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议事
萧翎当然并没有睡多久,便同观若一起起身,简单梳洗了,而后一同去往书房,同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晏既议事。
是她们萧氏临时通知的,晏既却也换了一身戎装,早早地带着他的部下候在了书房之中。
晏既身旁的副将原本只有刑炽一个,眉瑾与蒋掣都不在。近日或许是事情太多,牵头万绪,他又提拔起一个姓方的副将。
所以晏既今日带来的人,一共有三个。
并非是观若惧怕一个人前来同他们议事,只是晏氏有这些人出席,她们萧氏却只得观若一个,总归是不像样子。
天明之时,凌波便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素白的丧服。是萧鹇过世之时,便已经着人准备好的。
正好在萧鹞的死讯传来时送来。她们姐妹在地下相见,萧鹇会不会又觉得,在这件事上,萧翾也更爱姐姐萧鹞一点呢?
观若和萧翎自然都是一身素服,发髻之上除却一朵白花,也就只有那支表明她女官身份的玳瑁簪而已。
今日要议之事,在观若服侍萧翾休息之前,已经跪在她床前都诉说过一遍。
事关萧氏前程,萧翾既然还没有到完全不能理事的地步,她总是要先征得萧翾的同意的。
而归根到底今日要议的事情也很简单。
见观若进了门,原本坐在椅上喝茶的晏既,立刻便站了起来。
他是晏氏的将军,观若是萧氏的大人,他们本是平级。如今的关系,倒是和青华山时,他与李玄耀的关系差不多。
没有时间留给她和晏既感慨。
彼此见过礼,也就一同坐下来,道明来意。
“一早便告知将军请您过来与我一同议事,实在是失礼了。只是实在有事相商,也不得不有此冒失之举了。”
观若一夜都没有睡,面前之人除了那位方副将,同她也都是旧识,她就干脆直入了主题。
见她和萧翎一身缟素,晏氏之人眼中都有掩饰不去的惊疑与猜忌。
观若继续说了下去,“昨日收到长沙战报,大人的长女萧鹞萧大人已经战死了。”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有人觉得了然,有人却陷入了沉思,想到了更远的事去。
“大人沉浸于悲痛之中,因此这几日都将由我代为主事。”
她必须要多说一些话,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避免没意义的猜忌。
晏既听罢,只是礼貌地致意,“请萧大人节哀,也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
观若点了点头,“多谢将军,大人是见惯风浪之人,没有什么事能将她击垮。”
她继续说了下去,“昨夜半夜之时,萧大人的幼女萧鹮回到了丹阳城中,言她为裴灵献所挟持,进城行刺大人。”
“裴灵献亡我萧氏之心不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而此时将军与我萧氏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也想同将军达成共识。”
萧氏和晏氏的目标是拿下山阴城,占领会稽之地。
而她和晏既的目标,都是要裴俶的性命。
晏既沉思了片刻,“丹阳之战,萧氏打了头阵,独自守了三日的城池,伤亡不小。”
“之所以不曾贸然进攻山阴城,其实归根到底,是在等待萧氏的士兵恢复元气。殷大人真的觉得,此时是出兵的好时机么?”
观若知道他会这样问,“萧氏一共三万士兵到达丹阳城,守城三日,伤亡的士兵,包括受了轻伤的,大约有一万左右。”
这部分人中活下来的人,还有七千。
“还剩两万精兵,加上两万晏氏能以一挡十的士兵,应当已经足够攻下山阴城了。”
她又添上了一句,“这是大人的意思,我不过代为转达而已。”
她知道仅仅凭借她自己,是不能让他们信服的。便是晏既,只怕也不会全然相信她。
这毕竟是行军打仗,关系家族命运,无数士兵命运的事。而她学习这些事的时间毕竟太少了,第一次独当一面,总有看不准的时候。
她也不指望今日能很容易地说服晏既出兵。
“并且裴灵献一计不成已经又生一计,日日都猜测他的心,不如直接出兵要了他的性命,以免每日提心吊胆。”
晏既回答她,“四万精兵,应当足够拿下山阴城了。会稽谢氏压在山阴城中的士兵,不会超过这个数量。”
“并且他们与萧氏,与晏氏不同,从前并不兴兵事。以这样的兵力去拿下山阴城,我还是有把握的。”
晏既是几乎不打败仗的将军。
“可是殷大人,只留下一万老弱病残来守丹阳城,你便不担心么?”
他定定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在谈论正事的时候,他眼中是没有一点温情的。
但是她欣赏这样的他。
老弱病残,为了活下去,也并非毫无战力的。
“兵贵神速,有时也需行险招。在裴灵献的认知之中,满府缟素,正是大人最为脆弱,萧氏最为脆弱的时候。”
“若是将军能保证牵制住山阴的军队,丹阳城在后方,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萧鹞虽死,长沙郡却并没有落到黔中徐氏手里。而南郡一直很安稳,并没有任何变动。
这时候南阳在晏既手里居然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不必此刻就担心起南郡的安全来。
九江就在她们身后,也不会翻起什么风浪来的。
而这世间也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安全的。
她不能再任由裴俶使用这些阴谋诡计来伤害萧翾了。
晏既站起来,走到了书房里的沙盘附近。
“既然萧大人心意已决,我并没有什么异议。我也早就想到达山阴城,见一见我那位宿敌了。”
他开始在沙盘上指点起来,“从丹阳而至山阴,不必一个一个城镇攻打过去,绕过它们,走一些小路反而会更快一些。”
这样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有了成算。
“嘉盛你为先锋,带一队士兵在前探路,而后……”
观若一直在静静地听着晏既说话,偶尔发表自己的意见,以免令晏氏之人觉得她不过是一个花瓶。
而她也早已经注意到了,伏珺一直在注意着她,看她的眼神和从前是全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