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我是什么呢？

  ——
  饭店。
  宁季维体贴的替简海溪将牛排切好，微笑道：“虽然没有烛光晚餐，但是这里的钢琴师还不错，所以姑且也算浪漫的约会吧。”
  简海溪从他口中听到“约会”二字，脸色一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的表情让宁季维心柔似水，也更添了想要逗弄她的心思。
  “牛排要糊了。”
  “啊？”
  简海溪一愣，下意识的看自己碟子里的牛排，本就是煎好放着的怎么可能糊呢？
  她瞪了眼宁季维，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媚，“骗人。”
  宁季维哈哈大笑，“我没骗你啊，你再看下去，这牛排就要被你灼热的目光给烤糊了。”
  简海溪小脸更红，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嗔骂道：“没个正形。”
  宁季维唇角勾起个邪魅的弧度，拿起叉子将一小块牛排放进自己嘴里，舌尖轻舔，声音微哑道：“你不喜欢吗？”
  “你……”
  简海溪娇哼一声，干脆低着头不说话了，她算是发现了，宁季维就是在以逗她为乐，她却接茬，他就越过分。
  宁季维见状，脸上笑容更大。
  两人在暧昧浪漫的气氛中用着西餐，简海溪心里仿佛在云端一样轻飘飘的，却很幸福。
  直到手机上收到一通简讯，打碎了她的梦。
  “简海溪，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小三！偷盗别人爱情的强盗！偷来的感情幸福吗？小偷！”
  简单的一个短信，却涵盖了那么多刺人的词汇。
  贱人，小三，强盗，小偷！
  简海溪每看一个，都会觉得心脏被铁丝裹住一样紧缩了一下，又一下。
  若是以往，看着这样的短信，她大可以理直气壮的报警，说有人威胁诽谤她。
  但现在……
  她抬头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对面的宁季维，轻咬住了下唇没有说话。
  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简海溪却再也做不到理直气壮的拨打报警电话。
  “怎么了？”
  宁季维敏锐的发现了简海溪情绪的变化，尤其是她刚才看他那一眼，让他不能不多想。
  简海溪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道：“我吃好了，我想回家了。”
  语气完全没有刚才的娇嗔和亲近，反而又回到了陌生人那样的冷淡。
  宁季维双眸从简海溪拿着的手机上扫过，不经意的眯了一下。
  他放下叉子，拿起餐巾纸拭了下嘴边，起身道：“我也吃完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简海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在他后面起身离开。
  路上，简海溪一直面朝着窗外，没有和宁季维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宁季维几次想要打破车内的气氛，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到了简海溪家的小区家的路口，简海溪就叫了停车。
  “就这么停吧，我想下去走走，吹吹风。”
  宁季维看她一眼，停下了车。
  车子刚停好，简海溪就拿起包准备开车门。
  “等一下，安全带。”
  “我自己可以……”
  简海溪话没说完，宁季维人已经靠过来，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只是解开之后，他依旧保持着靠近她的距离，没有坐回去的意思。
  “谢谢，我回去了。”简海溪往后缩了缩，想要拂开他挡在自己椅子上的胳膊推开车门下去。但拂了一下，宁季维的胳膊却依旧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这么走了吗？”
  宁季维定定的看着她问道。
  简海溪嘴角微苦，声音涩然，“不然呢？”
  宁季维心中微叹，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她的鬓边碎发，柔声问道：“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了？”
  简海溪摇了摇头，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清不楚，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宁季维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逃避自己的眼神，笑着问道：“那么……我们都这个程度了，你还不打算邀请我让去坐坐吗？”
  听到他这句话，简海溪这才认真的看向他。
  他的目光深邃到她看不懂，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海溪，和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宁季维认真道。
  他是真的不希望简海溪有什么事憋在心里。
  简海溪眼眸幽深的看着宁季维，迟疑的道：“我觉得……我们不该再继续发展下去了……”
  虽然已经察觉到她突然变化的情绪和自己有关，但是听到她这句话，宁季维脸色还是变了一下，声音也冷了下来。
  “原因呢？”
  简海溪看着宁季维道：“原因你不知道吗？你已经和桑岚订婚了，我们怎么可以……”
  “你觉得我是真心喜欢桑岚吗？”宁季维打断她的话问道。
  简海溪咬唇沉默片刻后道：“真不真心是一回事，有婚约是另一回事。你可以不在乎外界的风评，我做不到……”
  宁季维不说话了。
  简海溪拂开他的胳膊，打开车门。
  临走前顿了下，没有回头的道：“如果……我可以相信你对我的心意的话，那么我希望你能先把你自己的情感生活以及私人生活都处理好，然后再来跟我提‘我们’。”
  说完也不待宁季维的回答，果断下了车。
  宁季维盯着简海溪离开的背影，点了一支烟支在车窗上，良久。
  ……
  简海溪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见简翊站在门口，神秘兮兮的看着她。
  “怎么了宝贝？”简海溪疑惑的问，往常孩子们总是在家里等着她，不会站在门口的。
  简翊笑嘻嘻的问道：“妈咪，是有人送你回来的吗？”
  简海溪愣了下，神色一闪而过尴尬和复杂，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作业写完了吗？”
  “妈咪你在转移话题哦~”
  简蕊一溜烟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抱着简海溪的大腿撒娇道：“妈咪，你要给蕊蕊找爹地的话，一定一定要带过来给我过目哦！长得不帅的绝对不能要。”
  说罢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简翊，又补充道：“也要给哥哥过目，蕊蕊负责外貌，哥哥负责智商，太笨的也不能要的哦~”
  “小鬼！”简海溪笑着捏了捏简蕊的小包子脸蛋，“不许胡说八道。”
  “妈咪~”简蕊不服的嘟嘴，每一次哥哥讲的话妈咪都说好有道理，自己说的妈咪总是当她小孩子。
  虽然和哥哥相比自己确实是小孩子……
  简翊在一旁笑的神秘，伸出手摸了摸简蕊的脑袋道：“不用担心啦，妈咪的眼光肯定是好滴！”
  “哥哥你怎么确定呢？”简蕊抬头问道：“万一妈咪这一次眼神不好使了呢？”
  “不会的。”简翊斩钉截铁的道。
  简蕊嘟嘴，“你怎么知道？”
  简翊想了想笑道：“你看你自己和我就知道啦，妈咪连生的孩子都这么优秀，找的男人怎么可能差嘛。”
  “也对哦~”
  简蕊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看着两个活宝小大人似的讨论着自己的事情，顺带着连他们自己都夸了进去，简海溪不由摇头失笑，原本有些灰暗的心情也在宝贝们的调剂下变的轻松愉悦起来。
  “好啦，你们俩不要再讨论未来爹地的事情了，作业写完了吗？功课预习了吗？”简海溪笑笑问道。
  “妈咪呀，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简蕊抱怨道。
  简翊却一脸淡定，“我的早就写完了，妹妹的还没开始写呢。”
  简海溪挑了挑眉，“那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做作业去！蕊蕊去写作业，翊翊去看着她写作业。”
  “知道啦~”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答道。
  简海溪笑着道：“你们去写作业，妈咪给你们做夜宵，想吃点什么呢？”
  听到“夜宵”，本来被作业压弯了肩膀的简蕊瞬间又恢复了活力，举着小胳膊道：“妈咪妈咪，不用另外做了哦~小豆阿姨来过了，给我们带了好多好吃的呢~”
  “小豆阿姨来了？”简海溪愣了下问道。
  “嗯。”简翊点头道：“小豆阿姨见妈咪你没回来就先走了，还说下次见到妈咪，要给你看个好东西呢。”
  简海溪眨了眨眼笑了下，倒是也没放在心上。
  林小豆总是爱倒腾些稀奇的玩意儿，隔几天就有个“好东西”，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简海溪正和孩子们说着话，突然电视上开始播放起了jojo的广告，简蕊瞬间进入了迷妹角色，欢呼着跑到沙发前乖乖坐好，就差把眼睛黏在电视上了。
  简海溪无奈的摇了摇头，自从见过jojo，又看了jojo拍的广告，简蕊已经完全成了jojo的小迷妹了，只要是他的广告和新闻海报，简蕊绝对都不会错过。
  ——
  和简海溪家的温馨甜蜜的起飞不一样的是，顾家再一次鸡飞狗跳。
  起因还是顾家的小祖宗顾骁棉同学。
  顾骁棉同学上课的时候缠着简蕊对他负责，缠得不耐烦了，简蕊就给他的伤口处画了个小圈圈，提醒他注意不要让伤口沾到水，小圈圈里面都不可以。
  结果顾骁棉兴高采烈的回到家没一会儿，女佣在给他洗澡的时候就把小圈圈给洗掉了。
  这一下顾骁棉同学彻底爆发了。
  抱着女佣就是不撒手，不依不饶的让她再给他画个一模一样的。
  佣人拿这个小祖宗没办法，只得拿了画笔重新给他画，谁知道画了快几百次了，顾骁棉每次都说画的不一样。
  顾骁棉崩溃了，女佣也快崩溃了。动静越闹越大，最后惊动了正在楼下的云淩和顾辰逸。
  两人对视一眼上了楼，搞清楚顾骁棉为什么发脾气后都是哭笑不得。
  顾骁棉原本看见两人来还以为找到了救星，谁知道自己的大爸爸和小爸爸不仅不帮忙，还一个劲儿的在那儿笑。
  顾骁棉瞬间小嘴一撇哭了起来。
  吃的胖的人一般哭声也洪亮，云淩被他的哭声闹的耳朵疼，好言哄道：“好了乖儿子，不就是一个圈嘛，明天再让那小丫头给你画个不就完事了？”
  “那不一样的。”顾骁棉气的剁脚，看着云淩道：“还有，小爸爸你教我的法子一点都不好用，我今天跑去跟蕊蕊说让她对我负责，结果差点被简翊给揍了！”
  “噗！”
  云淩听了这话，差点没给自己呛着，一边猛咳一边大笑。
  “没事吧？”顾辰逸贴心的帮他顺着背，完全没顾及一旁郁闷大哭的儿子。
  顾骁棉见两个人都在笑话他，气的哭嚷着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委屈：“小爸爸坏，大爸爸眼里只有小爸爸，大爸爸也坏……”
  看着跑没影的儿子，云淩笑的都快岔了气，转头问顾辰逸道：“那个叫简蕊的女孩儿就那么好吗？让咱儿子这么着迷？”
  顾辰逸笑了下，神秘的道：“简蕊那小丫头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她妈妈倒是真的很独特。”
  云淩眉尖一挑，酸酸的看了眼顾辰逸道：“哟，别是你的哪个小心上人吧？”
  顾辰逸看他一眼，笑着摇头道：“哪儿能啊？”
  云淩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并不理会他。
  顾辰逸心中好笑，耐着性子绕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这点醋也吃。”
  云淩噗嗤一笑，甩开他的手道：“好啦我逗你呢~话说你这么想她怎么不去见她呢？”
  顾辰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云淩看着顾辰逸，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辰逸，你是……怕她不再记得你了吗？”
  顾辰逸笑了笑道：“你也知道的，我出事后面部做过大量的手术，就算是熟人见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所以她肯定是不记得我了。”
  “那可未必。”
  云淩摇头，认真的看着顾辰逸道：“如果她真是你说的那么独特的女孩儿，那她也一定是用心在对待每一个人，这样的人想要记住谁的话，靠的从来不是眼睛，而是心。”
  云淩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道：“有的时候，一种记忆里的感觉比直观的样貌更让人记忆深刻。你现在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她不记得你了？难道你要等顾骁棉长大成人和简蕊定了亲后，才和她以亲家的身份见面吗？”
  顾辰逸愣了下，摇头失笑道：“你这也想的太远了，况且不要对咱们儿子抱有太大的信心。没听见他刚才说吗？在学校还没靠近小丫头呢，就差点被人家哥哥给揍了。简蕊的哥哥那可比当年简海溪的哥哥牛逼多了，是个高智商的天才神童，咱儿子啊……估计要九九八十一难都不一定能过他那一关。”
  “额……”
  云淩愣了下，长长的叹了口气，忧愁道：“照你这么说，咱儿子还真是前路多舛呐。”
  ——
  第二天一早，简海溪送完两个孩子上学后停车到公司楼下买咖啡，意外的遇见了陈朝暮。
  简海溪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这会儿见到自然十分熟络的走到他身边打招呼，只是陈朝暮看了她一眼却没什么反应。
  简海溪还没意识到他的冷淡，笑着道：“陈朝暮，好久不见我请你喝咖啡呀。”
  “呵。”
  陈朝暮冷笑一声道：“简海溪，你有必要吗？”
  “什么？”简海溪愣了下。
  陈朝暮阴阳怪气道：“既然你决定冷着我就冷下去好了啊，现在来做这样的表面功夫有什么意思？”
  说完拿着咖啡果断的离开，简海溪看着陈朝暮的背影，人还没从他的冷言冷语中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记得自己哪里有得罪他啊，怎么刚才陈朝暮的脸色好像自己欠了他钱一样？
  简海溪有些失落的回公司，路上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招惹陈朝暮了，于是打算翻出微信好好问问他。结果打开微信却发现自己列表里没有陈朝暮了。
  简海溪皱眉，第一反应是自己被陈朝暮删了。但又一想，如果是被删除的话列表里好像是不会消失的，可自己又没有删除他怎么会不见呢？
  简海溪正在思索间，宁季维的微信发了过来，邀请她中午一起吃饭。简海溪对昨天短信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心里一直生着闷气，这会儿也不想回他信息，于是干脆当没看见。
  这时谢暖走了过来，两人打了声招呼，简海溪继续输入陈朝暮的手机号准备再添加他一次。刚好陈朝暮的头像就是他本人，谢暖无意间看了眼，站住了脚步道：“海溪，你能把他的头像点开放大我再看看吗？”
  简海溪愣了下，点了点头将陈朝暮头像点开，“怎么了？”
  “果然，我就说这个头像我有点眼熟呢。”谢楠道。
  “你认识他？”简海溪奇怪，按说谢暖和陈朝暮并没有交集啊。
  谢暖想了想道：“好像是有一次在咱们公司楼下见到的，他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人长的又不错，所以我留意了一下。那天也巧，原本像这种明显求婚示爱的行为咱们公司都是很开明的，但是就那次，不知道怎么搞得，前台说什么都不肯放他进来，我当时都差点忍不住要走过去帮他了。”
  简海溪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
  谢暖看她一眼笑着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就当是前台妹妹替你拒绝了不就好了？再说了就算你知道了又打算怎么做？难道还想接受他啊？你要是接受了他那咱们总裁怎么办？”
  她本来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但是话一出口两个人却都愣在了那里。
  谢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也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把宁季维和简海溪看成一对儿了。
  简海溪也僵在了那里，心里想的却是：原来不知道什么起，大家都已经是这样看待她和宁季维了吗？
  那自己现在……对他而言算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