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不同

  许灿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她谈恋爱了。
  她把柳桦描述成世界上顶好的人，把两个人甜蜜的细节密集地排列在一起。其他人听了这些以后，想当然地认为这份感情几乎完美。
  许灿对这段关系充满信心，认为她们之间的感情会发展得越来越好。柳桦会成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她信任对方的方式非常直白。把所有的小心思都讲给柳桦听，把生活里的细枝末节都分享给柳桦。
  如果许灿的生活是一部电影，那柳桦就是唯一一个可以入场的观众。
  可是柳桦仗着许灿的体贴，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心思藏好。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卑鄙，又马上安慰自己许灿会原谅她做的一切。
  许灿还没有意识到她们的不对等。
  照常结束了一天，两个人腻在一起。
  许灿靠在柳桦怀里划拉手机，突然看到一张图，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许灿的神情过于凝重，柳桦一下发现了异常，“怎么了？”
  “以前的同学，”许灿调整手机角度给她看屏幕，“生孩子了。”
  屏幕里是一张小孩子的照片，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你的同学？那才几岁啊……”柳桦有点难以置信。“这么早就生孩子。”
  许灿脑海里搜索着那个同学的脸，没有说话。
  “和你一样大，那还没到结婚年龄吧。”柳桦只是在纠结是否合法。
  “嗯，应该是没领证。”许灿关掉那张图，切到其他界面。
  “没领证就可以生孩子吗？”柳桦更纠结了。
  “你好像没见过这种事。”
  “怎么可能见过啊。”柳桦身边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人。
  “还有更早生孩子的，”许灿刚刚回忆起一些人的脸，“没考上高中的人…一年内就会结婚生孩子。”
  “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
  “……”许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也差点和她们拥有同样的遭遇。
  柳桦看起来真的理解不了这种事，眼神里都是疑惑。许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解释给她听。
  “家里不会花钱让她们上其他高中，基本都会马上相亲，和认识没多久的男人结婚。”许灿斟酌着，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愤怒。
  柳桦皱皱眉，理解不了其中的逻辑关系。
  许灿继续说着：“结婚的时候，男方会给一笔彩礼钱。”
  “钱？”柳桦似乎明白了一点。
  “大概几万吧。”许灿又说了一个柳桦没想到的数字。
  “几万就把自己的孩子…”柳桦想说这是“卖”，但是她实在说不出口。
  “卖了。”许灿残忍地补上那句话的空缺。
  “天啊。”柳桦想不到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许灿又说：“就算出去打工，也会有人自己选择很早结婚生子。”
  “为什么？”
  许灿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她们以为这个世界就该是这样的。”
  要么听从家里，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立刻结婚生子，要么出去打工，到了适婚年龄再进入婚姻。
  看似可以选择，其实结局不会差太多。
  “不能自己争取继续上学吗？”柳桦是不可能真的站到那个位置去思考的。
  “你觉得是她们不想吗？”许灿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想到了自己，脸上挤出不自然的笑。
  她努力把嘲弄自己的笑压下去，换成平静的语气说道：“处在那个环境里，很难意识到这些事是错误的。”
  当所有人都不正常，真正正常的人就成为了异类。
  女孩想要上学是痴心妄想，不结婚不生孩子是不完整的人。
  许灿就是那个异类。
  “那考上高中的呢？”柳桦想看到一点希望。
  “升学率不高，”许灿扯了扯嘴角，“再说，考上了又能怎么样？”
  考上了高中，上了不错的大学，只要一天没有脱离那个地方，再好的学历也不过是用来交换更高彩礼的筹码。可是脱离的代价，太大了。
  对其他人来说，脱离那样的生活，要失去与父母表面的和谐，变成孤身一人，没有了“家”。她们妄图靠童年获得的一刻温暖，去撑一辈子。
  而许灿连表面的温暖都没获得过。一方面，她的成长异常艰难，另一方面，她却可以狠下心来，彻底离开那个家庭。
  许灿没有把这些话告诉柳桦。对她来说，这些事还是太过羞耻，是她出生以后被迫沾上的丑陋。不愿意被柳桦发现这一切，她维持着自己脆弱的体面。
  柳桦思考了半天，“足够努力还是能改变的吧。”
  许灿嘴巴张了张，想要反驳，又放弃了。
  随便说了些什么，跳过了这个话题。
  直觉告诉她，不要继续讨论，否则她会发现自己和柳桦的不同。她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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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在想怎么写番外，不想写正文该如何调理？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