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外卖小哥居然是前男友这件事4
我倒是从来不在乎这些,但我也知道,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父母奋斗的结果。虽然算不上多么大富大贵,但多少也称得上是小康之家。
我可以不用工作也能租得起A市叁千一个月的一居室,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意愿在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做自由设计师,甚至连我的客户们,都是凭借我爸的人脉才积累起来的。
就算我什么时候甩手不想干了,我也始终可以有一个去处。
而徐煜不一样,他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不那么拮据,他唯一的梦想,就是把父母接到A市来过好日子。
一旦他躺平,他就人生就完了。
有时候我也埋怨过人生不公,如果他有大城市的户口,或许也就不用这么拼命,我俩的事情可能也会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徐煜是个相当有骨气的人,连接受我爸的资助都不愿意,当然更不可能上我们家当上门女婿。
他执意要靠自己的双手在A市闯出一番事业,他还说过,等他小有所成后,一定带着上好的烟酒上我家提亲。
当然这都是理想状态下的发展,现实自然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
他的固执惹怒了我爸,我妈直接下令让我不许再和他来往,否则就停掉我所有的卡。
我没有抗争,因为我除了懂徐煜的性子,还深知自己不可能过得惯那种生活。
我打小没遭过什么罪,更别提过什么苦日子了,我相信他最终能成功,但我不准备陪他吃无谓的苦。
而也有一层原因是,和我在一起,他也会过得更辛苦。
所以最后其实算是,和平分手吧。
这会我吃着他煮的红枣粥,坐在电脑前翘着腿看他收拾我弄脏的床单和睡衣,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徐煜,你说实话有没有恨过我?”
他弯腰把东西塞进洗衣机里,头也不回地答了句:“恨,怎么不恨呢。”
恨我当初放手放的那么果断,恨我连陪他走下去的信心都没有。
“但是可以理解。”他回过头看向我,“我们满满啊,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嗓子一酸,硬是没了再吃下去的胃口。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这种时候了还愿意为我找借口开脱。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也不太愿意你跟着我吃苦。”他笑起来,表情有些释然,“真心喜欢一个人,宠着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让她纡尊降贵陪我风餐露宿?是我能力不足,怪不得别人。”
我默不作声,脚趾在棉拖鞋里抠了又抠,有些拘束。
他说这话我非但不觉得感动释怀,反而更加难受了。
这话就好像在赤裸裸地骂我说:这么懂事的男人你都不要,你脑子秀逗了吧?
当时看来大义凛然且理性到极致的决定,现在怎么都觉得有股子骄纵绝情的意味。
大概是见我一直不说话怕我乱想,徐煜补充道:“其实和你分开之后我过得挺好的,至少不用头疼纪念日的时候该买什么礼物了,吃泡面也敢加两根肠了。”
我被气笑了,一把抓过座椅上的抱枕朝他扔过去,骂道:“那你还不跪下来夸我分得好?”
他笑着接下这一击,语气低沉下来:“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肠我还是想分你一根。”
我面上笑着,胸口却莫名其妙地钝痛起来,“想让我跟着你喝西北风是吧?以后你送餐,我就蹲你小电驴的篓子里,捡别人的剩菜吃。”
他微微蹙眉,似乎不太喜欢我这个说法。
我不想聊这些现实性的问题,于是不等他再开口,我又把话题扯远了:“你之前不是和朋友在做软件开发吗?怎么干起外卖了?”
我心里有最坏的答案,无非就是创业失败团队解散了,实在无力维持生活,所以才会送外卖。
然而他的回答却让我心安了不少:“软件已经进入测试阶段了,过阵子就正式上线,现在公司扩招了,也没那么忙了,就出来兼职跑跑单。”
我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说,不是全职骑手。
倒也不是我本人对这个行业有什么偏见,而是我妈对这个非常敏感,她认为年轻人一定要有一份说得过去的工作,就职业生涯规划来看的话,外卖员显然不是良久之计。
虽然她一定还是会反对我和徐煜在一起就是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觉得有些烦躁。
徐煜就站在我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我却只能这样和他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明明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这会却像初识的陌生人一样过问着对方的近况。
我不甘心,却又不敢僭越,生怕自己哪里做得太出格,会吓走他。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了上去。
他正在低头调节洗衣机的按键,约莫我是我这样的举动令他有些诧异,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但却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我。
良久之后,他缓缓动了动胳膊,似乎想要把我的手拂掉。
我心里一紧,赶紧开口:“我很想你。”
他顿了一下。
“那天看到你之后我就一直很想很想你,我点了好多外卖,就想碰碰运气,可是每一次都不是你。”
我用力收紧手臂,生怕他从怀里消失:“他们都以为我早就把你忘了,可是哪有那么容易,阿煜,哪有那么容易。”
是真的真的很想,想和他牵手接吻,想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撒娇,想和他讲过时的笑话,想吃他做的菜,哪怕做糊了也没关系。
而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我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满满……”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嗓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你别说话!你不要说话!”我撒起泼来,“我就抱你一会,我什么也不干,你不准走!不准说拒绝我的话!不准让我难过!”
“谢满满!”他似乎有些无奈,抬高嗓门又叫了我一声。
我心里一怵。
我一直都很害怕他这样叫我的名字,每次他正经地叫我全名,都是要生气的前奏。
但哪怕是这样,我也没有松手,固执得像站在商店橱窗外找妈妈索要玩具的小孩。
直到他强硬地掰开我的双手,转过身来垂眸正视着我,我才有些犯怂地缩了缩脖子。
约莫是我这个样子实在太惨了,他露出心疼又无奈的表情来,伸手掐着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凶巴巴地说道:“我要是真想走,昨天晚上就走了,现在还能留在这伺候你?你是傻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