何的大动作都是鲁莽的。”
顿了顿,云扶月从腰间拿出一块小小的令牌,摸了摸,不舍的递给艺自刚。
“这是我在耀阳的身份令牌,我将这东西给你们做信物,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与我合作。等配合我将一些事处理干净,到时候举耀阳,摄政王府和京中的一些大家,以及你们隐族之力,才能彻底将夜星晴一伙人铲除殆尽。”
听得她此言,又想到自己在夫人死后与夜家的几次冲突均是以失败告终,艺兴业一咬牙,点了点头:“好,如果有什么需要隐族配合的,你尽管说。”
云扶月没再说话,无力的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步子就欲离开大厅。
人走到门口,她步子微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两位前辈,我还有一事想问。”
云扶月摸着手腕上的手链,低声道:“我娘的死,和摄政王有没有关系?”
本以为她要问夜星晴的事,没想到云扶月突然提到夜凌渊,想到两人的关系,艺兴业释然。
“你娘的事,那小子应当没参与过,当年他也不过是个在夜星晴手下求生的小娃娃罢了,所以……”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云扶月松了口气,沉重的心情轻快了几分。
虽说得到的都是坏消息,可至少……与他无关。
云扶月点点头,对着两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转身离去。
眼看着她清冷洁白的背影,艺自刚一阵恍惚,他仿佛透过云扶月看到当年的楚兮。
“小丫头……”艺自刚的声音响起。
云扶月半只脚出了门,闻言停下,转身。
房门大开,外面的暴雨夹杂着寒气卷入屋内,将室内的沉闷一扫而空。
夏季的夜晚总是难耐的,可随着这场毫无征兆的暴雨落下,干燥的空气里含了水汽,燥人的蝉鸣声也因此停止。
云扶月对上隐族少族长的视线,竟从他眼底读到了一些波动。
“我当年从晓因的灵魂中看到,那些人并没有对楚兮动手,她是个完美的容器,又是件绝佳的武器,所以……”
艺自刚斟酌着措辞,道,“你娘很有可能还活着。”
“即便是作为一个没有意识,任人差遣的药人,但至少,她还有那么一丝微末的希望,是存活于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