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六章 最老的老兵
半山坡上。
耿奉喜带着专案组刑警,武警战士,还有特警一队的精英,只一个冲锋就在大石头后面围住了小丑与老朱。
二人浑身是血的倒在碎石上,枪里还有子弹,但却没有再开枪。
耿奉喜看了一眼小丑后,伸手就摘掉了他的面具,随即愣住。
章显光脸色煞白,捂着大腿就坐了起来。
“章显光?你是章显光?!”耿奉喜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因为他在盯上章显光后,就调过他的在逃档案,见过他的照片。
“我是章显光,也是小丑。”章显光抬头看着耿奉喜,咧嘴一笑。
耿奉喜愣了半天:“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小丑?!”
“怎么不可能?喜力是我杀的,贺伟是我杀的,几次袭击蒋光楠也是我干的……我为的就是扰乱你们警方的破案思路。你以为章显光和小丑是两个人……但其实就一个!”章显光轻声回了一句。
耿奉喜再次呆愣。
……
手机厂枪案发生时,章显光在要接九哥的路上,偶遇了中枪的大菠萝,从而揭开了小丑的真正身份。
紧跟着,陆涛被贺伟偶然抓住后,沈天泽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光哥,他为了赶时间,独自一人开车在贺伟必经的路口等待着,并且为了隐藏身份,戴上了小丑面具,在仓库里处理了贺伟等人。
光哥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假冒小丑,一切动机都只是为了自己行动方便而已。可今天他为了掩护自己亲弟弟,掩护小泽撤退,毅然选择回来营救之时,才想起了大菠萝的面具,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今天这种结局,其实章显光已经在脑袋里预演过很多次,或者说,他从第一天犯案时,可能就已经想好了结果。所以这些年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他,在看见耿奉喜和上百名警察时,并没有多少慌乱。只不过一直向军人一样挺拔的腰杆,此刻却塌了下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才好像如释重负了。
……
不到十分钟后。
缅d境内,湄公河岸边,沈天泽冲下快艇后,看见来接他们的二胖后,就立马冲上前喝问道:“光哥呢?光哥在哪儿呢?!”
二胖一愣:“他不是跟你们一块走吗,我给他打电话了啊?!”
沈天泽听到这话,浑身汗毛炸立,手抖的掏出电话,低头就要拨通章显光的号码。
“哥……哥……!”
就在这时,老叶坐的汽车内,突然传来了两声呼喊。
沈天泽转身,迈步走到汽车旁边,就看见了大菠萝满是灼伤的脸颊。
“……不……不认识了吧?我是大菠萝……哥!”
“我认识!你那天要杀蒋光楠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哥,光哥替了我……他给我打了麻药,让叶叔先给我送到了境外……他在兜里留了封信,是回去接你们的时候现写的。”大菠萝声音颤抖的回了一句。
沈天泽闻声闭上眼睛,泪水从脸颊两侧滑落。
……
回边军总部的路上,沈天泽坐在皮卡车的后面,借着探照灯的光芒,读起了光哥的信。
小泽:在这个世界上,敢雇我章显光杀人的人不少,但敢借我章显光几百万不求利益的人,就你一个。我们不是泛泛之交,兄弟情义都在事儿里,都在那没来得及喝的酒里。
我选择回去,一方面为你,一方面为小晖。在外二十多年,我愧对这个弟弟,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把他往好道上领,我心里惦记着他,所以我可以死,但他不行。
如果我没跑出来,就让我落叶归根,埋在老家的庄稼地里。在外飘的太久了,我就想那儿,睁着眼睛想,闭着眼睛也想。
如果我没跑出来,也别为我太难过,我是江湖命,挣着带血的钱,怎么死都不冤。
其实,这次从缅d回国的时候,我心里就有要出事儿的预感。回家那段日子,我天天都脑袋下面枕着枪睡觉,还好老天爷待我不薄啊,让我在家把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喝了喜酒,见了很多老朋友,给家里祖坟也修了坟圈子……唉,这对我来说就够本了,真够了。
小泽啊,你光哥要是真走了……一不用你再给家里寄钱,二不用你年年上坟,你只需要和相赫帮我把身边的这帮哥们照顾好就行。这辈子……我欠他们的。这些人如果不是跟着的是我,可能早都不干了。我性格有些刚愎自用,他们忍我这么多年……不易啊。
还有,找机会给小晖物色个媳妇吧,缅d的行,农村的也行,只要他能成家了,你光哥也就闭眼了。
小泽啊,人生在世,就这匆匆几十年而已,我这一辈子该见到的都见到了,所以我不祝你荣华富贵,金银成山……你这个大哥死后,要真能保佑谁……那就保佑你们都好好的……能上马,也能下马吧。
此致敬礼,沈家边军……最老的老兵。
……
时间前推,六个月后。
章显光,老朴,老朱等人被公开审判,一审被判死刑,三个省的法制新闻连续播报了两天。在庭期间,章显光等人没有任何狡辩,争辩,也没有做任何陈述。判决下达后,众人也都没有上诉,并且耿奉喜几次跟法院,检察院提出异议,声称章显光绝对不是小丑,可由于章显光把作案时间,作案地点都交代的非常清楚,所以耿奉喜的提议被连续驳回。
判决下达十日后,沈y某看守所的监道内,章显光戴着镣铐,剃着光头从监室内走出来,刚一扭头就看见了老朱,老朴。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窗外的光线照耀到监道内,显得走廊金黄,异常明亮。
章显光扭头看向二人,沉默许久后一笑:“一起走啊?!”
“一起走!”
“一起走!”
老朴,老朱二人毫不犹豫的点头一笑。
话音落,三人在武警的押解下,一块消失在了这阳光刺眼的监道,正如二十多年前,几个小伙背着行李,怀揣着满腔抱负,要去城里打工时一样……
一小时后,三人被执行注射死刑,而这时刚过完04年的农历新年不久。
至此,纵横十几年的超级悍匪团伙覆灭,而剩下的人,却要继续在路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