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无赖

  安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因为她突然回忆起来,裴阙从春风楼冲出来时,身上是沾了血的。
  裴阙是受伤了吗?
  会想到春风楼的大火,安芷到现在还很后怕,漫天的火光飞舞,快速吞噬着春风楼。
  这春风楼可是百年的酒楼啊,结果因为今晚的一场大火,说不定什么都不剩下了。
  “哎。”
  安芷长叹一声,还是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
  尽管眼下已是初春时节,但外头还是冷得厉害,庭院里的树上还盖着薄薄一层积雪。
  不过安芷的屋子里烧了地龙,从早到晚都是暖暖的,所以她这会坐着也不觉得冷。
  其实身体是困的,但安芷一想到裴阙,就忧虑到睡不着。
  到底是为何,裴阙的身上会有血迹呢?
  安芷想到了云家准备刺杀八皇子,难不成是刺客的?
  若裴阙与刺客厮杀过了,那明儿的早朝势必要乱起来。
  想到这里,安芷又庆幸有个贪生怕死的父亲。这辈子她已经看透那富贵繁荣底下的龌龊,卸了加进去的那份心思,像父亲那样,其实也很好。
  思绪至此,安芷不禁为了自己以后而担忧,若是她真嫁与裴阙,那就是富贵里的尖尖,到时候的烦恼肯定比现在多得多。
  “扣扣”
  这时,突然有人敲窗户。
  安芷警觉转头看向屏风出,如果是往日的裴阙会直接进来,可这人却敲了敲窗户,这让她不得不把手伸进枕头底下的匕首。
  “是我。”裴阙今儿敲窗是想看看安芷有没有睡了,以往是确定安芷没睡,所以才直接进来。
  安芷听到裴阙的声音,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看到裴阙还是穿着在春风楼的那身衣服,心情似乎很不好,关心问,“这么晚了,你是不是出事了?在春风楼那会,到底怎么了?”
  裴阙坐在窗对面的软榻上,径直往后靠去,过了许久都没有回答。
  “你说话呀?”安芷看裴阙没说话,心里担心他,只好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朝裴阙走去,“今晚春风楼的人,是不是除了云家的,还有其他人?”
  “嗯。”屋内烛光昏暗,裴阙看不清天花板上有什么,就宛如看不清他所处的局里有什么。
  安芷听到裴阙的这声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除了云家的人,还有......啊!你做什么?”
  没等安芷问完,裴阙就伸手把安芷拉到怀里,“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安芷的头抵在裴阙的胸膛上,因为下坠的时候是侧着,她这会便是侧躺在裴阙身上,姿势其实很不舒服,可她感受到裴阙身上炙热的气息后,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你到底怎么了呀,有事你局说啊。”安芷还是头一回看到裴阙这么死气沉沉,让她紧张的同时,又感到害怕。
  裴阙不知道怎么和安芷说,又或者是该不该和安芷说,毕竟这件事他自个都没理清楚。
  “安芷,你被裴阙背叛之前,是不是完全信任他,觉得他永远不可能伤害你?”裴阙问。
  安芷其实不太愿意回忆和裴钰相关的事情,但她听裴阙这会话里有话,便实话说了,“那会一心一意想着嫁给裴阙,加上我自个儿心气又高,从来不觉得裴钰会看不上我。”
  说到这儿,安芷轻轻笑了下。她确实优秀,但裴钰就是因为她的这份优秀而不喜欢她。
  裴阙和五皇子的情谊,怎么说呢,在前太子病逝之前,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好友,就算后来他知道五皇子做了很多和他三观不合的事,他也一直在容忍,他原以为不管五皇子怎么去争皇位,都不会害到他头上。
  可今晚的事,他实在想不到理由,去否认不是五皇子做的。
  很累,身心俱疲的累,仿佛被拽入无尽深渊,想要探寻一束光亮,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裴阙抱着安芷没撒手,那满身的抱怨和戾气,在这会难得得得到一丝安宁。
  “安芷,在我最开始找上你的那一会,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裴阙突然问。
  “啊?”安芷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讨厌并没有,因为那会心里害怕得很,完全没往讨厌想,等到后来裴阙的每次出现都帮了她,便更不会去讨厌,她摇了摇头,发丝蹭得裴阙脖颈痒痒的,“没有,没有讨厌。”
  在安芷看不到的地方,裴阙薄薄的双唇抿起一个轻快的弧度
  ——没有就好,若是有,他定会更加努力到没有。
  室内就这么安静了好一会,直到安芷都快睡着,裴阙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裴......裴四爷,你今晚......”
  “再一会,就再一会儿。”裴阙低声恳求,像个小孩求糖吃一样。
  安芷也是头一回听裴阙求她,心软说好,“再一刻钟。若是你再不走,天就亮了。”
  裴阙轻声笑了下,“天哪里就那么快亮了,你唬小孩呢。”
  安芷心想:可不就是唬小孩嘛。
  虽说心里好奇裴阙到底怎么了,但问过一次后,裴阙不愿意说,那她便不再多问了。如果之后裴阙想说,会自个儿和她说,不需要她多问。
  之后的一刻钟很快就过去,裴阙总算是松开手,安芷立马从裴阙身上起来,侧着身子快速道,“今晚八皇子遇刺,春风楼又被烧毁,想来明日早朝又是一阵风云涌起,裴四爷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就算有再难的事,人还好好的,总归有法子能度过去。”
  裴阙道了一声是,两只手肘撑着软榻,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唇角带笑地看着安芷,“你说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就算现在理不清楚,也总归是要去理清楚的,不可能看着它在那里腐烂。
  今儿这事,无论结局如何,他都是要查清楚的。
  安芷看裴阙似乎在想着什么,但就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小声催了句,“裴四爷,到时辰了。”
  “是到时辰了。”裴阙感叹道,“可这会已经过了宵禁,若是我这会出去,被城防军抓了,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您是裴四爷,没人敢抓。”安芷懂的。
  “怎么会没有,都敢堂而皇之地杀我,抓我更是敢。”裴阙想到那句不讨厌,耍起了无赖,“你就好人做到底,再让我待一会,保管明儿你醒来时,我就走了。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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