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父兄都是小操场的常客,祝斯宁却万年都不见从旁边经过一次,这次突然转性,特意从宫里出来说要锻炼,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在宫里被掉包了。
祝斯宁一脸沉痛:因为不练的话,很快就要在围猎上丢脸了。丢脸是小,更重要的是会因此得罪主角,搞不好就要死翘翘了。
侍女们纷纷掩嘴笑问:二公子难道要亲自上去露一手?
祝斯宁是什么样她们当然知道,这么上跑两圈就大喘气,体力还不如她们。
还是别了吧,我怕您这一手把他们镇住了,以后就没那么好玩了。
怎么不行,祝斯宁瞎扯胡吹,我这就学个新的戏法,来个大变活人都行,吓死他们。
二公子这是又琢磨出新戏法了?几个侍女笑作一团,看这个哪还用得着您,我去集市口看就是了,看得开心花上两文钱就好,还有吆喝锣鼓,热热闹闹的,您这一看就是生手,肯定会失败。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祝斯宁故作高深莫测,我不仅能大变活人,我还能隔空取物!
奈何侍女们实在不给面子:换个换个,这个集市口的杂耍艺人也会!
没有了,我只会这么多,祝斯宁假作不满,你们太不给我面子了,正确的答案应该是你们没有看过,热烈欢迎我来一个才对。
几个侍女笑得更大声了,而后纷纷鼓掌:好好好,下面有请秦王府二公子给我们来个大变活人!
我还没有准备好呢!你们都没有一个来配合我,怎么就开始了?
祝斯宁刚抱怨完,就眼尖发现不远处走来两个人,速度还挺快的。正好是侍女们看不见的盲区。
二公子不会是变不出想耍赖吧?侍女们对祝斯宁的技术表示怀疑,你随便变个人就行,还是说二公子觉得拉不到人就可以顺势说不演了。
看来这几个侍女是想反整他了。
祝斯宁:胡说八道,我很快就能拉来一个!
侍女们嘘声:这里除了我们几个,还有护卫,就没别人了。
那你们闭眼,数到十再睁眼,马上就来一个。
当然可以,不过二公子,咱们还是先说好,不能是我们其中一个,我们可不当你的托!
十!
侍女们闭上眼睛,连一直在侧保持沉默的护卫都忍不住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祝斯宁拔腿就跑向那个人影。
九!
晚风呼啦啦地拂过耳边,祝斯宁加快步伐,冲前面的人招手。
宗启颢没有在房间里找到祝斯宁,正被祝修永带着在秦王府内闲逛。
祝修永沉着得很,除了小操场,哪里都带着宗启颢逛一圈,说是找人,其实是越带越远,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磨到宫门落锁。
他一定要让祝斯宁知道,宗启颢不是个能托付的人,在他身上耗费时间没有意义。
宗启颢不是没有察觉到祝修永的意思,只是客随主便,面子上过不去,只能随祝修永绕来绕去,一边在脑中复原秦王府的地形图,看看还有哪里没去过。
陛下,看出宗启颢面上不耐,祝修永笑眯眯道,阿宁向来爱玩,哪怕只是在府内,也不太好找
正说着,就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影。
背后是巨大的血橙色夕阳,他一路跑过来,风中满是他兴奋的声音,像一团从太阳里掉落的火星。
大哥!祝斯宁大声喊人。
祝修永眼皮一抖。
大哥!祝斯宁没有放弃,继续大喊。
祝修永就是不应声。
跑近几步,祝斯宁发现祝修永旁边还有个宗启颢,立即转变目标:陛下!
祝修永面色难看。
宗启颢心情大好:阿宁,这里!
就算他不去,祝斯宁还是能自己来找他。
之前所有的疑虑刹那间消散,宗启颢只能看到那个快速跑过来的人影。
见祝斯宁跑得这么快,祝修永皱眉:阿宁,跑慢点,走过来!
你你说什么?担心错过时间,祝斯宁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跑,除了听不太清楚,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走过来,别跑了!祝修永大喝一声,祝斯宁先前就跑了好几圈小操场,这么折腾下去,明天恐怕只能躺床上了。
祝修永迈步走向祝斯宁,还没走几步,旁边的宗启颢便越过他,抢先一步去迎祝斯宁。
不远处是侍女们一声一声越来越急促的倒数,这使得祝斯宁越跑越快。
祝修永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看着祝斯宁气喘吁吁跑到宗启颢跟前。
明明离开没多久,祝斯宁却感觉好像很久没见到宗启颢一样。
离得远一些,还有勇气喊人,等真切看到宗启颢,祝斯宁却又不敢直接拉人走了。
宗启颢可是明君,他一个不务正业的炮灰,老是拉着他胡闹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太不好了。
算了。
祝斯宁微微低下头,心中庆幸喉咙干到说不出话来。
宗启颢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祝斯宁,双手虚虚环在祝斯宁身侧。
阿宁
宗启颢犹豫着不知要说些什么,就见祝斯宁猛地转过头去。
看都不想看他,果然还是生气了。宗启颢心中微微发苦,祝斯宁与其他妃嫔之间的关系,被他一说就变得险恶起来,祝斯宁向来直爽磊落,对这些阴损之事肯定不喜。
不远处,数到一的侍女没看到祝斯宁,哄的一下炸开,祝斯宁叹气:我不想认输的,可是我好像真的玩不过她们。
明明想好了看到人二话不说拉着就走,临到头却退却了。
阿宁不用这样。宗启颢攥紧衣袖,他明明知道祝斯宁不善于心计,却还逼着他往这条路走。
是他贪心了。
如果祝斯宁和萧逸明一样步步为营,那他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宗启颢深吸一口气:都是朕的错。
对于自己的过错,宗启颢不会不敢认,只是自重生以来,借着前世的便利,他可以避免很多错误。
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错了。
祝修永眯了眯眼。
祝斯宁回来得突然,但除了说要制定一个合理的锻炼计划外,情绪上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反而是宗启颢,从一开始就处于焦虑中。
现在居然还主动开口认错了?
陛下道歉做什么?你没错的。祝斯宁讶然,不过一个游戏而已,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斯宁越这么说,宗启颢越难受。
不,我,我还以为你走了。说出这句话以后,宗启颢便泄了力气,不再撑着,太突然了。
让他以为回到了前世,祝斯宁二话不说就消失了。
侍女们没等到祝斯宁,抱怨几句就散了。
两人坐在廊下,看着远方的日落。
宗启颢一只手撑着额头,遮住脸不让祝斯宁看到他的狼狈,问道:你还生气吗?
哪些?祝斯宁稍稍回想,就知道宗启颢又在纠结之前的事,是说我太弱很容易在宫斗中死掉?
宗启颢一顿:没有这个意思。至少他没这么直白。
是有点生气啦,祝斯宁答道,但是陛下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
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方法就是尽快跑剧情卸任,所以还是要尽快完成任务才行。
宗启颢屏气:那阿宁现在是怎么想的?
祝斯宁哼哼几声:我现在不想回答。
没有得到回答,宗启颢也没有接着问,只是小声问:我等你想回答的时候再问可以吗?
一直被忽略的祝修永翻默默翻个白眼。
宗启颢可能真的眼瞎了。
偏偏祝斯宁还毫无所觉,他白操心了。
第27章
出宫的时候, 祝斯宁简装出行,只借了一辆轻便的马车就走, 回宫的时候,却是跟着宗启颢的御驾, 一路浩浩荡荡。
祝斯宁和宗启颢同坐一辆马车, 揭开窗帘透过一条小缝看外面的街市。皇宫外面包围一圈世家府邸, 行人并不多, 偶尔有官员家眷听到清场的鼓声, 好奇地望一眼, 发现是御驾后便急急回避了。
之前祝斯宁和宗启颢回秦王府,没有这么大阵仗,一个是宗启颢不喜欢这样,觉得太麻烦了, 清场并不能加快太多的行进速度, 反而会更引人注目。
没什么可看的风景,祝斯宁放下窗帘, 问道:陛下怎么忽然要出宫来?
宗启颢面上不变:想着阿宁到点还没回去, 担心错过宫门落锁的时间。
祝斯宁:我知道要在宫门落锁前回的,陛下不用担心。虽然他不管事,但具体的规章制度他还是知道的。
是朕多虑了。宗启颢轻轻撩起窗帘,回望道路两边倒退的富贵宅邸。
原本他也不想一路敲鼓清场的,但是想起前世又止不住心慌, 这才命人准备了仪仗, 预先一步将部分道路封堵。
阿宁回秦王府只是为了这个吗?宗启颢拿起祝修永给祝斯宁特别定制的锻炼计划, 这些宫里都有,就算是骑马,同样有新生较为温顺的小马驹,不必特意回秦王府。
重点当然不是这个,祝斯宁靠在软垫上,马车晃得他发晕,我很久没有去做这些了,总是有些虚的,有大哥在一旁指导,总是比较放心的。
很久没做?宗启颢看着计划上的项目皱眉,这上面写得很仔细,一天哪个时候做哪一项好,具体做多久,多强度都写得很清楚,之后还有一些草药浸泡,可缓解肌肉酸疼,药方同样写得很详细。
祝斯宁凑过去看:什么很久没做?大哥在上面写的吗?
不是,宗启颢将计划给祝斯宁,上面没写,是阿宁说的。
祝斯宁眨眨眼,反问他:我有说这句话吗?
宗启颢点头。
那我怎么不记得,真的有?
被祝斯宁这么一说,宗启颢反而不确定了:也许没有?
虽然他的确听到了。
不过两人刚和好,没必要去纠结这个没意义的问题。
晃得难受还要看字,祝斯宁越看越晕,干脆丢了计划:算了,按大哥说的做准没错。
两人堪堪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去。
一回到椒房殿,祝斯宁便叫下面的宫人张罗着准备吃食,自己则赶着要去洗澡换身衣服。
趁祝斯宁洗澡的这段时间,宗启颢又重新拿起那张计划,找了纸笔重新抄一份收好。
等祝斯宁洗好出来,宗启颢才道:刚才朕又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计划,这后面的药水泡澡,不是今晚就开始了吗?
祝斯宁一脸懵:有吗?
洗了个澡,他的精神好了很多,与宗启颢一同坐在桌边,就着还算光亮的天光,认真地将计划看一遍。
大哥写得也太细了吧祝斯宁边看边嘀咕,连准备动作都写,我又不是不知道。
宗启颢起身重新拿了一盏灯放到祝斯宁旁边。
祝斯宁的头发还未全干,鬓角两侧的头发胡乱贴在一起,上面还有残余的细小水珠时不时掉落。
水珠滚落至祝斯宁的领口,烛光氤氲,浸湿的领口透出内里的肤色。
雪肤黑发红唇,直挺的鼻梁两侧是浓密的眼睫,就这么跪坐着垂眼专心致志的模样,身侧是铺陈开来的宽松常服衣摆。
宗启颢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时光常驻的感觉。
宗启颢定定地看了一会,抬手接过后面宫人无声无息送上来的毛巾,喉结微动:朕给阿宁擦头发吧。
好啊,麻烦陛下了。祝斯宁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微微侧过身子方便宗启颢动作。
见祝斯宁眼睛一直盯着几个剧烈项目,宗启颢问道:阿宁是觉得这些太难了做不到吗?
有点。祝斯宁相信如果按照祝修永说的来,他肯定能达到预期效果。
只是
祝斯宁弹弹计划表上的起床时间:陛下觉得我能在这个时间起来吗?
当然不能。
宗启颢将毛巾搭在祝斯宁眼上:阿宁还是睡吧。
有毛巾遮住祝斯宁的眼睛,宗启颢顿时胆大了许多,一把将对方的头发撩后,捏了捏对方露出来的耳朵。
大的动作他不敢做,也就小动作过过瘾。
毕竟他还记着之前祝斯宁说的,被小看了不高兴,要等想回答的时候才会回答,要是再惹毛对方,恐怕就是真出宫了。
陛下也觉得我做不到?祝斯宁扯开毛巾,抬眼直视宗启颢。
纵然事实是祝斯宁早起几乎不可能,宗启颢也不敢直白说出来。
也许阿宁可以看情况适当稍微把时间往后挪一点?
祝斯宁将毛巾重新盖在头发上,自己擦干:陛下在紧张?
没有,紧张什么?宗启颢兀自笑了两声,夺过祝斯宁手中的毛巾。
可是你的修饰词很多啊,祝斯宁注视他,弯着眼问道,真的没有紧张?
宗启颢沉默一瞬,将人往前一拖,整条毛巾盖住祝斯宁的脸:没有就是没有。
哦。祝斯宁闷闷的声音从毛巾下传来。
他的头完全靠在宗启颢的膝盖上,头发微湿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迹。宗启颢掀开一半的毛巾,让祝斯宁露出鼻子呼吸,上半张脸依旧用毛巾盖着。
知道宗启颢又在说反话,祝斯宁笑了声:陛下,要完全阻止我说话,应该全部盖住我的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