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 第19节

  顶着大太阳,现场很多工作人员也都汗流浃背,最后还是导演发话,将拍摄时间推迟到了下午三点,等热劲儿消了,再继续拍摄。
  小晚一路帮迟溪撑着伞,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了房车休息。
  打开车内空调冷风,两人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这天简直绝了,妆刚画好,没拍两场就要花,溪姐累坏了吧,快喝点冰水消消暑。”小晚也是今年才开始跟剧组,之前没受过这份罪,她鼻尖冒着汗却来不及擦,就急着开冰箱给迟溪递水。
  迟溪只当这酷暑是平常状况,笑了笑接过水瓶,冰水入喉,顿时清爽许多。
  “这不算什么,去年严冬腊月的,我还在马路上穿着个吊带裙扮演落跑新娘呢,那场戏拍下来,我整个人都快冻傻了。”
  去年冬天迟溪接了个甜甜的恋爱剧,要求女主角在公路上光脚跑,ng几次后,迟溪被冻得小腿差点没了知觉,加上地面小范围结冰,她往回走时脚下不慎一滑,狠狠摔了一跤,直到现在,她的右脚踝处都还结着一个小疤。
  如此一对比,温度闷热些确实不算什么。
  迟溪和小晚又闲聊了两句,之后正打算靠在椅子上歇歇,就在这时,房车的门突然被人轻轻敲了几下。
  “咚咚咚”
  迟溪以为是导演组的人,于是便示意小晚去开门,却没想到进来的是个高大的身影,连小晚都跟着愣了愣。
  是温延,而且,他还是突兀地一个人来的。
  要知道在剧组里,男女演员私下去彼此的房车,多少是有欠妥当的,尤其是在没有其他工作人员陪同的情况下,很容易落人口舌,虽说现在小晚也在,但毕竟她是迟溪的私人助理,也不算什么外人。
  只是温延进来后表现得太过自然,反而叫迟溪说不出错来。
  她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心中虽然有些犹疑,但面上依旧如常地打了声招呼,“温,温老师,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他不让迟溪再继续叫他前辈以后,迟溪每次开口都十分别扭,感觉怎么称呼都不对劲儿。
  “温老师?你又给我换了个客套称呼。”
  温延无奈笑了笑,继续往车里走了两步,他越过小晚,在迟溪面前停下,“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让人买了很多冷饮,刚才已经给组里其他工作人员发完了,你们俩离得远,但可不能把你们忘了。”
  他这样一说,迟溪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的冰镇饮料,他的说辞无懈可击,迟溪实在不好再推脱,于是便大方地道了声谢,把饮料接了过来,递给小晚。
  只是,一个影帝级人物亲自来送饮料,不管怎么说,总归让人觉得无从消受。
  温延空出了手,却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他似突然想到什么,冲着迟溪继续说道:“哦,对了。听说你喜欢吃日料,我刚好有朋友认识一个刚从日本回来的大厨,咱们虽然在剧组里,不过我倒是有法子吃到新鲜的正宗料理,要不要试试?”
  迟溪微微一怔,她是爱吃日料,但不知温延是怎么打听到的。
  然而,更加叫人想不通的是,温延怎么突然这么反常,又是送冷饮,又是请吃日料的,一点影帝的架子都没有。
  要是平时,迟溪想想也就答应了,剧组同事聚个餐,到时多叫上几个人就好。
  可她现在逮着空闲时间还想去和任屿舟见面呢,两人感情刚刚渐入佳境,她怎么能撇下任医生,单独去跟别的男人吃饭。
  温延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静立在原地还在等她的回答。
  迟溪脸上歉意一笑,以开玩笑的口吻婉拒了。
  “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我经纪人周谭病了,作为员工肯定要积极慰问一下老板,可能是没这个口福沾温老师的光了。”
  在影帝面前找理由,迟溪多少是有些心虚,总感觉分分钟钟就能被揭穿似的。
  “没关系,你的事重要,吃饭的事以后总会有机会,也帮我问候一下周总。”
  温延善解人意般倏尔一笑,仿佛对迟溪的说辞毫无怀疑,不过他方才开口,似不经意地在机会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温延没在继续停留,点头示意后下了迟溪的房车,不管言谈还是举止都依旧绅士,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见他走远,迟溪才松了口气,生怕会和影帝传绯闻。
  她正要转身,就见小晚急匆匆上前,一脸担忧地问道:“溪姐,周谭姐什么时候病的呀?”
  “……我骗人的。”
  在办公室正认真浏览邮件的小周总,此时莫名其妙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心想,难道是昨晚空调温度开得太低,感冒了?
  ……
  等热浪渐渐散去,剧组也开始继续午间的拍摄。
  迟溪和温延有几场对手戏,他俩在剧本里的情感走向渐渐进入明朗阶段,其中有一场戏,就是女主角受挫,男主角抱着她安慰。
  两个演员都很敬业,没ng几次就完美通过了,总导演对拍摄进程很是满意,还特意对温延和迟溪表示欣赏,说他们俩是第一次合作,能这么顺利简直是难得的默契。
  温延闻言只是点头应了两句,再无异样,迟溪在旁细微观察着,见状稍稍放下心来。
  心里琢磨着,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方才温延前辈来送水,说不定就是想跑个腿锻炼锻炼。
  到了晚上,温延还有场夜戏要拍,不过迟溪今天的拍摄任务到了傍晚就都已经完成,于是她也没去客套,拍完自己的最后一场,就带着小晚直接收工回酒店了。
  她走得有些急,模样也透着雀跃,连一向迟钝的小晚都看出来了。
  小晚:“溪姐是拍戏累了吧,回酒店这么开心。”
  迟溪没顾忌地胡乱作比喻:“你小孩子不懂,姐姐我这是小别胜新婚啊……”
  任医生好不容易轮班休息两天,迟溪怎么可能会放过这难得的相处时间,她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才叫任医生同意过来陪她一晚。
  当然,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很单纯的陪。
  光这个,都是任医生斟酌良久,几番考虑才终于松口答应的,迟溪哪敢再得寸进尺。
  她今天白天通告拍得满满当当,收工时间也因为天气原因往后延迟,现在,任医生应该已经在酒店房间里等她了,思及此,她简直要望眼欲穿,恨不得立刻扑进他怀里撒娇。
  “小晚,今晚没特别重要的事都别找我,还有,有事发消息,不要来我这屋敲门。”
  进了酒店的专属电梯,迟溪又冲着小晚嘱咐了一遍,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二人世界被别人打扰了。
  “知道了溪姐,我懂的。”小晚终于上道一回,挤眉弄眼地点头保证。
  自从上次去医院送蛋糕,小晚再怎么脑子转得慢,也琢磨出点什么了。
  她原本还想,究竟谁这么幸运能追到溪姐作女朋友,之前和溪姐合作过的娱乐圈小生们,她不是没有八卦地配对过,可溪姐太明媚美艳,再加上身材……一般小鲜肉根本压不住她。
  所以上次在医院,小晚知道两人的事时也是吓了一跳的,任医生外表太俊雅,和溪姐站在一起特像狐妖和书生……可是两人在一起时,居然叫她自然地忽略了压不压得住的问题。
  小晚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般配,而且说实话,比起那些绯闻缠身的圈内男神,她对这个素人姐夫是相当满意。
  有样貌,有谈吐,有学识。她只能叹息,溪姐眼光的确是高啊。
  小晚眼力见十足地溜得很快,迟溪一个人满心雀跃地奔到房门,按了房门密码,她抬步进去,和以往每次进入这间屋子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屋里意料之中是亮堂的,不过只开了灯带,不明不暗倒是满满情调。
  “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卧房传来,迟溪立刻兴奋起来,几下就甩掉了脚上的亮红细跟高跟鞋,小跑着往卧室方向奔去。
  任屿舟这时也正巧出来迎她,结果猝不及防被她撞得一愣,待反应过来时,迟溪胳膊已经搂住他的脖颈,双腿勾着整个人好似没骨头一般,堪堪挂在他身上了。
  而任屿舟怕她摔到,只好用手把人给牢牢托住了。
  手的位置,不言而喻。他后知后觉心头一跳。
  “别闹了,下来。”
  任屿舟从来没有跟女孩子这样亲密过,如此暧昧姿势,叫他瞬间被迟溪撩红了耳朵,他张嘴动了半天,最后只蹦出这么几个字。
  迟溪不肯罢休地嘟起嘴巴,撒娇似的嗔怪道:“我很重吗,才抱一会就不要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埋头在他颈间,小猫似得蹭了蹭。
  “没有不要。”
  任屿舟哑然,被她忽然的举动惹得浑身紧绷,他几乎快要挨不住这份痒。
  迟溪稍稍得意,又晃了晃两条悬空的白皙长腿,想了想,竟伸手去碰任屿舟的衬衫领带。
  自从两人上次在医院亲密后,迟溪就没再收着了,想要什么也都不顾虑。
  她能感觉出,任医生虽然有所矜持,但有时竟也会眼神透露出对她的痴迷,虽然,这也许是她看错,但就算没有到迷恋的程度,好感也总是有的。
  “你穿白衬衫真好看,摘掉领带肯定会更好,要不要我帮你摘?”
  她说这话时,还在不知危险地晃着腿,而任屿舟则被晃得绷直身体,大脑也瞬间一片空白。
  迟溪丝毫未觉异样,说着这话,另一只手也不老实,悄悄凑到他的后脖颈,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挠。
  “别乱动。”任屿舟拧着眉头,太阳穴跟着突突跳了两下,语气完全是在哄她了,“乖些好不好,先下来……”
  “那你穿白衬衫给我看。”她贴上他胸口撒娇,还不知羞地跟他讨价还价,“嗯……要解三颗扣子的那种。”
  任屿舟静默了一瞬,最终到底是纵着了。
  “好,我可以答应,但你要先下来。”
  迟溪没听出他嗓音的喑哑,闻言撇撇嘴,往他肩上轻轻打了下,“喂,你是不是真的嫌我重?”
  见他抿唇不言,迟溪哼了声,随即故作顽皮地说道:“那我不听你的了。你先给我看,我要吃点甜头的,不然你就抱着我,一直累着吧。”
  她以为她那不满九十的体重是惩罚?任屿舟隐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故意折磨人,她的惩罚,何止这些。
  “迟溪,别不讲道理。”
  “不讲,你能拿我怎么样嘛。”说着,她又招摇地开始晃起腿。
  任屿舟猛然僵了下,他别要脸去,眼神忽的十足懊恼,更有几分赧意。
  “下来。”
  听他语气突然认真严肃了好多,迟溪确实被吓了一跳,心想着不会是自己玩得太过火,招任医生烦了吧。
  她不确定任屿舟现在是恼还是没恼,于是小声试探着:“你,你生气……”
  迟溪开口的同时,身体也跟着稍微动了动,可是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却让她突然一愣,话也卡在嘴边问不出来了。
  她跟着懵了。
  别人也就罢了,可任医生这样雅正的人物,怎么会因为她抛了几个媚眼,蹭了蹭胸口就,就扬了白旗。
  迟溪难以置信,但也意识到自己惹事了。
  她表情有些无辜,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眸,当下也是无措,但看任屿舟脸色实在难看得紧,于是忍不住还是含羞宽慰了句:“没关系的,毕竟血气方刚……”
  她话没说完,任屿舟沉寒的眸扫过来,她识相地闭了嘴。
  任屿舟脸色沉得厉害,神色间有几分懊恼,还有些许被人揭穿的窘迫和难堪。
  迟溪后知后觉,自己是始作俑者,是不是不该先开这个口。
  紧接着,她突然感觉眼前猛然一晃,腰间被人用力一推,她居然就这样被任屿舟粗鲁地扔到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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