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朕以父亲的身份

  寻我?寻我干啥?
  黄芩挑眉,神情不解,但也不敢直直看着泽夜。
  她自从来到堰都,一直安安分分,规矩守纪,基本上能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惹什么事?
  咳咳……除了那次陈国公上门找事,她将两人气晕了过去。不过,规矩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也不算惹事。
  “敢问陛下寻外臣妻子作何?”陆长翊知道,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妃唯独害怕面前的老人,于是他将黄芩拉近自己,冷面迎上了泽夜。
  “战昭王不必如此紧张。”看到此景,聆叔忍不住轻声提醒,“陛下前来未有恶意。”
  “羿聆。”
  突如其来的威压让聆叔微微一愣,他垂下眼,微微叹息,便默默退到了泽夜身后。
  “朕无恶意,只是为了大皇子的事前来。”泽夜声音缓和,竟有中迟暮老人的感觉,“想请战昭王妃帮忙。”
  大皇子?……泽修烨?
  黄芩垂下眉眼,眼珠子不停转着,心脏突然跳得厉害。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被人发现大皇子绝育的事情是她搞的鬼了?但是这古代……有谁?究竟是谁?完了完了,自己是不是……
  察觉到身旁人的紧张,陆长翊伸手握住她的手,温热厚实的手掌包裹住娇嫩白皙的手。黄芩抬眸,陆长翊安心的目光投来,似是在说有他在。
  虽说还是紧张,可却安心了不少。她笑了笑了,反手握住大手,十指相扣。
  望着二人温情流露,泽夜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涣散,道不清是心理什么滋味。
  他贵为皇帝,是闻名几国的铁血皇帝。他的一生在外人看来,充满传奇,可那又如何?他征服了土地,征服了人心……
  但,试问有人真心待他?
  他不禁自嘲一笑,恐怕没有。
  “陛下,何事?”
  男子的声音打断泽夜的思绪,他抬眸望去,那眉眼与他三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比陌生人还要疏离冷淡,约莫还带着警惕。
  是啊……那人是陆长翊,姓陆,乃安国人,仅仅和他有血缘关系罢了……
  “战昭王不必如此警惕。”他尝试着用和蔼的声音去说话。可威严了一辈子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摆脱不了从内向外散发的凌厉。
  他依旧抱着奢望,奢望陆长翊愿意认祖归宗,愿意接纳他这个父亲。
  泽夜子嗣不多,却也不少,有七个皇子,五个公主。但他们都怕他,在他们眼里,他只是泽国的皇帝,不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畏惧泽夜,恭维泽夜,但唯独不亲近泽夜。
  活了一辈子,半截身体入了黄土,回首往昔,泽夜突然后悔起来。原来,自他八岁以后,便再也没感受过亲情的滋味,再也没有尝过爱与被爱的滋味……
  原来,他的人生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光辉璀璨的人生实际失败得彻底……
  他知道陆长翊与其他子女不同,因为陆长不翊会畏惧自己。他便期望着,期望能在陆长翊身上看到寻常人家儿子的模样,也期望着感受到久违的亲情。
  “那陛下,请讲。”虽察觉到泽夜的奇怪,陆长翊却也是神色冷淡。
  泽夜回神,微垂半白的眉毛,尽量温声道:“朕想以父亲的身份,恳求战昭王妃救一救我儿泽修烨。”
  “……”
  黄芩撇了撇嘴,颇为无语。
  她与泽修烨如此多的恩怨,身为泽国皇帝,泽夜不可能不知晓。此次前来,假惺惺地说以父亲的身份恳求她救人,可那语气,那态度,哪有半分恳求人的模样?分明是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拿捏,想用皇帝的身份来压她!
  “条件。”陆长翊挑明问。
  “朕……”泽夜微微一愣。
  原本他想借势,让黄芩无条件为泽修烨治疗,因为这女子处于质子身份,又对他心怀畏惧。至于,陆长翊的醒来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并没有想过多的对策。
  “陛下,应不会不懂礼尚往来。”陆长翊静静看着对面的老人,眼神微冷,看穿一切。
  他虽是武人,不像商人般重利,斤斤计较,可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想借用他的王妃,空手套白狼,在他这,是不可能的。
  “自然。”泽夜心里苦笑一声,这计较的模样颇像年轻的自己。
  他微微思怔,便回道:“既然麻烦战昭王妃救治我儿,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夫妇。朕可以许你们一个承诺,但提前离开泽国除外。”
  真的?什么都可以?黄芩表示不信。想着想着,她便不由自主耸肩摇头。
  黄芩的动作幅度不大,但行为可谓明显,泽夜脸瞬间黑了下来,“天子一言九鼎。战昭王妃摇头是什么意思?”
  “……那个……”黄芩知道自己又不小心闯了祸,避开泽夜锐利的眼神,咬唇不决。
  就算再怎么不信,她也不可能在这老皇帝面前说出来吧?刚才自己是傻了吧,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外臣妻子别无他意。”陆长翊悄悄抓住黄芩的手,适时出来解围,“只是坐久了,脖子与肩酸痛,随便活动活动罢了。陛下会错意,多想了。”
  “朕……多想了?”泽夜冷着脸,脸上的褶皱几乎能够挤出冰渣子。
  他虽然对陆长翊这个流落在外的骨肉有所期望,可如此随意冒犯天子威严,是大罪!
  “是,陛下多想了。”陆长翊用冷静至极的语气,说出打死人不偿命的话。
  屡次被同一人冒犯天子之威,泽夜气得微微颤抖,心里开始怀疑陆长翊莫不是替墨漫,来寻自己的报仇的?
  “陛下。”聆叔小声说道:“切莫……”
  “朕有分寸。”泽夜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抬手示意聆叔停下。
  “外臣妇刚才的行为让陛下误会,是外臣妇的错,外臣妇下次一定注意。”黄芩理了理心境,假装淡定,顺着陆长翊铺的楼梯顺利说了下去。
  “不必道歉。”泽夜有些疲惫,扶额说道:“刚才医治大皇子的事情,战昭王妃考虑得如何了?”
  “请容外臣妇问一句。”
  “允了。”
  “敢问陛下大皇子的母家是否为陈国公府?”
  “是。”泽夜抬眸打量,目光凌厉,似要将黄芩的心思彻底看穿。
  “陈国公前不久刚登门闹事。”黄芩淡淡说道,敢问陛下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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