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神兵天降
她的身后,紧随着千军万马,都相信他们从未失败过的将军,这一次,也同样不会失败。
他们并不是从前的阮家军,但他们是林熙手下的兵。
沧澜站起身,眼中充斥着滔天的恨意和深沉,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眸朝远方望去,跨越千山万水,他好像看到了曾经桑淦城上的尸山血海,白骨累累。
还看见了,他的父亲,最终也没有亲自教自己武功。
林熙的身影已经渐渐与记忆里的人重合到一起,沧澜回过神,大声喊道:“传令下去,进军漠南桑淦城!”
桑淦城,我们回来了!
*
“夺回桑淦城,南疆狼骑无敌!”
“活捉洛阳,杀进桑淦城!”
晨辉倾洒,原本焦黑的地面因为染了太多鲜血,而变为一片赤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令人战栗作呕不止,桑淦城的城墙之下,近万名南疆将士高举着手中的刀斧,出战意滔天的怒吼,让人听了之后耳边嗡嗡作响。
距离桑淦城守将洛阳出求援的信件,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
这四天来,先是南疆的先遣部队断绝了桑淦城与外界的供给路线,随后南疆太子司徒岚亲临桑淦城下劝降,一连三日的攻城作战,桑淦城已经弹尽粮绝,城下堆积了如山的尸骨。
直到今日,他们又一次起了进攻,而这一次,洛阳手中的守城将士已经只剩下不足半数,还个个身负重伤,即使是身为主将的洛阳自己,左臂也中了一支流箭,却仍旧坚守在城墙上指挥守军作战。
属于南疆的战鼓擂起,惊天动地,桑淦城城墙之上,匆匆集合的守将们已经精疲力尽,近乎绝望的朝下望去,只见旗帜高悬,猎猎飞扬,苍青色的旗帜肃杀无比,上面绣着苍劲有力的“南疆”二字。
南疆士兵的数量好像是无穷无尽的,他们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一次次起攻城,而困守的城中的人,疲于防守,近乎麻木的挥动着手里的刀剑和弓箭,心中一点点爬满绝望。
四下里沙尘滚滚,激烈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令南疆士兵们一个个都心潮激昂澎湃,恨不得立即杀入桑淦城。
在南疆人的印象里,桑淦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曾经被他们所占领,如今,自然是夺回领土的日子。
司徒岚一袭绛紫锦玉箭袍,头戴着代表太子的金色龙冠,一双金色的眼睛如天际驰骋的苍鹰,矜贵而狂傲,他立在大军后方,目视着远处的城池,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诸位,桑淦城自古便是我们南疆的领土,今日谁能第一个冲入桑淦城,给本太子取了洛阳的项上人头,本太子便亲封他为万户侯!到时候,我们在城中摆上三天三夜的酒宴,邀请云麾将军一聚,如何?”
南疆的将士们听着司徒岚温雅却泛着杀意的话语,心中忍不住畅想起来,谁第一个冲入城中,成为万户侯的样子了。
“杀入桑淦城,取了洛阳的人头,末将来给太子殿下祭酒!”一名南疆将领双目赤红,昂然的说道,一马当先,便率先带领着自己的士兵,架起云梯,毫不畏死的冲上桑淦城。
“冲啊!”
司徒岚的话语好像拥有能激起人心中热血的魔力,众位南疆的将领们一个个都双目泛红,气喘吁吁,泼天的富贵近在眼前,没有人能够抑制住心中的杀意,他们咬着牙,率领着各自的将士,开始新一轮的攻城。
等待着南疆将士的,是桑淦城守将洛阳的利刃。
桑淦城一共有两万的守军,如今四天过去,仅剩余不足八千人,还个个身上都带着伤,面对着数不清的南疆士兵的攻城,他们只能麻木的将滚石抛下去,将一桶桶火油浇下,点燃了火把扔到云梯之上。
他们所做的一切,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偶尔有一两个南疆士兵冲破了重重阻碍,终于越上城墙,得到的是守军的引颈一刀,来不及看一眼城内的风景,就已经命丧黄泉。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变得越来越刺眼,直到太阳居到天空之中的正午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守军精疲力尽,也有越来越多不怕死的南疆士兵越上城头。
最终,不知道是那一处城墙打开缺口,提着刀斧的南疆士兵如同阴兵罗刹,朝早就已经力竭的守军冲去,刹那间就是血肉横飞的场景。
桑淦城的主将洛阳机械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刀,他已经不知第几次打退了南疆的进攻,记不清楚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也要临近极限了。
“将军,南城门告急,已经有南疆士兵冲上来,我军死伤惨重,刘将军身受重伤,我军近乎全军覆没!”
一名将领连滚带爬的跑到正在督战的洛阳身旁,刚汇报完,就晕死了过去。
洛阳一惊,才现那名将领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插入了一支锋利的黑羽箭。
洛阳的眼眶一红,来不及悲痛,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用已经沙哑破音的嗓音下令:“北城门的人迅速支援南城门,调出那三百人赶过去,把刘将军救出来,告诉他们,坚持下去,我们的援军就要来了!”
我们的援军就要来了。
这句话,洛阳在这四天里,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将军,您说的话,您自己相信吗?”一名满脸鲜血的大汉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胳膊,在洛阳的身旁喃喃自语,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布满狼烟的天空,眼中满是绝望,“真的会有援军前来吗?”
洛阳漠然的注视着城墙上激烈的厮杀,没有说话。
早在四日前,他就已经朝墨都的方向放出了求援的信件,他知道花无岸已经离开漠南,如今的漠南由莫念负责,但莫念此时还身处在桑淦城,洛阳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墨都皇帝的援军上。
他已经知道,陛下派出的援军,是林熙和熙南铁骑。
可是,已经足足四日了。
关山千里迢迢,即使真的有援军,他们,恐怕也撑不到等到的时候了。
而最重要的是,恐怕援军根本就不会来到桑淦城。
毕竟,这座城池,承载着太多惨痛的记忆。
洛阳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眼中满是沉重和痛苦,他深沉的望着遥远的墨都方向,好像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有一个英勇无匹的青年高举着旗帜,引领着所有人所向睥睨
他的心中还残余着一丝的希望。
“您自己都不相信,又何必给他们希望呢”一声叹息,大汉举起手中的宽刀,朝城墙上刚露头的一名南疆士兵砍去。
“以本太子对林熙的了解,林熙只会前往翰沙城与莫念会和的,他即使支援过来了,也至少要三天之后,而这三天的时间,足以让我们夺回桑淦城。”
司徒岚平静的说道,他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飞扬,整个人如同天神漠然的注视着人间。
“太子殿下为何如此确信,那林熙不会前来此地?”一名将领好奇的问。
“林熙成为上将军这六年来,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但本太子却在这其中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点,凡是涉及桑淦城的军务,她要么交给军师莫念负责,要么是花无岸派兵,从没有一次,是他亲身前往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桑淦城,是林熙的一个忌讳。”司徒岚肯定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太子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另一个将领献媚般的赞叹道。
“如今这些人,不过是在垂死挣扎,做些困兽之斗罢了。”
司徒岚眼中是彻骨的寒意,淡淡的看着城墙上爆的战斗,有的南疆士兵落下,他眼底掠过一抹心痛,却很快被对守军的不屑所替代,那满目疮痍,尸骸遍野,他如同一个局外的看客。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有人大喊着让洛阳献城投降,连北墨的守军都慢慢的被绝望包围,心生了投降的意思。
“将军,我们放弃吧,援军不会来了,我们被抛弃了不如献城,还能免除一死”
“我军,绝不投降!”洛阳一刀斩杀了提议投降之人的头颅,可是他眼中的火焰,却一点点黯淡下去。
夕阳落下一层浅浅的金色余晖,映衬着这方天地之下的战争场景,变成一片沸腾着血色的海洋。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司徒岚眼看着桑淦城的大门即将攻破,城墙上是无数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而驻守的军队已经近乎消失,他不由的眯了眯双眸。
刚要下令起总攻,忽然,他冰冷的金色瞳孔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只听到一阵低沉的轰鸣,从南疆士兵的身后传来,司徒岚拧着眉头一点点转过身望去,在所有人震撼恐慌的目光之中,遥远的荒原上,凭空多出一条黑色的长线。
那抹漆黑的线在司徒岚的视线之中逐渐放大,直到遮住了整片天空,墨色的锋芒如飓风般席卷而来,占据每一个南疆士兵的瞳孔。
数不尽的黑甲骑兵涌现在桑淦城的四周,每一个骑兵都气息浑厚,手持着长qiāng盾牌,周身散着百战之兵的铁血和煞气,杀气扑面而来,每一个人都风尘仆仆,黑色的风暴仿佛遮盖了落日的余晖。
再怎么明亮的颜色,都好像被那漆黑的漩涡吸收,墨色镀上每一个人的瞳孔,司徒岚金色的眼眸之中泛起不可置信的光芒,随即被寸寸染成漆黑一片。
一柄高昂着的黑色旗帜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墨底白字,铁笔银钩写出的一个“林”字,镶嵌着血色的边纹,带来扑面而来的铁血气息。
远方,猛地传来一阵浑厚的号角声,由远及近的传到每个人耳中,空旷而辽远。
桑淦城的守军们停住了手中麻木的杀伐,南疆的士兵也停止的攻城,所有人都呆滞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军队,千万马蹄扬起浓重的烟尘,遮盖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直到烟雾散去的那一刻。
北墨援军,熙南铁骑,驾到!
洛阳震撼的望着出现在千万人面前的林熙,沧桑的眼眸逐渐湿润,泪水滑过脸庞,混合着他满身的血水他却不自知。
远处,骑在火红骏马之上的矫健身影,与记忆里那个雄伟英姿的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
“将军云麾将军”他低声呢喃,却没有人听清他的话语,“镇远大将军”
“林熙!”
司徒岚翻身上马,从南疆军队之后冲出来,他的内心五味杂陈,眼神复杂的盯着面前的林熙。
“司徒太子,真是好久不见。”林熙挑了挑眉,握紧手中的云纹坠璎长qiāng,眼神冰冷淡漠。
“将军还真是给本太子一个惊喜我以为,你不会来桑淦城,还很是遗憾此次是见不到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司徒岚好似感叹的说道,眼神却从林熙的身后扫过。
沧澜,楼启宣,玄奕,这些林熙身旁的将领一字排开,都是墨都的老相识,还真是一个没少。
“其实与诸位分开也不是很久,我们半个月前刚见,将军如今便要对本太子如此绝情了吗。”
他温和的说道,声音温润儒雅,除了那双昭示着野心和冷傲的金色双眸,司徒岚仿佛是一名翩翩有礼的书生。
林熙冷笑一声,薄凉的唇绯红而肆意,一双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划过黑暗的寒星闪烁,冷冷的与司徒岚对视。
“绝情?”她反问一声,语气不屑一顾,“你怕是多想了。”她对司徒岚,可没有一点情谊。
“战场之上,你跟我们将军谈情?我谈你妈”
玄奕听到林熙的回应,心中有了数,毫不客气的咒骂,站到林熙身前,一言不合的一剑朝司徒岚刺去。
司徒岚眉头一皱,目光阴沉不善的盯着玄奕,只是半月不见,这个给他留下了些许印象的玄奕好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就英俊的面容因为战火的洗礼和奔波,变得坚毅而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