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此时早已夜深,丞相府却依旧宾客如云。
即使阿允让株叶、明礼驾牛车到后门,依旧如此。
人群簇拥在丞相府前,或是为主人求见丞相的使者;或是郁郁不得志的小官;或是趁着国丧随着诸侯王千里奔来,想要得到贵人赏识的落魄学子。俱都小心翼翼地挤在相府周围,希望能得到一步登天的机会。
阿允忍不住露出笑容,“相府门前的人倒是多。衔蝉,和我一并进去,好好看看丞相。”
自诩清流的男人,摆着一张端正自持的面孔,平日不是心忧百姓,就是劝诫皇帝要小心后宫干政,实际上,也不过如此,和其它官员没有任何区别。
“是。”
李从先落地,想去扶她的手。阿允摇摇头,她也是从战乱年代长大的姑娘,断不至如此,轻松落到地上。
另一边,株叶站在地上,手持草叶,安抚着几只牛,令它们温顺吃草,不再哞哞叫唤,明礼早已跳下牛车,与门房说着话。
“我家主人想要与你们丞相见面。”明礼道,他嗓子慢悠悠的,平日在阿允面前笑意盈盈,此时却一派肃然面色。
相府的人惯于欺下瞒上,对贵人不敢轻易惹恼,他犹疑地看着明礼,对方衣服上有被香熏过的味道,闻起来颇令人心怡,又无一丝胡须,下巴光滑极了,像是宫中的……
他不敢贸然驱赶,便客气问道。“请问您家主人是谁?”
“淮南王李从。”
明礼不便回答阿允的名字,饶是如此,门房依旧面露震惊,压低声音道,“淮南王怎么会来见我家丞相?”
若是李从亲自到,相府众人即使入睡也要为其打开,然而前门正设着宴席,淮南王不作为贵客到访,只携寥寥数人隐秘而来,其中深意,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开门。”
明礼见阿允和淮南王已经走下牛车,再不敢耽误,却是直接命令,门房心急如焚,讨饶道:“贵人容我禀告丞相大人。”
“不必了。”
女声传到他耳中,听起来像仙乐般美妙,随即又是一阵清淡香气,门房斗胆去看,没见到女子的面容,却发现她竟走在淮南王前,驾牛车而来的侍女太监紧随在二人身后,转眼间,四人已经进入了相府。
他心生忧虑,无暇理会外界的人,连忙将后门紧锁,匆匆追了上去,又不敢多言,怕惹恼贵人,引来杀身之祸,彷徨失措之时,看见一年轻男子在点着数盏灯的凉亭下逡巡,手捧着书,神态认真,是刚随楚王荣从封地一归来的小公子。门房双眸一亮,连忙将事情告诉他。
“我知道了。”
小公子名唤农迩遥,从小与楚王相识,因此、随他到封国升迁的速度也远比别处快,此时正担任着楚国长史的角色,虽资历浅年纪轻,却因是丞相农问筠之子的缘故,颇得楚王荣赏识。此次楚王回长安,念着他与丞相多日未见,将他一起带上。
他将书合上,递给一旁的侍女,“你说那男子是淮南王,想见父亲,女子却不清楚身份?”
门房点头称是。
农迩遥疑惑道,“和淮南王走在一起的女子?莫非是长公主殿下。”
此时却也不是猜测的时候,他对相府了解透彻,便挑了一条小道,超赶近路,出现在阿允与李从面前。
“贵人、淮南王殿下……”
农迩遥温文尔雅,自有一股书卷气蕴藏在眉间,他虽然处在楚王麾下,又是丞相之子,对其它王侯也不敢失敬。尤其,是和君主同母的淮南王。
目光从女人的面孔上一扫而过,因为匆忙又不敢细看,农迩遥记不清她的长相,只感觉……这要么是一个极美的人,要么就是个风姿卓然的女人,仅着布衣钗裙和淮南王殿下站在一起,在年轻王侯的滔天权势和昳丽容貌下,最先注意到的竟然是她,而不是淮南王。
“请随我来。”
他已让人去告知父亲,只需将两个人安排好,静待父亲到达即可。
阿允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极开阔,叁面围壁,一面却是空旷,看竹听音弹琴最好不过,可唯独作为歇脚之处……
前代时,胡人已经将桌椅圆凳这些概念传入中原,阿允不耐烦整日跪坐,少不得宣扬传播这些概念。然而农迩遥带他们而来的房间,却极古朴,非得跪坐不可。她心里自然升起厌烦,假装去欣赏夜晚的竹林与夏季清脆的虫鸣鸟叫。
“丞相还没到吗?”李从问。
“宴席上多是亲朋好友,父亲少不得要告饶,他即刻就到,请淮南王殿下稍等。”农迩遥沉声静气地回答,心脏仿佛被铁锤狠砸了一下,他很清楚父亲为什么无法快速到达。丞相在他幼年时就有意向他和兄长透漏一些消息,使他兄长农初平跟随齐王,农迩遥跟随楚王,两头下注,不管谁输谁赢,家族的富贵都不会衰亡,这是常见的平衡之道。
然而,真正的太子以至于现在的君主,却不是楚王和齐王的任何一人。
前些日,一位贵人从齐国而来,常与父亲商谈要事,父亲为了掩饰他的行踪,也为了安抚手下党羽的心,证明自己在新朝的权力,在必须为先帝守丧的日期过后,召开宴会,招待客人来宾,用表面的喧嚣来掩盖其下的涌动。
和淮南王一并前来的女人,且他态度颇为恭敬,绝非王后宠姬一流,也不会是长公主,她容貌美而丽,却让人不敢深看细想。这世上能做到的女人恐怕只有一人。
难道?
农迩遥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又觉得奇怪,态度更加小意。
阿允脾气虽好,也不愿再继续等待,她目光飘到李从脸上,“衔蝉,丞相既然迟迟不到,就由我亲自去找他吧。”
写着写着突然想来个魏晋时代的故事,已经有了大体的轮廓和构思,可坑太多了,打不过来字,而且我是个清谈苦手,先放这吧,有空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