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鲲鹏?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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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病一场,更显消瘦,这秋日的风,吹的她脑袋清醒。
  路过四月桃林,七月暴雨、行至十月原以为婚姻平稳,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空。
  安隅必须承认,她是自私的,自私的不想委屈自己去放弃自己多年辛苦奋斗来的一切。
  自私的不想放弃自己的事业去成全这段未来不定的婚姻。
  她是安隅、他是徐绍寒。
  仅此而已。
  思绪飘忽之际,肩头一暖,一条披肩落在肩头,无需回首,鼻尖熟悉气息便已充斥而来。
  她知晓是谁。
  这日,清晨阳台上,夫妻二人比肩而立,望着远处渐渐变暖的天边,二人未曾言语,时间静谧的如同终止了一般,许久之后,直至巡逻警卫在度路过,安隅清冷的嗓音如同这秋日清晨的山涧水,寒凉的冻人。
  “十五年的隐忍蛰伏,数年的匍匐努力,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清凉询问,未曾点名徐绍寒,但此时阳台之上除了他再无旁人。
  徐绍寒静默听着,他知晓,安隅后面还有话。
  于是、片刻后,凉风吹过,她拢了拢身上披肩,在道;“倘若人生有上下之分,那我的上半场绝对是惨不忍睹,我竭尽全力拼了命的摆脱了赵家的人,站在属于自己的巅峰之上,我有足够的底气去与曾经欺凌我的人抗衡,可现在,有一个人,他用他的嫉妒心毁了我十几二十年来的努力。”
  说到此,她侧眸望向徐绍寒,那平淡的眉眼毫无感情可言。
  淡淡的,冷冷的堪比这秋日晨起的凉风。
  “有些人的出生,是我奋斗一生都达不到的高点,他站在顶峰之上俯瞰我们这些在地上攀爬互相抢食的蝼蚁,妄想用几个月的相处便能感化别人深埋在骨子里的思想,妄以为我站在他身旁便是与他是同一高度之人,实则不然。”
  徐绍寒以为,她进了徐家门便是徐家人,用徐家人那一套顽固的思想与行事作风来要求她。
  将天家人的手段与强悍用在她身上。
  他们这些人仅是翻手之间便能毁了她几十年来的建设。
  “大鹏展翅九千里,怎能看见地上的蝼蚁?”
  她将徐绍寒比喻成大鹏,将自己比喻成蝼蚁,无疑是在间接性的告知眼前人,她们之间,终究是有距离,有差距的。
  而徐绍寒呢?
  他想,他当什么正人君子,为何要等她将话语说完?
  应该直接打断她的话语,不然,她这些戳他心窝子的话语怎能入的了他的耳?
  他站在身旁,摸了摸身上,先掏烟,但最终无果。
  他急切的需要一根烟来抚平自己的情绪,但此时,卧室内,叶知秋尚且还在浅眠,他不能高声呼唤佣人,于是乎,只能忍着烟瘾。
  迎着秋风,他不知是本身就轻颤还是这秋风的功劳;“我若是大鹏,唐思和呢?”
  唐家在首都亦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与她而言,唐思和呢?
  是大鹏还是如同她一般,是蝼蚁?
  一席话,问断了安隅的话语,
  良久之后,她似是想起什么,一声浅笑在喉间散开。
  “你何苦抓着我的过往不放?”
  “那是因为,在你心里,依旧有他的一席之地,”这话,徐绍寒说的咬牙切齿,安隅回眸望向他,似是开腔言语何,徐绍寒在道;“绿苑书房的抽屉里依旧放着他写给你的明信片,依旧存有你们二人的照片,安隅,你的辩解,何其荒唐?”
  安隅或许不爱唐思和,但那种不爱却在心里有对方位置的感情更是叫人难以接受。
  那该是一起历经过什么,才能让男女朋友分手之后依然留有对方的信件,才能让他们闭口不谈曾经,携手在一家事务所工作?
  徐绍寒不敢想,他查过,但查无所迹。
  她们的过往,有人刻意掩藏,更甚是有人刻意抹去。
  婚后数月他不言不语,只因未曾感受到威胁。
  海城深夜,叶城能看出的东西,他怎能看不出来?
  唐思和与安隅之间,有着他们夫妻二人不曾有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经年过往掩藏在骨子里的难以抹去的东西。
  2007年、网络上兴起一句脍炙人口的流行语。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而此时,徐绍寒不禁想,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他的婚姻中出现另一只雄性动物的时候,他的安全感便从未着地过,更甚的是他的妻子对于第三者依旧是处在不辩驳,不解释的状态。
  那朦胧的姿态何其令他担忧。
  “翻不过去的山便不要翻,商人不都注重及时止损,若不能过,那便算了。”
  那便算了。
  那便算了。
  算何?
  算婚姻。
  徐绍寒能懂她话语里的意思,正是因为懂,所以才觉万分痛心。
  曾经过往让安隅比喻成一座大山,徐绍寒便是这登山人,可此时,她在告知他,翻不过去便不要翻。
  放弃这段婚姻的话语从她嘴里言语出来毫无重量可言。
  那消逝的离婚二字在度从她唇间冒出来。
  徐绍寒何其难以理解。
  “在你眼里,婚姻是何物?”
  “俗物,”她直言,掩去心底的轻颤,尽量将话语说的毫无感情。
  她是个俗人,婚姻于她而言自然也是俗物。
  此话一出,徐先生的面庞白了三分,黝黑的眸子落在身旁安隅清冷的面庞上,此时的他,言语表达不出他的痛心与难耐。
  俗物?
  当真是个令人痛心的形容词。
  肝火难忍,肝火难忍啊!
  男人抬手狠狠抹了把脸。
  “我徐绍寒这辈子没有离异,只有丧偶,离婚?”他一声冷嘲在喉间溢开,随后望着她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开口道;“你做梦。”
  言罢,转身离开。
  不能待下去,否则,他会被安隅气死在这晨间的阳台上。
  这日上午,安隅与宋棠通话数小时,告知海城案件进展程度以及唐思和如何压着周让不让他插手其中。
  宋棠话语平淡,纯属淡淡告知。
  但这是这平淡的淡淡的告知,让安隅的狠狠叹了口气。
  这日上午,徐绍寒一个电话将周让喊了回来,他此举,不知是在成全安隅,还是在成全自己,但不得不说,周让接到命令时,狠狠松了口气。
  夫妻二人晨间的一起交谈虽说未曾疾言厉色,但平平淡淡的怒火更是伤人些。
  上午时分,叶知秋离去。
  因工作要事,不得不走,临走前,她站在屋檐下,拍了拍安隅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转身离去之时,频频回眸观望。
  似是有无数言语,想言而又不能言。
  这方,宋棠与唐思和身处海城处理事宜,期间,二人会面用餐时,宋棠与之聊及案件进展,随即询问唐思和;“为什么你会拒绝徐董插手此事?”
  唐思和闻言,倒茶水的手一顿,睨了眼宋棠,继续将手中瓷杯续满清茶,随即笑道;“因为懂。”
  因为懂的她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因为懂的她这一路的坎坷。
  旁人只看得见安隅功成名就是的光鲜亮丽,而他看见的是安隅年少时的吃苦受难与有痛难言。
  懂、多么伟大的一个字啊?
  “可徐董毕竟是她丈夫,”宋棠在道。
  此时,唐思和未言语,他未曾回应宋棠的话语,换句话而言,不知如何回应。
  但内心异常明白,倘若是知己好友,他懂她,过分吗?
  不过分。
  倘若是同事,他懂她,过分吗?
  亦不过分。
  但这些话,不能同宋棠言语。
  他淡笑将此话题带过去,嘴边擒着一抹看似云淡风轻的笑容。
  徐绍寒说,扫除婚姻之路的一切障碍,并非随意说说。
  这日上午,谢呈拿着文件敲门进办公室,推门进去,诺大的办公室烟雾缭绕,如同人间仙境般,但那刺鼻的味道告知他,此人间仙境非彼人间仙境。
  “老板,”谢呈伸手将手中一份文件递过去,搁置桌面上,望着那个此时正靠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男人。
  后者透过薄薄烟雾低睨了眼桌面上文件,未急着言语,反倒是半直起身子在桌面上轻点宴烟灰。
  他的办公桌上,是没有烟灰缸的,这人,并不习惯在办公桌前抽烟,于谢呈而言,难得见到此情此景。
  “妥了?”他冷冷问出两个字。
  谢呈微微震惊,但亦是点了点头。
  “恩、”他应允了声,视线落向窗外,微眯着眼的模样好似想用心看看窗外的美景。
  但实则,是吗?
  不是。
  他只是心头之痛有难掩之意,借此、来伪装自己罢了。
  “唐先生毕竟是总统阁下的得力干将,此事、好吗?”
  徐绍寒的举动在谢呈看来无疑是疯狂的,疯狂到亲自折毁徐家的羽翼,这一切起源与安隅。
  这个控着徐家经济命脉的男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癫狂。
  婚后,他变得有血有肉,但如此,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婚前的徐绍寒是一个只会为家族服务的机器,谢呈毫不夸张的说2005年八月至2006年八月,他留在首都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天,这一年之间,他与徐氏集团某些部门老总跟着这位年轻的董事长成了空中飞人。
  每日从这个国度到那个国度,从这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成了各大航空公司头等舱的常客,更甚是他都喊出那些空姐们的名字。
  2006年7月,徐绍寒在首都停留四日,起因,是老总哭丧着脸同他道;在不回家老婆就要跟别人跑了。
  如此,这人才将行程定会首都,让大家回家落个脚。
  但也仅仅是落个脚而已。
  一个满是蛀虫的家族企业在短短几年之间便焕然一新成为国家标杆,这其中的过程无法用言语形容,倘若说徐绍寒未曾付出努力,怕是无人相信,就如此一个人,现如今被婚姻折磨的失去了理智。
  倘若此时让阁下知晓,会如何,他不敢想。
  “有异议?”良久,男人凉薄声线在办公室响起。
  谢呈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道出心中实话;“若单单从利益方面来说,个人并不支持这等做法。”
  “接着说,”男人伸手轻点烟灰在道。
  “动唐家无疑是在动徐家的羽翼,唐夫人的制造业在商场上与我们并没有冲突,无论是从家族利益还是经济利益出,我觉得此举、不妥。”
  仅是如此吗?
  并非。
  但有些话,谢呈不敢说,他怕徐绍寒。
  这个男人,看似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实则骨子里留着狼血,你若以为他是个好人,那便大错特错了。
  他与好人二字从不沾边。
  徐绍寒若是因为个人利益而损坏家族利益,那么第一个寻上来的必然是总统阁下这个一家之主,若他知晓此事间接性起源于安隅,那么于安隅而言,必不是什么好事。
  婚姻之事,得夫妻二人之间去解决,若是因此坏了两家和气,阁下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若祸水留到安隅身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便在难说清。
  权力之巅的关系盘根错节,那些在明面上看起来正直挺拔的参天大树在暗地里藤蔓相连,错综复杂,牵一而动全身。
  这也是为何徐家力保骆家之由。
  此理,他懂,徐绍寒怎会不懂?
  “何为妥?”他冷声笑问,言语中的不屑是如此清明。
  安隅说他是鲲鹏?
  鲲鹏?
  鲲鹏个屁。
  脱了徐家这身衣服,他就是个为权利卖命的凡夫俗子,为权利卖命的机器。
  鲲鹏?
  笑谈。
  安隅的一句话,跟刀子似的戳进了徐绍寒胸膛。
  让他铭记许久。
  他问谢呈;“旁人说我是展翅高飞的鲲鹏,看不见地上的蝼蚁,你觉得呢?”
  这话、谢呈不敢随便回答。
  徐绍寒看似是悠悠问出来的,可是、、、、、、他就是不敢答。
  古有朝堂之上君王问臣子,孤是鲲鹏否?臣子曰:是、亦或是不是。
  都无甚好下场。
  而今日,谢呈站在一旁,一层冷汗布上后背让他不敢言语半分。
  见他经久不言,徐绍寒嗤笑了声,罢了罢了。
  为难他们作何?
  挥了挥手,将人遣退。
  他想要的东西,不多。
  可即便是不多,却也难以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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