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男孩断断续续地说:叔叔, 救救我......
廖谨下意识地看楚锐。
楚锐则微笑着问舰长:先生,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他微微侧身,把廖谨挡在了身后。
舰长突然露出了相当奇怪的表情, 他笑了, 问:元帅阁下, 您也想死吗?
楚锐笑得仿佛更开心了,道:在所有的情况下, 和我说这句话的人都死了。
舰长看他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神经病。
舰长当然听见了终端里工作人员拼命的呼喊声, 他也很清楚,想必在男孩扑到楚锐怀中的时候, 楚锐就已经要求在军舰上待命的军官通过舷梯直接过来控制民舰。
民舰上的惊叫声不断,四处都是在逃窜的人。
这一层或许是住的人很少, 居然十分安静。
舰长在男孩惊恐的视线中大笑,他说:我告诉你们,我都告诉你们, 这个船是个走私船,那些故事全都是我编的,没有什么祖父,也没有什么祖母, 都是我编出来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的故事。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地下的仓库里其实下面还有一层,正常的检验设备都是测试是否藏有武器药品和其他禁用品,我不一样,我在下面藏了一百多个人。
舰长低声说:他们都被改造过。话音未落,他猛地朝楚锐扑了过去。
楚锐没想过有人会这样不要命,一枪打中对方的右膝盖。
男孩不停地颤抖,拼命往廖谨怀里钻。
舰长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楚锐走过去,按住对方的脖子,扯开他后面像是缠防水胶布那样贴着的腺体。
在他打开之后,甜蜜的信息素香气源源不断地扩散到周围。
作为一个发情期紊乱的alpha,楚锐又一把把贴片按了回去。
楚锐很想按按自己的太阳穴,他道:我承认探索者病毒现在不是稀奇的玩意,但是真的没有必要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感染者吧。
还都是,变异体。他弯着眼睛,笑得十分危险。
现在告诉我,这个舰上还有多少正常人。
舰长咬牙不语。
楚锐拿着枪,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舰长道:游客都......
他瞬间沉默了下去,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伸出了手,猛地抓下去。
朝自己的脖子。
楚锐还以为感染体都十分惜命,自杀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一脚踹开了舰长的手,拿枪指着对方的喉咙道:我需要再打断你另一只手吗?
宋照贤站在不远处,身后背着三四把枪,大声喊道:元帅,没事吧。
楚锐道:廖教授,先带这个孩子出去。
宋照贤见廖谨和孩子单独过来,朝楚锐喊道: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嫂子和孩子的。
楚锐懒得理他。
直到三个人消失在走廊那边,楚锐又动了动拿枪的手,道:不想说点什么?
舰长声音低哑地问道:想说点什么?
比如说,你是第几代?再比如说,你带着这么多变异体的目的是什么?
舰长道:第三代,有什么意义吗?
楚锐道:那你可真是出乎我想象的弱啊。他挪开踩着对方手的脚,态度轻蔑至极。
舰长冷冷地笑了起来,道:因为我不想杀人了。
楚锐反问道:那你刚才过来要干什么?和我交流一下感情吗?不好意思,舰长先生,我结婚了。
舰长道:你身边那位医生吗?
楚锐点了下头。
舰长一下子笑出了声。
要是说他刚才看楚锐的眼神还算有所收敛,现在就彻彻底底地不加掩饰了。
那你可真是疯了。舰长说。
楚锐目光移向舰长的脸,对方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因为疼,他把嘴唇咬的全是伤。
什么意思?楚锐开口道。
舰长刚要说话,楚锐就笑了起来,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这么问,然后你来告诉我,我的爱人其实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见过他,你认识他,他有一个古怪的童年,一个诡异的经历,他的身份特殊,任务更特殊。我看他只是一个斯斯文文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你会告诉我说,他其实杀人如麻无所不对,对吗?
舰长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楚锐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种话我听过多少次吗?还有人说我其实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儿子呢,说的有理有据,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姓楚吗?
舰长道:不,这次是真的。
楚锐笑的差点直不起腰,不过马上他就不笑了,他说:我得告诉你,舰长先生,我听你说的前提是你不能对我的爱人进行诽谤,这会影响我心情的。
他差一点就扣动扳机。
舰长直直地盯着楚锐,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视线,他不得已地盯着这个年轻男人的眼睛,里面黑沉沉一片,却在他的注视下快速凝成了铁灰色。
现在能不能回答我,我的问题。楚锐问。
舰长终于站不稳,跪在了地上。
楚锐道:我眼睛很特别我自己清楚,不用那么激动。
舰长颤抖地闭上眼睛,睁开之后发现他的眼睛还是铁灰色的。
他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攻击你吗?舰长根本没有想要楚锐的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他道:因为我知道,你是最弱的那个一个。
楚元帅流露出相当不解的神色来。
他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不解。
我真的见过你的爱人,还有你,舰长说:你就是最弱的那一个,在我记忆里是如此,可我没有想到,居然成功了,他笑,居然真的成功了。
他说:你看看的你眼睛,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双眼睛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我为什么会判断失误。
说真的,我从来不觉得他们会成功,你原本,你原本什么样子我现在都忘不了,舰长道:我第一次见到像你那样的男人,啊,不,少年。
楚元帅可真是大家少爷,一举一动都矫情的要命,你当时可真弱啊,好像能让人一根根把骨头捏碎,基地里最小的小女孩都比强,她至少不会走几百米就吐血。
我刚听见他们叫你元帅的时候吓了一跳,现在什么人都能当元帅了吗?他们难道没想过你这样的身体能撑得起军勋的重量吗?
楚锐低下头,和他对视,声音平静地说:这种时候,我并不觉得激怒我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你不用那么冠冕堂皇,楚锐,舰长说:我们从来都是一样的人。
楚锐摇头。
舰长确定对方的眼中有嘲弄。
不是,我们从来都不一样。楚锐拍了拍舰长的脸,我可比你高级多了。
他道:看着我,再说一次,你要做什么?
舰长低笑着说:我想看你后悔。
楚锐几乎凑到他耳边,说:你现在可以后悔了。
在枪响的同时,走廊里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痛呼。
男孩抱紧了廖谨。
廖谨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没事的。
话音未落,整个民舰都黑了下去。
周围的尖叫更多。
宋照贤道:您如果害怕,可以从我这拿一把枪。
他在楚锐面前没个样子,楚锐不在的时候对廖谨却是比谁都保持距离和尊重,显然是真的把他划分到了嫂子这一范围内。
廖谨摇头道:我没事。
男孩好像之前受过不少刺激,刚才这样漆黑一片的环境让他本就脆弱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此刻正在廖谨怀中哭泣。
宋照贤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道:先在这呆一会,电力大概几分钟之后就会恢复的。
这是怎么了?廖谨问道。
宋照贤说:有时候舰船在穿越两个星系之间的裂缝时会受到干扰,舰船上所有的系统都会失灵,包括供电系统。
不过不用担心,缝隙很细,穿过去之后就没事了。
廖谨道:原来是这样。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宋照贤说:看几率。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次,像我,算上这次是第八次。
他笑了笑,说:我第一次遇见干扰时还以为有敌人偷偷潜入军舰,控制了我们的供电系统,当时差点没被吓死。
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中,廖谨也笑了。
宋照贤道:第一次就是楚元帅告诉我的,我当时才十七岁,哭的要死要活,他解释我也没听进去,后来把他惹恼了,把枪塞给我,告诉我实在害怕就自杀,我才安静下来。
廖谨道:楚锐在军营怎么样?
宋照贤想了想说:有的时候非常没有作为高级军官的威严,谁都能和他开玩笑,生气时就没有人敢到他面前去了。不过楚元帅很少那么生气,而且他做事一直都以身作则,大家对他都很尊敬。
廖谨道:谢谢。他犹豫了几秒,道:我想知道,楚锐怎么样。
宋照贤这时候意识到廖谨这个怎么样的意思并不是指别人对他的看法,而是楚锐这个人如何。
他的生活状态,他的身体状况,他的心情,他的习惯。
宋照贤为难道:这个不清楚,元帅很多事情都不表现出来,我顶多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他经过营地时那抹笑是冷笑微笑还是假笑,通过这个来推测他早上布置的任务究竟是正常,或者是加倍。
......
走廊里漆黑一片。
楚锐的枪原本指着舰长的喉咙,现在却放下了。
舰长深吸一口气,道:怎么?良心发现吗?
楚锐道:还有三分钟,直接说你要做什么。
舰长疑惑道:我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保住我自己的命。
楚锐道:干扰会干扰一切监听监控系统,你可以说,但是如果你现在不说,你就真的必须去死了。
而楚锐也知道,舰长不想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10日更新时间10日23:30
因为10日上夹子要稳千字,可和11日更新一起看。
11日更新在11日 00:01:00
第20章
舰长深吸一口气。
楚锐在黑暗中等待着他的回答。
楚锐的上衣里还装着之前他随便放进来的烟, 他随便从盒里拿出一根。
打火机的光一下子让楚锐的位置亮了不少。
幽暗的火光照得楚锐的面孔晦暗不清,对方几乎一半脸都隐藏在黑暗里。
他能看见楚锐咬着烟的嘴角,或许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对方的嘴唇那一刻近乎于鲜红。
楚锐熟稔地点燃烟, 从他吐烟的动作就能看出来, 抽烟对于他来说简直像是吃放那么平常的事情。
他吐出一个烟圈。
火光马上就熄灭了。
舰长能在黑暗中看见一点东西,注射了探索者之后理论上来讲视力会比之前强很多,但这种药剂毕竟仅仅只是半成品, 对于部分器官的增益不大。
楚锐的方向又一下亮了起来。
楚锐淡淡地问:要吗?
舰长几乎是下意识道:有烟感器。
楚锐好像是嗤笑了一声, 他道:有磁场干涉, 舰长。您的烟感器应该不会很好用。
舰长沉默了片刻,从他接受的教学里就是拒绝任何人递来的东西, 酒水、食物、还有香烟, 这是为了保证任务的成功和自身的安全。
不过他也相信楚锐要是想杀他,不必这样隐秘的方法。
他现在就能直接开枪。
舰长摇头道:谢谢, 我不抽烟。
他再一次看不清楚锐的脸了。
黑暗中他看得最清晰的只有楚锐愈发暗淡的眼睛,他指的不是神采, 而是亮度。
楚锐银灰色的眼睛在一切灯光消失之后亮得吓人。
要不是他知道这也算是附加症状之一,他真的要怀疑楚锐早就不是人了。
不过随着血液中生物素浓度下架,楚锐的眼睛颜色会越来越暗淡, 直到变得和普通人一模一样为止。
舰长尝试调整了一下位置,他的手只是在枪上轻轻一划而已。
楚锐冷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在干什么?
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
舰长冷静地回答:我这么站着太累了。
你可以躺下。楚锐说。
他原本已经快要变黑的眼睛又缓缓地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好玩的过程,要是楚锐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他的命的话。
他甚至觉得这双眼睛有点像他小时候做过的实验, 在化合物燃烧的时候也会发出这样的光,随着氧气的耗尽慢慢消失。
楚锐很警惕他。
舰长也不打算获得他的信任。
楚锐不是傻子,他现在命都在楚锐手里,如果对楚锐更加亲近反而会让对方觉得他别有用心。
楚锐道:需要,我帮助您躺下吗?
只听声音恐怕会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青年,他那么彬彬有礼。
倘若楚锐不是马上就要靠近,过来帮助他躺下,他恐怕也会觉得这个男人教养极佳,风度翩翩。
舰长立刻道:不必了,我这样就好。
楚锐问:有烟灰缸吗?
没有,阁下。舰长回答说:但是请也别扔到地上,烟头会把地毯烫坏的。这可都是上个世纪的东西。
楚锐语气略带嘲讽地问:所以您讲的故事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