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他心里已经隐隐有猜测。
嗯。祝斯宁蔫蔫点头,将事情大概说了说,我以为那个药是什么神药来着,哪知道这么坑,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徐淑妃正派人到处找我呢。
这下可麻烦了,宗启颢趁机摸了把祝斯宁头上翘起的头发,得想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回秦王府这个理由不适合,祝斯宁在京中人际关系简单,再无其他地方可去。
祝斯宁:就说我到陛下这里好了。
好。宗启颢眼底俱是笑意,祝斯宁遇到状况,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找他,令他很满意。
我还有事忙,阿宁可能要等等才行。
那些要来开会的臣子估计现在已经进了宫门。
宗启颢重新打开殿门,让宫人将野猫抱走清理喂食一番,践行祝斯宁的承诺。
抹去祝斯宁脸上的灰,宗启颢道:姜伟可能要上来我旁边添水磨墨,阿宁可能还是待我口袋比较好。
我可以帮你,让姜伟在下面待着。
特意找了几本书垒高,手在祝斯宁的头上和书本之间比划了一下,确定从下面不会看到祝斯宁之后,宗启颢才让姜伟宣召其他臣子。
祝斯宁的衣服虽然不至于破破烂烂的,可这一路剐蹭,也好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他是午睡的时候忽然变身的,身上还穿着轻便的常服,外裳上沾了很多泥灰草籽。
先脱下来吧,这衣服不要了。祝斯宁脱下外裳,想了想,又将鞋子脱下来,他不能把宗启颢的桌面弄脏,这上面的东西每一样都很重要。
衣服和鞋子放在桌上,几个呼吸后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一时半会处理不了这些东西,要来开会的臣子已经在宫人的引导下入殿,正好撞上宗启颢提着衣服鞋子下了金阶四处张望。
陛下穿戴整齐,这明显就不是他的。
姜伟,把这些先收起来。宗启颢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顿了顿,又道,不,还是先送回椒房殿,跟徐淑妃她们说皇后在朕这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祝斯宁,还是没说出具体的时间:过段时间就回去。
哦,皇后。
有臣子忍不住抬头看向上座,遗憾地看见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椅子。
开始吧,早点出结果早点回家去。宗启颢懒得探究底下的人是怎么想的,比起这个,他更想看祝斯宁是如何给他帮忙。
宗启颢要取笔,祝斯宁迅速搬了只毛笔放到他手边。
不错。宗启颢笑着点了点祝斯宁的头。
底下的臣子受到鼓励,更加滔滔不绝。
砚台墨见底,祝斯宁搬了水加进去,搬起松烟墨,看了眼宗启颢。
他正凝神看下面臣子手中的奏折,无暇注意他的动作。
祝斯宁提起一口气,加大力气将松烟墨推入砚台边缘,沿着边缘推动出墨。
宗启颢这个松烟墨块用了有段时间,不过分量依旧很足,沉得很。祝斯宁推了好一会,累得气喘吁吁,瞄见旁边还有只小狼毫,搬过来倒置用笔杆推墨。
底下有个臣子偶然间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笔尖绕圈移动。
哎,你,你看下他拉了拉同僚的袖子,是我眼花了吗?陛下桌上有只毛笔在动。
同僚语气虚弱:我可能也眼花了。
几个臣子小小的骚动了一下,又发现姜伟一反常态居然没有跟在宗启颢身边。
姜公公
这一声因为激动有些大,不仅姜伟听见了,座上的宗启颢也听见了。
不过他只当他们想喝水,眼也不抬道:姜伟,给几位大人加壶热茶。
宗启颢待臣子向来优厚,早上上朝前可以先吃些热粥豆浆暖胃,平日议事茶水点心更是不曾断过。
陛陛下!笔!姜伟在几个臣子的示意下,也注意到桌上自己移动的笔头。
宗启颢才奏折中抬起头来,终于注意到高出书本的笔头,以及卖力推磨的祝斯宁。
风有些大,所以笔晃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宗启颢抽出祝斯宁手中的笔,顺带把罪魁祸首抓起来放到口袋里,姜伟,上来磨墨。
祝斯宁还有些晕乎,不知发生了什么。
姜伟在,宗启颢不好直接说话,只好把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刮了刮祝斯宁的下巴逗他。
就算祝斯宁没变小,宗启颢一只手就够祝斯宁乱忙了,现在变小了,浑身上下都被宗启颢拿捏在手,被他逗几下就摊在口袋里不想动了。
底下的臣子看着宗启颢,只觉得宗启颢愈发高深莫测。
这种垂眼带笑沉默不语是最可怕的,让他们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犯了某个愚蠢的错误。
忍不住要瑟瑟发抖。
陛下,秦王回来后的封赏关乎江山稳定,有臣子大着胆子进言,眼下秦王已经封无可封,又是皇后亲父
是和自己有关的事。
祝斯宁立刻推开宗启颢的手,趴到口袋边缘踮起脚尖努力想要看清说话的人长什么样。
才冒出个头就被宗启颢给按下去了。
祝斯宁小声道:口袋里听不清。
宗启颢看向下面说话的臣子,你说大声点,朕听不太清楚。
臣子心中惴惴不安:这意思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对秦王的封赏建议?
祝斯宁半天没听到声音,困惑不已:他怎么不说话了?
宗启颢:被他吓到了。
还没法解释。
宗启颢:不必顾忌,畅所欲言,秦王封赏确实很重要,此战虽是大胜,然而边疆还要靠秦王镇守,半点都马虎不得。
祝斯宁在底下小声补充:我一点也不介意这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说有额外的,能不能给我哥要个婚礼?我赚了好多钱,想送一些东西给他。
宗启颢:这不用你操心。
祝修永要是肯成婚,就没精力操心他和祝斯宁的事了,他肯定要送出好多东西感谢新娘子。
臣子还有顾虑:皇后咦,臣好像说晚了。
宗启颢:
今天大概是他无言时刻最多的一天了。
第71章 番外1阿宁变小记
三颗药丸的药效到底有多久,祝斯宁不知道。
不过宗启颢在议事殿开完会后, 他就能确定不止是三个时辰了。
难道是三天?祝斯宁一想到这个时间就头大, 我要维持这个样子三天吗?
虽然他不管事, 后宫没他也不会乱,可是变小了, 看什么都是庞然大物,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宗启颢神神在在:放心吧,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下次不要乱吃东西了。
祝斯宁想不明白为什么愿望的实现会和他原来设想的不一样。
出现这种结果, 只能说明他们两人中出了个叛徒!
不是我的就是你的,你就认了吧陛下,祝斯宁审视宗启颢, 你每天脑袋里想的是啥?
坑死他了。
咳宗启颢压低嘴角, 掩去笑意, 问道, 你今天跑了多长时间了?
跑了祝斯宁皱着眉毛估算时间, 我也不知道,挺长的一段路吧, 少说也有一个时辰应该。
宗启颢颔首:所以愿望还是实现了, 锻炼还是要靠自己, 没有投机取巧。
系统整他祝斯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写了日记都没用。
祝斯宁接受宗启颢的分析:有道理。
果然药不能乱吃, 祝斯宁瘫坐, 懊恼不已,我现在要跟着你三天了。
小人垂着眉眼,耷头耷脑,玉白的牙齿被淡粉色的嘴唇抿住,深深地取乐了宗启颢。
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他自己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有一天会实现。
乖,不怕。
再次揉一把祝斯宁的头,现在他人小,怎么也躲不开宗启颢的手。
掌心很大,还温暖厚实,沮丧的祝斯宁忍不住再蹭了蹭。
祝斯宁不开心,哄起来倒也不难。宗启颢给人喂了水,问道:晚饭要吃什么?
你看我这样,还能吃什么?一只鱼都比我大。祝斯宁比划了一下,我当鱼食都没问题。
嗯。
宗启颢忍笑,听祝斯宁叨叨絮絮抱怨。
大概是人小,以往万事不过心的祝斯宁烦恼一下子多了起来,宗启颢剥了几颗坚果给他吃着,看他抱着一点一点啃着,只觉得心里软成一滩。
这个挺好吃,陛下也吃个。祝斯宁举起一个核桃。
一个核桃仁掰成两半,宗启颢自己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喂给祝斯宁。
祝斯宁吃东西的时候速度很快,不会发出多余的声音,不过一眨眼,宗启颢手中的核桃就没了,有牙齿轻轻刮了刮指尖。
宗启颢缩回手,背到后面摩挲。
祝斯宁毫无所觉,指挥宗启颢继续:想吃松果。
好。
看祝斯宁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吃东西,宗启颢也能看半天。
甚至还喂出点成就感来了。
除了坚果,还有其他的小点心。
太大了这个好脆,掉掉掉
祝斯宁接不住酥脆的薄饼,只能就着咬,一吃就掉屑。
桌上全是他留下的碎屑。
抹去祝斯宁嘴角的碎屑,宗启颢道:等会让宫人收拾就好了。
现在还是喂食祝斯宁比较重要,且好玩。
祝斯宁的晚饭是宗启颢拿了个小勺子喂的,人小饭量也跟着变小,再加上吃了不少点心,没吃多少就饱了。等到饭后洗完,宗启颢又另外将祝斯宁先前放在这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
怎么了?祝斯宁就盘着腿坐在他对面,这些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在想阿宁穿哪件好。衣服离了祝斯宁身体就会变回原样,但是只要他扯着衣服的一角,衣服就会缩小到他能穿的尺寸。
一开始祝斯宁还烦恼自己是不是要去找王昭仪让他临时给自己做几件,现在不用烦恼了。
倒是宗启颢反而选择困难起来。
祝斯宁不懂宗启颢的纠结:随便哪个都可以。
那阿宁就都试一下吧。
哈?祝斯宁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你刚才说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宁穿哪件好,见祝斯宁还有困惑,宗启颢解释道,阿宁人太小了,穿得显眼点也许会好点,毕竟等一会就要睡觉了,我怕一翻身就压到你。
说得对。
祝斯宁无可辩驳。
宗启颢:先试试这个。
云白素面直裰,再配一件雪青色烟霞纱,乌黑发亮的头发披散,蓦地抬起头来看人,卷翘浓密的睫毛扑扇,眼睛清澈如水,唇红齿白,明媚又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宗启颢替他整了整衣领,手指慢慢划过滑腻的皮肤:阿宁再试试另一件。
这次换成了织金锦暗纹袍衫,腰间是卷云纹腰带,头发被宗启颢临时找来的一根小金簪挽起一半,安静地站立在宗启颢的掌心。
宗启颢打量了下,往日祝斯宁出席重大场合,穿的礼服也和这个差不多,不过偏向庄重繁复,倒是这个,轻巧又华贵。
宗启颢拿起一早就看中的火红色衣衫。除了大婚夜,他再也没见祝斯宁穿过这样的衣服。
好红的,祝斯宁挠挠头,不过红色最显眼,好像是好一点。
嗯。宗启颢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
祝斯宁五官艳丽,当然是红色最衬他。眉眼灼灼,明艳如初春桃花,稍一眨眸,便是绵绵秋波漾开。
宗启颢点了点他的眉心,拨开祝斯宁头上的碎发。
祝斯宁头一歪:好痒的。
人小,声音也跟着细细软软的,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宗启颢喉结动了动,情不自禁地吻了吻祝斯宁。
上半张脸给宗启颢亲了,下半张脸涨得通红,眼睛发痒却不敢眨一下,只能小声问:怎么了?
在想阿宁什么时候能变回来。
不是三天吗?还有得等。
我觉得今晚就可以。
是吗?祝斯宁打了个哈欠,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的状况,困了,想睡觉。
他趴在枕头上,盖上一条小毯子,四角压得整整齐齐:陛下晚安。
宗启颢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又睁开眼。
祝斯宁是下午吃的药,一颗药丸两个时辰,六个时辰
小心捧起祝斯宁,将人摆好,更漏两声响过后,红衣小人慢慢拉长身形,变回原来的样子。
晚安,阿宁。
吻了吻祝斯宁的眉心,宗启颢闭上眼。
等早上起来,祝斯宁已经醒了。
难得哦陛下,今天你居然比我还晚起。
祝斯宁笑着说话,眼睛弯如新月。
宗启颢还不甚清醒,靠在枕头上散漫道:今天不上朝。阿宁恢复了,恭喜。
对啊对啊,祝斯宁张开手,抱住宗启颢,我早上起来就变回来了。
草木气息扑鼻而来,宗启颢抱紧他,手渐渐往下:今天还回去吗?
回回的吧。祝斯宁往后退了退,眼睛水光一片,我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