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

  “现在情况如何？”
  一行人匆忙下车，慕念跟在一位救援人员身侧，望着前方被泥石掩埋的道路和上方山坡，忧心忡忡。
  前方正在救援的人员面露难色，一人大声回道:“暂时只找到一个人，我们的一个队友和聂野已经被掩埋超过半个小时！现在已测不到生命体征，很可能已经……”
  慕念顿了一下，毫无理智地冲上去，“很可能什么？你想胡说什么！”
  她扯着嗓子吼着堵住了那人要出口的话，立马转过身歇斯底里地对和她一道上山的人道，“你们快点挖啊！还在等什么？我求求你们，救救聂野，他是为了和你们一起救人才上山的，你们不能让他出事！”
  慕念从未这样狼狈过，向来端庄娇气的大小姐现在像个疯子一样在人前发疯，她哭着，不管不顾地踏进泥土堆积的地方，踩着碎石踉踉跄跄徒手刨土，她身上很快就脏了，娇嫩的手也被粗粝的裂石划破，指甲也出了血，脏污的泥水混着血水，从她指尖滚滚而下。
  滑坡处，上方几乎已经形成断崖，大量的草木倒塌，被深深掩埋，慕念跪在泥石上，俯身奋力地想从里面刨出聂野的生路，她一遍又一遍呼喊着聂野的名字，仿佛只要她叫他，他就一定会回应她，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不断流逝，慕念的耳边始终只有挖土机的运作声响和救援人员一同呼喊着迈到土堆上刨土的声音，暴雨不曾停下，这泥石堆积得深得不见底。
  “聂野，你不是要我等你吗？”
  “我求求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
  慕念哭求着，豆大的泪珠被雨水混杂，重重滴落进泥土之中。
  她指尖阵阵刺痛，可心中的痛苦却更甚百倍，这一刻，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聂野这一次能回到她身边，她可以什么都听聂野的。
  她开始恐惧失去，她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的心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来聂野早已静悄悄地在她心里扎稳了根。
  “你们看！上方断裂处又有裂痕了！”一声洪亮的吼叫令在场的人身躯一震，皆齐刷刷地抬头望去，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令人胆寒。
  带队的人冷静吼道:“加快救援速度！时刻注意头顶的情况！”
  一群人洪亮地应:“是！”
  紧接着，那人一抬头，看到慕念，他皱了皱眉忙走过去，拽住她道:“慕小姐，你别待在这了！这里太危险，二次滑坡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你没有任何应对山体滑坡的经验，待在这里太危险，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找到他。”
  慕念不理会他的阻拦，木然地看了他一眼说:“别管我！”
  随后她便甩开了他，又蹲下身去。
  那人看到了慕念眼中的悲恸，一时怔住，最终无可奈何地在她附近帮忙，聂野已身处危险境地，绝不能再搭上另一个无辜的人，倘若当真发生第二次滑坡，他也好及时护住她。
  “哗啦啦！”抬头看着山体上方思索瞬间，碎石竟猝不及防地抖动跳跃着砸下。
  “快撤！！！”救援人员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立刻往两边跑，退开！”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慕念恍惚间竟然听到了聂野叫她！
  “慕念……”
  微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慕念完全顾不上砸到身上的碎石，她颤抖着俯下身贴在泥土上，可还未等她听得更清楚一些，一直在她身旁的救援人员猛地将她拽了起来。
  “快走！”他吼道。
  慕念脸上全是泥土，细软的发丝黏在白皙美颜的一张绝美脸蛋上，她脸上悲恸的神情看得人心中一惊，似乎只要再多看一眼便要流下泪来。
  “他在下面，他就在这里，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你放开我！我找到他了！”
  她想要甩开救援人员的手，却因为力量的悬殊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她只能任由他拽着一只手臂，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再次俯下身去，一只手掌撑在地面，面色痛苦地哽咽着问:“聂野!你在这里对不对？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再应我一声，我求你，再应我一声啊……”
  泥石哗啦啦滚落，救援人员使出了浑身力气，将软无力的慕念从地上拖了起来，手臂勒住她乱动的双手，带着她狂奔向侧方躲避！
  泥石下刚刚清醒过来却只剩下微弱呼吸的人紧闭双唇，他听到了泥石再次滚落的声音，也听到了慕念声嘶力竭的呼喊，他想叫她别哭了，叫她快走，但他不敢应她，他害怕一旦自己应了她，她会更加固执地守在这里。
  现在这里太危险了，她必须先离开才行，他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