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复仇在我
龙心堡，图书塔第四层。
唐奇面色肃然看着自己身前的“虚无之书”，两道身影正从中走出，从虚无梦幻，渐渐化为真实，过程中，唐奇亲眼看着虚无之书上，一颗接着一颗的混沌蘑菇快速生长。
他积攒数星期的纯粹神性，正在被快速消耗。
对应的，污染在加重。
唐奇现在的举动有些危险，他知道这一点，但他依旧如此做了。
白梅林与那只独角兽，皆是他的“眷属”，它们是属于梦幻国度的生灵。它们降临于现实，按照超凡世界的规则，它们不但会被压制，且还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就如同黑暗纪时，光明教会最常施放的一招。
教会的大军，一旦遇上无法抵御的异域邪神，会进行祈祷召唤，使得“光明之主”或“荆棘之主”的天使降临，虽然天使会被削弱，但进入起源星的邪神同样会被削弱。
按照这样的规则进行对比，唐奇如今的位格，似乎与主宰级神灵一样了。
当然，力量相差无法估量。
唐奇的确是梦幻国度的主宰，但这是一个粗糙、稚嫩且需要不断抵御污染的国度，它有着无法想象的潜力，但如今幼小脆弱。
当又一颗“混沌蘑菇”生出时，冥想室内，两道发光的身影真实浮现。
伴随着“踢踏踢踏”的声响，在雪白独角兽的陪伴下，如同一个苍老男孩模样的梅林，自虚无之书上走下来，对着唐奇微微一躬身，怀着崇敬道：“吾主，梅林觐见。”
身后，独角兽跟着垂下头颅。
这是一个男孩，但他眸中的智慧光辉，却是让唐奇这个主宰也忍不住侧目。
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梅林与独角兽，二者的躯体很真实，但却随时可能崩溃。
时间流逝的过程中，唐奇的“虚无之书”上，蘑菇依旧还在生长。
唐奇深深吐出一口气息，注视着梅林，平静的问道：
“用你的天赋感受这个世界，然后告诉我。”
“即将到来的巨变还有多久发生？”
“触发变故的人……”
第二个问题刚要吐出，唐奇似感受到了什么预警，声音一变，继续道：“不，变故最终会在什么地方发生？”
两个问题，听起来都很平常。
唐奇没有问荆棘之主的转世？也没有问自己应该做出哪种抉择？
因为那没有意义，不管是“荆棘”还是他自己，都属于不可被占卜、预言的存在。
任何试图这么做的人，不但无法获得结果，还将遭受反噬伤害。
在美拉达特殊教育学校内，其实有许多掌握着占卜预言能力的人，也有女巫们留下的一些此类奇物，更关键的是，在图书塔第五层的禁地中，还有一位桃乐丝女士。
她拥有极强大的占卜天赋，甚至要超越初代美拉达。
可即便如此，唐奇也没有去找她帮忙。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让桃乐丝女士进行相关占卜，作为一个“意识复制体”，她几乎没有任何抵御能力，会在瞬间被冥冥之中的力量反噬而死亡，且没有任何挽回的时间。
但梅林，并不一样。
他是“眷属”，即便死亡，也可以在“梦幻国度”内复活。
而且，他的占卜预言能力，从某种程度上看来，接近于神灵，这是他以“梅林”为名之后，与生俱来的天赋。
“遵从吾主的意志！”
“轰！”
快到极致，梅林吐出这句话时，双目紧闭，瞬息进入占卜状态。
雪白、洁净的光辉如同一颗圣洁的太阳般爆发，充斥着冥想室的每一个角落，在夜兽、妖精有些惊慌的叫声中，梅林有些微弱的声音，穿透光辉进入唐奇脑海。
那，是一个日期，与唐奇的预想有着不小偏差的日期。
当第一个问题占卜结束，进入下一个问题时。
让唐奇没想到的变故快速发生，梅林与他身侧站着的独角兽同时躯体一颤，好似被万千箭矢穿透，一股直接从虚无降临的力量，穿透唐奇布置的屏障作用在梅林身上。
两道身影，同时开始消散。
几乎是同一时刻，唐奇亲眼看着自己“虚无之书”上，原本长势缓慢的混沌蘑菇，速度陡然暴涨，只是一眨眼，数颗蘑菇便爆出，充斥着污染的黑色孢子疯狂喷薄。
唐奇心神震颤，立即明悟是第二个问题触发了警报。
这说明变故发生之地很关键……答案会让我洞悉真相……
“吾主！”
极微弱的声音传来，外形为苍老男孩的梅林，他一步步走向唐奇，怀着信仰、崇敬，他的躯体与身后的独角兽，正在快速消散，他们即将死亡，但梅林脸上毫无悲伤绝望之色。
那一双眼眸，依旧充满智慧，洁净光辉猛地在其中爆发，加速一人一兽死亡的同时，一道模糊画面飞快映入唐奇目中，那画面中，是一个地方。
“这是……？”
唐奇瞳孔猛地收缩，无法再保持平静神色，仿佛看到了无比惊悚、无法置信的画面，他几乎无法遏制自己皮肤表面凸起的疙瘩，无法阻止一丝凉意从尾椎处蔓延上来。
他陷入震惊时，那雪白、洁净的光芒缓缓散去，梅林与独角兽都消失了，摊开着的“虚无之书”几乎被蘑菇所淹没，不论是封面、背面还是其他地方，混沌蘑菇都经历以了一次疯涨。
肆意喷薄的孢子，尽数落入“梦幻国度”之中，这使得原本还算平静的国度立刻陷入混乱，各种沉睡中的怪物醒来，自“神秘”而来的不可名状之物，它们疯狂吞噬孢子，毁灭着一切美好。
直到国度内，一块代表着“秩序”的石板虚影突兀出现，它释放出的力量将混乱平复，刚刚诞生的“眷属们”，在阿曼达带领之下，开始清除暴走的污染。
只是其中，并没有梅林与独角兽的身影。
半响，唐奇从“震撼”中恢复过来，他的面色依旧惊疑不定，似乎已经明悟了什么，但不敢肯定。
他心底生出一道冲动念头，似乎要起身离开冥想室，直接前往某处地方，但这念头很快被他镇压下去，而后直接粉碎。
唐奇很快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状态不太好，将所有思绪都镇压。
快速呼吸数次，目光重新落在虚无之书上。
无视已经疯涨结束的混沌蘑菇，心念沟通“梦幻国度”，意志降临黛博拉镇，一团熟悉的光团再次出现，内里是曾出现过的景象，一人一兽两道身影重新开始被孕育。
因为替唐奇占卜“第二个问题”，梅林被反噬，连回归国度躲避都来不及，当场死亡。
不过梅林毕竟与桃乐丝或者其他的占卜师、预言者不同，他是唐奇的“眷属”，只要唐奇不死，他几乎永远不会死亡。
做完这一切，唐奇看了眼正奋力清除污染的阿曼达等眷属，给与了一道鼓励意念。
之后他并没有收起虚无之书，而是吐出一口气息，直接运转“熔炉冥想法”，他需要冷静下来，恢复状态。
在进入黑暗之墟前，唐奇脑海中浮现一个日期，他眉头紧紧皱起，仿佛是对自己，又或是对另外一个人说，他微微垂下头，低沉声音响起：
“还有一些时间，还来得及。”
……
迦太市，中央大教堂。
一间昏黄、散发着某种香味的巨大礼堂，充满古典与圣洁气息的墙灯照耀下，靠近里间的圆形拱门两侧，各自站着三位牧师，他们穿着自脖颈处罩着全身的黑色衣袍。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六位牧师同时低垂下头颅，他们脸上浮现崇敬、虔诚之色。
房间内，圣洁、低沉的福音吟唱响起，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有着英俊、冰冷的脸，一双幽深到无法看到真实的眼眸，他的身上仿佛蒙着一层圣洁光辉，足以浇灭任何欲望，让一切生灵跪伏下来，亲吻他的脚背，向他忏悔。
他躯体的大部分，都被一件复杂、华丽的金色法衣覆盖着，只显露出一双鲜血般的红鞋，鲜红的手套，一枚枚镶嵌着圣宝石的戒指，以及他的头上，那一顶冠冕，仿佛由无数不同材质王冠叠加组成，镶嵌着宝石、黄金，象征着至高光明权柄的“光明冠冕”。
他微微昂着头，走到中央处一尊光明之主神像之前，圣洁的光辉刹那与“主”融合，，他好似“主”在人间的化身。
他的确是主在人间化身，他是联邦现任教宗，他是查尔斯一世！
他的身后，肃穆的长椅上，坐着一位位身披红袍的主教，两侧的阴影中，闪烁着骑士甲胄的银光，所有人都微微低垂着头颅，他们眼中和脸上都是崇敬与虔诚。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教宗大人曾跟随“荆棘剑圣”学习剑术，也曾在公开场合，赞颂过圣忏悔者马丁·西姆斯那“不身体力行之道即是魔道”的理念。
但教会内，无人会怀疑他对“主”的忠诚。
突然，所有人都听到，那让人心灵宁静的福音吟唱倏然发生变化，低沉的祷词蓦地从前方传来，不由自主的，主教们、牧师们、骑士们、修女们……同时开始祈祷。
选用的篇章，让他们心神震撼，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圣徒福音·末世篇！”
“主说：复仇在我，我必报应……复仇在我，我必报应……”
“轰！”
礼堂中，驱散一切黑暗的圣光无声爆发，众人只觉眼前被光辉充斥，他们仿佛看到了无数身着甲胄的天使，沾染着“圣血”的刀兵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即将在人间屠戮。
天使们发出嘶吼，世界因此崩解。
“复仇在我！我必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