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这就是陈大人
“这里的大堤在往年的时候都有过加固,可今年形势不容乐观,自入夏以来连绵大雨不断。
尤其是开封之地更出现一连数天的倾盆暴雨,黄河流经此处,河面已经上涨了一丈有余,更是宽了好几丈。
往前数十几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形势不容乐观!”贺于良的语气中满是忧虑。
陈松听着贺于良的声音,走到了大堤顶端。
放眼望去,只见黄河河面滔滔不绝,波浪滔天,河面宽阔无比。
大雨之下雾水弥漫,站在河这边甚至看不到河对边。
浑浊不堪的黄河当中,翻滚起来的浪花不停的往岸两边拍来。
随时都有泥土被浪花拍走,河岸在不断的变窄。
后面的民夫们也不断的加固加宽加厚,这是一场与大雨赛跑的战争。
走下大堤,陈松将开封府的所有官员都聚集了过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所有官员,陈松说道:“眼前的大堤只比黄河高出半丈有余,这太危险了。天上大雨不断,谁知道这个半丈能坚持多长时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加宽加高大堤,同时黄河上下游也要派人巡视,黄河的支流也要派出人手巡视。
这样吧,将我的属衙就建立在大堤边上,黄河水一日不退我就一日不下大堤!”
站在陈松身后的李三娃,一脸焦急地看着陈松,“先生,这恐怕不妥吧,在来的时候夫人可是嘱托过我,一切要以先生的安危为重,这万一要是有个意外……”
张铁牛的脸上也是一脸的焦急,“是啊,先生。您可不能有一丁点的危险啊,人常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够了,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我决心已定,黄河水一日不退,我一日不下大堤!”陈松的态度非常果决,无论任由李三娃和张铁牛如何说,陈松都没有同意。
开封知府贺于良看着陈松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有这样的人在,何愁守不住黄河大堤?
刚开始的时候,贺于良还害怕陈松什么都不管,可现在,贺于良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好了,不好了,陶家店那边的水位已经上涨到快要漫过大堤了。加固大堤的人全都跑了,眼看着就要崩溃了!”
说话之间,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从西边狂奔而来。
这几个衙役一边奔跑一边放声大喊,语气中满是绝望。
陈松竖起耳朵,将这些衙役喊的话全都听了过来。
贺于良着急得不成样子,他急忙朝着这几个衙役跑去。
来到这几个衙役面前,贺于良对着跑到最前面的那个衙役,哐哐哐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慌里慌张成什么样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赶紧说清楚!”贺于良面色着急,语气急促。
陈松也急忙来到了贺于良的旁边,这几个衙役并不认识陈松,可在贺于良的要求下,他们不得不说。
领头的那个衙役指着西边方向,着急忙慌的道:“陶家店那边的大堤就快要溃堤了,黄河水已经漫上了大堤,加固大堤的那些民夫全都跑了,甚至都出现了一些小的缺口。”
“什么?此话当真?”贺于良直接惊叫出声来。
陶家店那边的大堤和这里相连,如果那边的大堤出现意外的话,连锁反应之下,这边的大堤肯定也会崩溃。
“我昨天还去那边看了,一切都还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于良焦躁不安。
要是陶家店那边的大堤真的崩溃,整个开封肯定就保不住了,黄河大水之下,整个河南一片泽国。
“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可是一到今天中午水面突然就上涨了,猝不及防,太意外了。
那边加固大堤的民夫人数本来就不够,这一下子谁能受得了?眼看着黄河水就要漫过大堤,大堤上的那些民夫全都跑了!”这个衙役一脸焦躁,忐忑不安。
陈松闻言急忙追问:“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位是朝廷派遣过来的钦差大臣,你都看到了,什么东西都赶紧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贺于良催促。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们和往日一样,加固着大堤,可谁知道,河面忽然上涨。
熟知水性的老乡说,这是从上游冲过来的洪峰,要是挡住了,那就万事大吉,要是挡不住,就惨了。
刚开始的时候,洪峰还不大,可到最后洪峰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有漫过大堤的趋势,甚至都已经有些地方都出现了小的缺口……”
听着这个衙役说的这些话,陈松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如果真的如同这个衙役所说,那陶家店那边的大堤算是完了。
陈松不敢迟疑,急忙冲着这个衙役大喊:“现在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带着我过去!”
扭过头,冲着李三娃和张铁牛说道:“将咱们的人手全部带过来,往陶家店那边赶去,记住让他们在城中找寻所有铁锹锄头以及麻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话,陈松又看向贺于良,“城中的粮食还剩下多少?”
“回大人,不剩多少了!”贺于良不知道陈松为什么要问这事,但也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样吧,你让人赶紧将城中所有的粮食全部带到大堤上,在这里留一点,然后剩下的全部送到陶家店那边去。
对了,还有城中那些泡水的粮食,也全部都搬上来,全部都搬到大堤上,一个都不要留!”
说完话,陈松就扭头往曹家店那边赶去。
那几个衙役也急忙给陈松带路。
贺于良不知道陈松为什么这样做,他只能遵从陈松的命令。
陈松让贺于良将城中的粮食全部搬到大地上来,主要的目的就是用来堵缺口。
粮食吸水会膨胀,体积会增大,用粮食来堵缺口,效率要比用沙土高上很多。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有办法的话,陈松也不愿意这样做。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眼看着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大堤上被民夫挑上来的土,又被雨水冲刷着往下面流去。
陈松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陶家店这边的大堤上。
这边的大堤没有柳园口那边的大,也没有柳园口那边的高,规模也比不上那边。
这边的黄河比较宽阔一点,一般情况下,水流速度不快,所以贺于良安排在这里的民夫就没有柳园口那边的多。
但是,这个情况今天彻底的颠倒。
黄河上游大雨不断,黄河水位不断的上涨,这里的水面位置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稍有不慎,就会有溃堤的危险。
大堤上的泥土不停的被雨水冲下,大地上面遍布着那些民夫丢下来的工具。
“冲上去,保住大堤,誓与大堤共存亡!”
陈松大喊一声,撸起袖子就朝着大堤冲去,身后的那些随从也都跟着陈松冲了过去。
陈松带来的那些兵马,此刻也都朝着大堤这边赶来。
大堤上面的那些民夫早已经跑得一干二净,没有办法,人都有恐惧心理,大堤上面的那些民夫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可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松手中拿着一把铁锹,站在大堤底端不远处,不停的将泥土往旁边的一个竹篮子里面铲去,当竹篮被装满之后,一个随从拿过竹篮就往大堤上面跑。
将竹篮当中的泥土倒在大堤上面,拿着木夯的随从,急忙将泥土夯实在大堤上。
可是泥土毕竟都只是泥土,大雨一冲,又哗啦啦的往下面流去。
李三娃从大堤顶端跑了下来,汗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分辨不清。
他指着大堤顶端,冲着陈松大声喊道:“大人,这样恐怕不行啊,刚刚把土放上去,雨水一冲就全部流下来了,再这样下去大堤早晚要被冲毁!”
陈松当然知道这样不行,可如今手中没有麻袋,也仅仅只有这点工具。
“大人,不好了,已经出现缺口了,要是再堵不上,恐怕会彻底冲开。
咱们的人已经将所有能扔进去的东西都扔进去了。”张铁牛也从大堤上面跑了下来,一脸慌张。
陈松放下手中的铁铲,看了看大堤,对着李三娃说道:“你带着人先加固大堤,我再想想办法!”
“张铁牛,你带着咱们的人将竹篮竹筐这些东西全部扔进缺口当中,还有那些石头能扔的全都给我扔进去,想尽一切办法堵住缺口!”
陈松说着便自己一个人往远处走去,李三娃要派一些随从保护陈松,可却被陈松一口拒绝。
来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陈松一个闪身进入了医院。
只希望能在医院当中或者附近找到袋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医院的附近有一个工地,工地上面堆放着大量尚未清理干净的水泥袋子。
陈松二话不说,就将这些水泥袋子弄了出去。
这些东西堆积在地上,陈松也顾不上什么,又来到了大堤下面。
招呼了几个随从,将那些水泥袋子全部搬了过来。
有了装沙土的袋子,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
土被装进袋子当中,他们扛着这些袋子冲上了大堤顶端,装满泥土的袋子堆放在大地顶端再浇上,那个小的缺口里也扔进去了很多。
幸亏堵的比较及时,缺口没有扩大,要是再慢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情况微微算稳住了,可也不能够太过放松。
陈松率领的那些人全部来到了这里,这些人脱掉自己的上衣,加入了这场战争。
从大堤上跑下来的那些民夫,在泥泞的地面上不停的狂奔。
他们不时的往身后看去,想要看看身后的大堤如何了。
只是现在的大堤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大地上面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这些民夫不知道大堤上的那些人是谁,都是一脸错愕的样子。
这个时候,带着城中所有粮食以及各种工具的贺于良出现在了这些人身后。
贺于良带着一些卫所士兵和衙役,用平板车拉着粮食往大堤那边赶去。
他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些民夫,脸色阴沉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你们难道想害死整个开封府的人吗?
都给我滚上去,谁要是敢擅离职守,信不信本官第一个杀了他?”
贺于良破口大骂,脸色阴沉,身后的那些卫所士兵也都是一副凶狠的样子。
这些民夫在贺于良的威慑之下,不得不返回大堤。
可能返回去的人还是太少,大部分民夫早已经逃之夭夭。
贺于良此时顾不上追究那些逃走的人的责任,现在的当务之急先守住陶家店这边的大堤再说。
粮食终于被运上了大堤,堆放在大地上面。
可此时的贺于良并不知道陈松要这些粮食的目的是什么。
陈松在大堤的泥泞当中奔波着,身上满是泥污,眼睛不停的看向黄河,指挥着手下士兵加固大堤的某处。
声嘶力竭的喊声不停的响起,甚至都开始变得沙哑。
纵使陈松心中有一万种治理黄河的办法,而此时的当务之急也只是先守住河堤再说。
看着这个样子的陈松,贺于良心中感慨万分。
“很多人说陈松不是个东西,是个窃国之贼,可今日一见,发现这些人说的都是错的。如果陈松真的是这种人,那怎么可能会亲自上大堤呢?
谣言不可尽信,我过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人能像陈松一样,亲自坚守在大堤上。
这就是陈大人啊!这才是真实的陈大人!”
带着这样的想法,贺于良急忙跑到陈松的前面。
“大人,您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您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贺于良大喊。
陈松轻出一口气,道:“好,赶紧让你的人手,将沙袋往大堤上堆放,大雨又要变大,洪峰还在不断的上涨,不能再耽搁了。”
陈松丢下一句话,又开始指挥大堤上的人。
裤脚上满是泥水,半个身子布满泥垢,整个人湿漉漉的,没有一处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