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于夏秋潋来说,被燕挽亭抱着同眠,实在是在正常不过。
有时午时燕挽亭未来景翎宫,夏秋潋一人躺着,竟也有些睡不着。
火炉里烧着的银霜炭一点一点的燃尽了,银白色的灰裹着快要熄灭了的火星。
身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夏秋潋回过神,才发现火炉里的炭快熄灭了,她手中捧着的那个小手炉,似乎也开始变凉了。
她抬眼往卧榻边看了一眼,却发现燕挽亭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身上盖着锦被蜷成一团,双眸紧紧闭着,呼吸绵长平缓。
叩叩,小姐。
门外传来青鸳的声音。
夏秋潋看到燕挽亭原本平展的眉头皱了皱,便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
青鸳全身穿的毛茸茸的,头上带着厚厚大大的毡帽,只露出一张红红圆圆的脸蛋。
小姐,银霜炭是不是快没了.....
夏秋潋轻轻嘘了一声,转头看了眼燕挽亭,低声道。
青鸳,小声些,殿下睡着了。
青鸳缩了缩脑袋,点点头,压低声音还凑到夏秋潋耳边鬼鬼祟祟的道。
喔,小姐,我端了些炭来给您添上。
夏秋潋眼眸柔和的轻轻替青鸳拍去肩上落的雪,嘱咐着。
去吧,小声些,别吵醒殿下。
青鸳加了炭火,便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了。
重新燃气的炭火散发着暖意。
夏秋潋走到卧榻旁,咬着唇微微犹豫了片刻,便从另一旁,掀开一些锦被躺了下去。
她身上凉,她特意离燕挽亭远一些。
只是才闭上眼,身后就贴上了滚烫的身子。
带着睡意沙哑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才躺下。
夏秋潋咬着唇,抱着手中的手炉,一言不发。
身上这么凉。
燕挽亭轻声嘀咕了一声,便在她身后不知做什么总是动来动去。
夏秋潋没有转身,只是听到衣裳摩擦的轻响,以为燕挽亭是要起身了,她闭上了眼,轻声问了句。
殿下要起身吗。
再睡一会。
燕挽亭冷淡的应了一声,将脱下的衣裳丢在一旁,身上只余下亵衣。
夏秋潋的身子冷的就像一块冰,似乎没有半点活人的暖意。
燕挽亭自后,将夏秋潋揽入了怀中,双手抱着她的纤腰,将头埋入她的脖颈间。
滚烫的身体将夏秋潋冰冷的身子包裹住。
燕挽亭的呼吸炙热,轻缓的喷在夏秋潋的耳边,她微微动了动。
这温热的怀抱,跟记忆中的温度一样,夏秋潋闭着眼,手指一点一点的收拢握紧。
似乎,没变啊。
第101章 小太医的委屈!
燕挽亭就像一个暖暖的火炉一样,浑身散发着暖意,让身子冰冷的夏秋潋也一点一点的暖了起来,她静静的背对着燕挽亭被她揽在怀中,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的安稳极了,没有惊醒,也没有做噩梦。
等再醒来时,外头天色都黑了,书房里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几盏灯笼。
炉盆里的炭火依旧燃着,除了身后那浅浅的呼吸,便只能听见炭火细微的燃烧声,
也不知燕挽亭可醒了。
夏秋潋微微动了动身子,转头本想看看燕挽亭可还在睡。
只是目光才转,就正好对上了一双深邃亮晶晶的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正深深的凝视着她。
直到她转身了,燕挽亭才怔了怔,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松开了夏秋潋。
燕挽亭掀开被角,利落的翻身下去了,然后又快速的回头将露出些许缝隙的锦被重新整好,不让冷风灌进去。
窸窸窣窣的穿好上衣裳,不爱系衣带的燕挽亭微微皱着眉头,随手绑了个皱巴巴丑丑的结,就披上了狐裘,低声与夏秋潋知会。
你再躺一会,我要回去了,今晚凤游出宫有事要办,我需叮嘱她一些事。
夏秋潋坐起身,看着正在整理衣裳的燕挽亭,稍迟疑了一晌,瞧了外头黯淡的天色一眼,就抿唇轻声问道。
天色已暗,殿下可还有时间留在景翎殿用膳。
燕挽亭最后束好腰带,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暖和的狐裘,转头看着夏秋潋,语气冷淡。
不了,凤游怕是已经在殿中等我了。我已与青鸳吩咐了,去太医院让福安给你炖了一盅驱寒的补汤药膳,一会就会端来。
刚刚醒来,着实是更觉得冷,夏秋潋垂眸,将身子都埋进暖和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双清冷朦胧的双眸,她点点头与燕挽亭谢道。
嗯,殿下有心了。
嗯。
燕挽亭冷淡了应了一声,就准备转身就走,可是走到门边,她又有些踌躇的停了步子。
夏秋潋见燕挽亭踌躇又没开口,便率先问道。
殿下可还有事。
燕挽亭的手已经搭在了门上,这般冰寒的日子,普通的红木门,竟也冰的入骨,冻得她手指都有些疼。
眉头紧皱,燕挽亭漆黑幽深的双眸露出些许难以抉择的为难。
夏秋潋看着燕挽亭一动不动的背影。
好了好一会,燕挽亭才动了动,她似乎有些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也未转头,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已向父皇请旨,过两日就去青州避寒。你...你身子不好,就与我一同去吧。
夏秋潋双眸闪过一丝淡光,苍白的面容有些细微的动容。
你...你还愿带我去青州吗。
青州,于燕挽亭来说,可不是个普通的地方。
燕挽亭冷冷淡淡叮嘱了句。
这两日你收拾好东西,此事由我来与父皇请旨,动身前,我自会派人知会你。
话一说完,燕挽亭就打开门,她打开一道缝隙,快速的一闪出去,就马上关上了门。
门外的冷风,都未曾吹了进来。
燕挽亭走了没多久之后,福安便来了景翎宫。
她穿着厚重的裘服,头上带着绒帽,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像个大肉球似的滚了过来。
福安小太医,你可算是来了。
青鸳见到福安,就开心的跑过去,见福安穿的比自己还厚,裹的比自己还多,她便一脸惊奇的一拳砸在了福安的肩头上。
你穿的可比我还多,你在燕国这么久还怕冷啊。
福安手里提着一个小食盒,红彤彤的脸上双眸黯淡,唇角下撇,一幅沮丧不开心的模样,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就绕过青鸳往书房走去。
青鸳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平常笑嘻嘻总喜欢跟她嬉闹的福安,今日怎么这么不开心。
她抬头看向廊下站着的绿阮。
绿阮瞥了她一眼,就跟着福安一同进了书房。
药羹是了辞亲自熬的,几味药材碾成细粉状,加上些许白米,用鸡汤熬制的。
鸡汤的香味混合着米饭的清香,再裹着清淡的药香,叫人一闻就食指大动口齿生津。
福安身上的裘衣也不是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厚重柔软的白毛看着就觉得暖和。她裹的厚厚的团成一团坐在火炉边。
头也圆圆,脸也圆圆,身子也圆滚滚的。像只胖白熊一样,团在火炉边,耷拉着一张脸,双眸闪烁着朦胧的泪光,委委屈屈的低声跟夏秋潋说道。
殿下说娘娘不爱吃饭食荤腥,就让师父蒸药羹时加些米饭,再加上鸡汤,去了腥味的鲜鸡汤,和米饭冲淡了药材的苦味,娘娘一定会吃。里头的几味药材都是驱寒暖身最有效的几味好药材,本来宫里到了冬日就最缺这些药材。但是殿下早早就吩咐我将这些药材先下了定,拿回去存着,给娘娘煮药羹吃。
虽然一脸委屈不开心,但是了辞交待她说的话,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一个字不漏慢吞吞的都说给了夏秋潋听。
夏秋潋素手执着白玉汤匙,端坐在桌边。
桌上玉碗里盛着的药羹还滚烫着,淡淡带着香味的轻烟,沿着直线的缠绵上升。
夏秋潋双眸柔和,她轻声问道。
福安,你今日....可是有烦心事。
对福安的态度,夏秋潋从来都是柔和的,她喜欢这个心思单纯可爱善良,性子与青鸢相像的小姑娘。
福安听夏秋潋这么关切的一问,眼中的那一包泪水,就开始往外掉了,她抬起手想要抹去眼角的泪,却发现穿的太多,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在裘衣上蹭了蹭,眼睫毛上不小心蹭上几根洁白的绒毛。
哽咽着,又抽了抽,福安才憋出一个字。
我....
夏秋潋起身,走到福安身旁,洁白冰凉的手轻轻的抚过福安的脸。
怎么了。
指尖轻轻的拂去她眼睫毛上的那几根绒毛,她动作温柔的让福安瞬间就咕噜一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珠不要钱似的从通红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她抽抽搭搭的跟夏秋潋告起状来。
她们...她们都欺负我。我...我刚刚拿着药羹才走到太医院门口,就看到师姐...师姐她凶巴巴的瞪着我,还说等她过些日子回来,就打我。
夏秋潋楞了楞,才想到福安口中的师姐就是李凤游。
原本还以为福安当真是被别人欺负了,现在看来,不过是凤游吓唬她罢了。
伸手将桌边的一块锦帕递给福安让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
凤游吗?她不是一向宠你吗,怎么会打你,她只是吓唬你罢了,怎会真的舍得打你。
福安接过锦帕,抽了抽红通通的鼻尖,更加委屈道。
我还不知为何师姐突然间,说要收拾我,我问师姐,师姐理也不理我就走了,说等她回来再说。我还没想明白,就在御花园见到殿下,我...我只是跟殿下打了个招呼,她就凶巴巴的瞪我,还跟师姐一样,说等我回太医院了,要好好收拾我...呜呜呜呜
福安那哭腔中嘟嘟囔囔夹着的话,夏秋潋只听了个大概。
不过她知道燕挽亭只是装模作样的吓吓这小太医罢了,怎会真的收拾她师叔这最宠爱的徒弟。
李凤游就更不用说了,也不过是吓唬吓唬福安。
只是单纯的福安也不会这么想,虽然她是个忘性大单纯的半大孩子,但是却记仇的很。
就连平日燕挽亭瞪了她一眼,她都能记许久,暗地里孩子气的小报复。
更别说这次,刚被凤游吓唬完,又被燕挽亭吓唬。
福安却连原由都不知道。
夏秋潋知了大概,只能伸手安慰的摸了摸福安毛茸茸的绒帽。
福安在她手下抬了头,漆黑的鹿眼中挂着晶莹的泪,眼眶脸颊都红红的,唇委屈的撇着,伤心的看着夏秋潋,委屈巴巴的诉苦。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她们都欺负我。
夏秋潋柔声安慰着福安。
没事,她们不会真的欺负你,也只能口头说说罢了。若是真欺负了,了辞前辈怎会放过她们。
福安拿着锦帕伸长手臂,勉强的抹了抹眼角,噘着嘴看着夏秋潋。
献妃娘娘,你人真好。
夏秋潋唇角轻轻上挑。
不哭了,肚子可饿了。本宫叫青鸢拿些糕点来给你垫垫肚子可好。
眼角还挂着泪,带着哭腔的福安一听有糕点吃,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的点起了头。
嗯,要。
第102章 解惑!
才回到紫熏殿,燕挽亭就看到了站在雪中发呆的李凤游,她皱了皱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你也不能仗着自己功力高,就站在雪下冻着吧,也不知先进殿暖和暖和身子,死脑筋。
李凤游被燕挽亭拉了,身子晃了晃却还定定的站着,她身上头上已经落了满头的雪花,可见她站在这已经很久了。
殿下。
怎么,本宫拉你你也不进。
燕挽亭不悦的挑眉。
李凤游垂头低声道。
殿下来的晚,时间有些仓促。小麦她们人还在客栈等着,卑职这就先告退了。
燕挽亭沉默着看来李凤游好一会,才负手叹了口气嘱咐道。
行吧,那你便去吧,路上小心。到了姜国,行事要愈发谨慎,江询言的鼻子灵的很,若是一旦察觉情况有变,保命要紧。
说完,她抬手替凤游轻轻拂去了她头上发上落着的雪花。
殿下,卑职告辞。
李凤游抬眼看着燕挽亭,拱手告辞。
燕挽亭挥了挥手。
去吧。
一直看着李凤游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雪中,燕挽亭才回过神,转了个方向笔直往太医院走去了。
房中央那硕大的药炉不知在炼什么药,炉鼎里的炭火烧的正旺,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不刺鼻反倒有些好闻。
了辞站在小木梯上,手中拿着一个小药篓,往打开的鼎炉里,丢了几根晒干的药材。
还未转身,她便突然出声问道。
你想通了,当真要带她去青州?
燕挽亭趴在桌边,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沮丧,她蹙着眉头道。
嗯。师叔不是说,青州的气候对她疗养病痛有好处吗。
丢完了药材,了辞盖上炉盖,走下了木梯。
瞧了一眼燕挽亭那沮丧的模样,笑道。
怎么,又后悔了。
燕挽亭撑起脑袋,深呼了一口气。
那倒不是,我既说过要带她去青州,又怎会后悔。
那你为何叹气。
了辞走到房中一角,那大的让人有些发怵的药柜旁,几百个小药屉外,连标示都不曾有。
寻常人若是要在这找味药材,怕是要足足找上一天。
但了辞却熟练自然的随意打开了几个,看也不看一眼就丢到小药篓里。
燕挽亭看着忙碌的了辞,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出自己一直心烦意乱的事。
师叔,我总是不知该如何待她。
刚刚抽开一个小药屉的了辞停了手,她转身关了,将小药篓放在了一旁,拍了拍手走到了燕挽亭身旁。
她看着燕挽亭,眸中露出几分怜惜复杂。
挽亭,自两年前,你一次晕倒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性子沉稳了不少,也不似以前那样淡泊懒散。你说你是五年后死后重生而来,我信了,你说姜国的二皇子图谋天下,心思缜密歹毒,我也信。不仅是因为你的确拿出了证据,更是因为我信你,信你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