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深渊 第12节

  他的嘴巴没有受到任何的毁坏,所以我一闭眼,仿佛就能看到我惦念了很久的他以前的脸。
  嗯,那样美好的他在用那张脸亲我,他亲得嫌弃中又带着些满足和幸福,我在幻梦中把幻想中的他给推开了,推开后,我看着天花板发呆。
  简议晨在出发两个小时后才回来,手里抱着我之前说可以让他看我的另外一种日记形式。那里面都是关于他的不好言论和新闻,他一一点开看了,看得很认真。
  我努力动了动床铺,勉强吸引他的注意力。在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对他说:【随便看看就行了,你帮我把那本日记烧了吧,还有我写的其他日记。】
  我不喜欢他想要和我发展感情,但我更不喜欢他在看完我所有的心意后,居然还能自如地或是冷淡或是亲近地对我。
  第18章
  “烧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手指把日记本捏得更紧了。
  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是现在他身上最亮眼的存在,这一个动作,瞬间就吸引住了我的视线,让我刹那间忘记了说话。
  我这该死的爱美之心。
  我深深地唾弃自己,可是又不想移开视线。
  没办法,在重病之后,特别是转移到简议晨这个家后,简议晨的手就是我现实生活里唯一可以欣赏的男性身体之美了。
  悲哀!
  我深呼吸了几次,总算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让自己的内心不再那么苍凉。
  不过刚一移开,就发现简议晨不甘地靠近我,也让他的脸在我的视线里不断放大。
  我适应性极强,看习惯后,总觉得他的脸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所以这猛地一靠近,并没有让我多眨一次眼睛。
  对他,我依旧是平静如常,我沉静地问道:【你怎么了?不愿意吗?】
  “能不能不烧?”他干涩地问道,“我知道我没办法决定你的东西。以你独立又比较强势的性格,应该也不喜欢我多干涉你,可是能不能为了我不要烧?你写了那么多,里面有你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我特别想打断他,反驳那并不是啥美好的回忆,反而是我脑子进水的罪证。不过别看我想烧笔记的眼神坚决,心里的吐槽也猛烈,但他这一劝,我也舍不得,犹犹豫豫地也开不了口坚持。
  当然这与他无关,纯粹与我自己有关。
  那些日记虽然表达的内容不咋样,但都是我过去岁月磨练文笔的证明啊,为了这些东西好歹弄死了我多少脑细胞,我是真舍不得。
  我又深呼吸几次,艰难地挣扎了很久,才让自己继续下定决心说道:【请烧了吧,你要是真的尊重我的意愿,请你帮我烧了吧。】
  他沉默了许久,说:“我并不擅长劝说人……”
  我看出来了,这些日记本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我不能动并且我不舍而已,不然早就被我抢走葬身火海了。他这种说话尖锐的人才不可能说服我的。
  他浅浅一笑,嘴巴又立刻下撇,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故意和我作对一样说道:“但我也不想听你的烧掉。”
  我一听就火了。
  喂,这是我的东西耶,什么叫不想听我的?
  但他在我没有气几秒的时候,忽然站起了身,一股脑地把我的日记本都塞到了我床边的床头柜里。
  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自己好了后自己烧吧。”
  我琢磨不出来他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因为认为我不会好起来,所以放心地把那些日记放在那里呢?还是说他是在鼓励我早点复健成功呢?
  我想不透,不再想了,但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床头柜。
  不管他目的如何,但这种东西摆在我的身旁,也算是给我复健带来一些动力。
  我得坚强起来,健康起来,就算不烧掉这些日记本也行,只要让我把这些日记本藏起来就好。这些都是我最深最深的秘密,是我最不堪的情感,我得藏起来。
  等我终于能藏起来了,我才能卸下心大的伪装,放心地好好哭一哭,哭我多年的秘密居然完全暴露。
  可能真的是信念感越来越强,身体也感受到了我的呼唤,真的渐渐在恢复了。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后,我在简议晨的注视中,居然能自己直起上半身了。
  只是简单的动作而已,我却做得大汗淋漓,很快就体力不支,准备要倒在床边。
  倒在床上有什么可难受的啊,我乐意得很,偏偏简议晨一副我要倒在水泥地上的样子,立刻接住了我,很紧张的样子。
  “不要勉强自己!”他很凶地对我说话,严厉极了。
  他以前用过这种表情吓过那些不顺他心意的人,那些人总是经常被他吓得脸色发白。但这招对我没用,我从来都没有怕过他,所以只当耳旁风一样。
  我甚至不把他的情绪当一回事,也把他当成了我的情绪发泄垃圾桶,不顾氛围地抓紧他这个屋子里唯一的活人,高高兴兴地分享我的愉悦:“我能动了!我能动了!我能动了!哈哈哈……”
  我不但能动了,好事成双,我居然还能说话了,苦尽甘来的我激动得已经陷入了狂喜的天堂。
  整个房间的紧张气氛瞬间烟消云散,空气里只回荡着我难听又嘶哑的声音。
  好久没说话了,我一下子大喊大叫,喉咙撑不住,很快就干涩得让我剧烈咳嗽起来。
  刚开始咳嗽一个咳嗽时还好,但是当咳了第二个后,我隐约感觉腮帮子有点不对,咳了四五下后,我的喉咙也不对劲了,像火烧一样疯狂想要巨大的水源来拯救。
  “水,医生……”我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抓着简议晨的衣服说道。
  他一开始还好,只当我是呛到了,根本不着急,不紧不慢地抚摸了下我的脊椎骨,像个反派一样看着不听话的我做小挣扎。看来他和我一起看心理医生,他并没有因此心理状态变好多少。
  但是当他发现我的头开始往后仰,眼泪迅速糊满一脸后,他就慌了,手忙脚乱地一边继续抱紧我,一边立刻伸长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给我喝。
  我难受到控制不住身体,直接呛到,咳嗽得更厉害了,他眼睛都急红了,想也不想就大口含了一口水,一点一点地喂给我。
  要是以前我肯定嫌弃他用嘴巴喂的水,但生死关头,清凉的水顺过他柔软而有力的嘴唇,温柔又缓慢地过渡到我的那快着火一样的喉咙里后,我只能感觉到感激和放松。
  他连续喂了两口,看我程度缓和一点了,连忙大声呼喊吴阿姨打120急救车,然后继续用同样的方法喂给我水喝。
  我被他可靠的怀抱抱住,和他急到现在也无法平静的脸庞对视,热泪盈眶地心想:
  虽然简议晨这个人可能以后对我的生活带来不良影响,但他好歹是个人,是个能在危急帮助我的人类,不是什么没用的禽兽。他紧急关头的施救方式真不错!
  要是现在在我身边的不是他,而是我闺蜜,我闺蜜肯定早就一手给我瞎惯水,一手拨打医生电话了,拨打的时候肯定嘴巴也说不利索,到时候我就算不死,也肯定身体难受一顿。
  有简议晨真好,有简议晨真强。
  这是我苏醒以来这样依赖又赞同地看着他,可是他无福享受,在我终于呼吸平缓后,他居然情绪崩溃,闭着眼睛流泪道:“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过于勉强,丢我一个人。”
  他还是劝我不要用力过猛,但是和刚刚劝服时的说话语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百分百真话,他也着实被我刚刚恐怖的样子吓到了。
  虽然有点思维过于发散了,但我真的忍不住担忧,我刚刚快死的时候表情是有多狰狞,才会让他一下子就崩溃成这个样。
  唉,我已经够丑的了,表情管理一直以来是我唯一能勉强自豪的点。
  想到在曾经喜欢过的简议晨面前丑出新高度,我也有点崩溃了。
  第19章
  急救车匆匆忙忙赶过来,我被送去了医院,被拉去做了全方位检查,简议晨也忙前忙后,没有一刻闲过。
  好不容易终于检查完了,我曾经的主治医生笑容满面地说:“路小姐恢复得挺好的,没有什么问题。身体不适应再动起来,所以头晕目眩很正常。为了身体好,还是要努力复健的,不过身体如果一开始受不住,动作可以慢一点。注意,每次复健的时候,周围一定要有人陪护。”
  “好的。”简议晨凝重地说道。
  等医生走了,我问道:“我没事,你不高兴吗?从刚刚到现在你都没有露出过一丁点轻松的表情。”
  我这是在试探他。
  他和我一样最近都有看心理医生,但他的情况他老是不说,我看看能不能套话。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疲惫笑脸,说:“我笑不出来,刚刚我怕你出事,怕到现在。”
  说完,他像以前一样又凑近了我,盯着我看,让我看清楚他不安的表情,可是我看了没多久,他做出了以前没有过的行为,就是他忽然更靠近我了。
  他的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亲上了我。
  和今天第一次亲吻时不同,他的嘴唇不再是被水滋润得柔软的了,而是很干燥,像干枯的花瓣,给人的触觉并不是很好。
  我没法用力地动弹,想要转头,开口说话让他别亲我了,只是我一动,他的手就按住了我的头,并且咬上了我的下嘴唇。
  我一下子就安静了,因为怕他像条疯狗一样咬破我的嘴唇。
  我不动,他也安静了。
  他没有咬破皮,也没有让我感觉到疼痛,只是定定地咬着,片刻后才放开,又亲吻了我好几下,才直起身子,沉默地凝视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不管他在想什么,我希望提醒他请认真做个照顾病号的人,不要不经过我的允许乱占我便宜。
  我开口道:“我渴,能帮我拿水吗?”
  他一声不吭地拿来杯子,看着杯口犹豫了下,似乎在想还要不要像之前一样用嘴巴喂我,我急忙又说道:“扶我起来喝水吧,谢谢你。”
  我在他的服侍下,喝饱了水,眼睛越来越清明后,我对着杯口低头说道:“简议晨,能不能以后别亲我?”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沉默以对,我只好又说道:“我们不要交往比较好,我感觉我们并不合适,我这样说不是怕连累你的意思,我是纯粹不想谈,讨厌婚姻和恋爱,以前是喜欢你,可是那是因为我们距离很远,让我很安全,如果过于接近,我真的难受。”
  他总算说话了,语气平平淡淡,语句格外简短:“继续看心理医生就好了,你不能总是逃避。”
  “那你能不能在我治好之前,呃……不亲我。”我低声说道,微微抬起头,想要看他的反应。
  他脸色很难看,嘴角下撇,像极了那种被宣告努力失败的失落人士。
  见我偷看他,他勉强打起点精神,说:“我尽量记得听你的。”
  这话说的,是不愿意完全答应了。
  不过我也随他了,反正我只是想提醒他少对我做些暧昧动作。
  至于他之前说的订婚什么的,之后再也没有说过,我这样委婉堵住他和我建立关系的行为渠道,估计他以后也不好再提出来。
  我正打算乘胜追击,趁着现在提到心理医生,继续追问他看心理医生的结果,但是大开的病房门那边,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路冉?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得了什么病了?”一个我熟悉的男人磕磕碰碰地问道,他站在房门口无措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我一看他,脸色瞬间就垮了,非常尴尬。
  他是我的前男友王服。
  事实上他并没有怎么得罪过我,我们之前也是和平分手,但是我现在过得狼狈,满脸病容,还是素颜,当然不想他看到我。
  谁不想在前男友面前显摆自己分手后越过越精彩啊,而不是被前男友同情地看着。
  简议晨顺着我的视线,也望向了王服,然后我们两个都清晰地看到,王服猛地看清简议晨的样子后,猛地吓了一跳。
  简议晨应该不知道我和王服的关系,但对他的针对性很强,冷冷说道:“没礼貌。”
  说完,简议晨回头继续看我,满脸阴霾,似乎随时可以从那张脸上滴出阴沉的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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