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敌国太子有了崽崽后 第46节

  虽然同是《高山流水》一节,此一节高山流水却不仅让人感受到了恋人相对而弹的美好场景,更让围绕在两人周围的松风、明月、清泉、山石,甚至是上下嬉游的鱼儿,优雅展翅的鸟儿,甚至是烂漫开在山石间的野花,都活灵活现,跃然眼前。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恋人手挽着手,踏溪而行。
  待进行到《凤鸣》一节,曲调并未转为悲伤沉郁,而是陡然昂扬而起,嘈嘈切切,密密如雨,仿若鹤唳九天,于悲伤中透着一股撕心裂肺的呐喊与昂扬之力,让人几乎透不过气。
  铮——
  当曲调达到一声恐怖的尖锐高度时,又突然自尖锐中涌出一股杏花春雨般的宁静平和。
  曲毕,全场静寂无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头发花白的评审官方起身拊掌。
  “好琴,好曲。”
  “听君一曲《凤求凰》,老夫此生无憾。”
  江蕴并未说什么,收起琴,望向仍僵立在原地的乐师:“你可服?”
  乐师面色已经惨白如纸,不可思议的望着江蕴。
  “你怎会……”
  他喃喃,不敢相信。
  江蕴没再看他,将琴交还给洛凤君。
  洛凤君眸光发亮,想说什么,江蕴已轻施一礼,转身离开。
  十方忙跟上。
  “师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凤求凰》么?”
  赵衍陪即墨清雨一道立在人群之外,不掩惊艳的问。
  即墨清雨捋须含笑,显然仍沉浸在那绝世曲调中无法自拔。
  好一会儿,他问:“你说什么?”
  赵衍:“……”
  赵衍于是换了个话题:“师父还打算收他为弟子么?”
  “怎么?不成么?”
  “可他毕竟是……”
  “是什么,太子的人?呵。”
  赵衍:?
  师父什么意思,难道还打算和太子抢人?!
  “小郎君要去哪里?”
  见江蕴走得有些急,十方紧跟着问。
  江蕴停下,转过头,温和的道:“我去河边洗洗手,你在此等我便可。”
  不等十方回答,江蕴便走开了。
  等走到河边一处空地,江蕴方蹙眉,吐了一口乌血出来。
  他跪坐下去,洗了洗手指,掏出巾帕,擦干净嘴角,忽觉后方有人窥视。
  扭过头,就见樊七鬼鬼祟祟的站在一颗柳树后。
  第33章 春日集宴8
  樊七恰好路过,恰好撞见江蕴吐血一幕,觉得诧异,才躲在树后偷看。
  江蕴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做完自己的事,方起身,问:“樊副将有事么?”
  樊七心头萦着疑云,见被发现,也不再躲着,越发古怪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江蕴。他并不知江蕴弹琴的事,即使知道,也无法理解弹个琴怎会吐血。
  他有些怀疑,小狐狸精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他在江蕴面前素来强横惯了,便昂头哼道:“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我没事儿就不能过来转转么?”
  江蕴点头,很好脾气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不发一言的躲在树后偷窥,不知道会以为——”
  “以为如何?”
  “以为你对我有意。”
  樊七:“……”
  樊七瞪大眼,看毒物一般看着江蕴。
  “你休要胡说!我、我何时看上你了。”
  江蕴眼尾轻轻一扬:“最好是如此了,否则,我真是为樊副将的宝臀感到担忧。”
  樊七:!!
  樊七怒不可遏。
  小狐狸精竟然敢当面讽刺他!
  樊七咬牙,气咻咻转身走了。亏他刚才还头脑发昏,想着关心他为何吐血!真真是自作多情!
  不多时,十方也追了上来。
  这里人多眼杂,他总是不放心江蕴独自离开。
  “小郎君洗好了?”
  江蕴点头,笑道:“好了,我们继续去看比赛吧。”
  十方再度被这抹明然的笑弄得恍惚了下。
  见江蕴心情好,他也跟着高兴,问:“接下来小郎君想看哪一个比赛?”
  江蕴道:“先随便转转吧。”
  “那小郎君还会参与比试么?”
  “可能吧。”
  十方惊讶。
  继而担忧:“那咱们会不会再撞上太子府的人?”
  江蕴道无妨。
  “你们陈军师一定为你们殿下招揽了许多奇才,我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一定有比我更厉害的在后面等着上场。”
  乐类比试还没有结束,继江蕴惊艳一曲之后,后面参赛选手似乎都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庸才,连评审官兴致都不大了。
  但十方的确不能确定,太子府是不是还有更厉害的选手在后面压轴。
  江蕴接着:“你们陈军师方才选的那名乐师,水平的确有些差,只因侥幸选了一首难弹的曲子,巧妙掩盖了技艺上的疏漏,可万一评审官中也有擅弹《凤求凰》的,极大可能要露馅。”
  “听说你们陈军师忠心耿耿,定然不会只准备这样水平的选手。”
  十方不懂乐理,并不知方才若非江蕴突然出现,陈麒准备的那名乐师几乎要毫无悬念的拔得头筹。
  十方被说服了。
  “公子说得对,陈军师应当准备了更厉害的人。”
  江蕴点头:“所以,我们就放心大胆的玩儿吧。”
  江蕴先到书画类比试现场,即兴绘了幅丹青,并题了一首小诗。
  接着又来到弈类比试现场。
  高台上,两个人正相对手谈,一个锦袍玉冠,是个贵族子弟,另一个素袍木簪,已经四十多岁年纪,正是逍遥子。
  因为隋衡不喜欢他打扮成道士,所以逍遥子特意换了装束。
  逍遥子执黑子,抚须悠悠然落下一子后,道:“贵人请。”
  对面贵族子弟紧蹙着眉心,指间拈着粒白子,迟迟不落,显然已进入困境。江蕴打量着逍遥子面孔,眼睛轻轻一眯,就听旁边有人道:“这逍遥子已经连胜十场,仍精力充沛不见疲色,今日怕是要钉在这台上了,魁首之位,多半非此人莫属。”
  另一人附和:“太子府这回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高手。听说逍遥子是江国人,在江国时因出身贫贱被那江国太子看不起,一怒之下遁入山中修行,再不理会尘俗事。这回能应太子府的召,太子想必花费了不少心血去请。”
  “江国太子不是号称礼贤下士么,怎会嫌弃他出身?”
  “那都是假的!江国太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江蕴心中冷笑。
  难怪他觉得这唤作逍遥子的道士有些眼熟。
  原来这就是当初在江国时凭神神鬼鬼之说愚弄百姓,并当街拦他撵驾,称受天命感召而来,愿意辅佐他的那名道士。
  此人的确有几分本事,尤其是手谈,听说曾在江都最大的茶楼内摆阵,接受江都所有手谈高手的挑战,整整三日,无有敌手。
  他惜才不假,可并不喜急功近利,为了成名用手段汲汲钻营的人。
  而且范周查出,此人虽为道士,却并不像他宣扬的那样躲在山中清修,反而在观中炼制号称能延年益寿、多子多福的丹药,诓骗百姓钱财,还有前去观中祈福的少女莫名失踪,最后被发现死在道观所在的后山脚下。
  如此种种,江蕴直接命侍卫将他驱赶出府,并交由官府审问。
  不知此人又使了什么通天手段,竟从官府大牢中逃出,摇身一变,又改名逍遥子,成了“不慕名利、隐遁山中”的名士。
  那贵族弟子终是弃子认输。
  苦着脸行一礼,便匆匆离去。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名颜氏子弟,此前曾连续三年拔得弈类头筹,若无意外,今年弈类头筹也当是他的。但在与逍遥子厮杀了近半个时辰之后,亦弃子认输。
  逍遥子抚须含笑,问:“还有哪位小友,想与老夫指教?”
  逍遥子实力太强悍,下面人面面相觑。
  因手谈毕竟是极耗费时间、心力与脑力的事,而且和其他比试不一样,落于下风的那个要当场认输。
  众人迟疑的间隙,一个清雅声音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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