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从那开始，那个场景就代替了被烟熏坏的肺，在他的失眠原因排行榜中高居第一，且从来没变过。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会点着一颗，开始的时候不抽，只是看着，看着这颗烟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然后想象着老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的样子。
通常这时候他会产生冲动，如果老爸还在，他会把烟头摁在他的脸上，或者掐住他的脖子，再或者砍掉他的胳膊。
把他摁在温庭玉砸碎的玻璃渣上也不错。
冷汗像是一瞬间下来的，陆垣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怎么坐下的他居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背后有声音，陆垣猛地回头，走过来的小周愣了一下。
陆教，你没事儿吧？小周试探性的开口，我看你突然就坐地上了，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儿。陆垣转过头去，谢谢。
小周舒了口气也跟着坐在了地上，朝陆垣递了瓶水，陆垣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小周收了回去。
吓死我了，陆教你反应真快啊。小周喝了口水说，你刚才转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揍我呢，那眼里的杀气。
对了，刚才你手机响了。小周说，我看到了，温三岁。
陆垣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不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啊？小周说，这备注。
拿着球拍。陆垣边掏手机边说，赶紧滚。
又打！小周瘪了瘪嘴，不让我打听就说不让呗，每次都拿训练说事儿，我投
去找台子，我跟你打。陆垣说。
我头一个赞成。小周变脸变的比翻书还快，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都带着残影，我太他妈爱乒乓球了！
走到一半儿又想起什么转过头问：陆教你胳膊什么时候能好啊，前两天还没事儿呢，今儿怎么又吊上了？
跟你打用不着右手。陆垣掏出来手机低头点开，确实是温庭玉，那个备注是他之前改的，一直留着。
我真是千里送啊。小周笑着说。
你自己吃吧，我跟我妈吃
陆垣看着这条消息，没反应过来
哪个妈？
我有几个妈？你楼上我楼下那个亲妈，家里那个我叫人家妈人家也不能答应啊
陆垣乐了一声，笑着打字。
祝你跟你亲妈培养感情成功
温庭玉给他回了个骂街的表情包。
大少爷脾气依旧如此暴躁，陆垣收了手机。
温庭玉是在下楼的时候碰见的老妈，他走的着急，转弯的时候没看有没有人就跑了出去，撞到人的时候差点儿没疼出眼泪。
我操温庭玉舔了下嘴唇，不知道磕到了什么都破了，血腥味冲了一嘴。
操谁啊操！走路不长眼还他妈有理了啊！急着吃屎去吧！女人尖锐且极其有力量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楼道。
温庭玉愣了一下。
那边应该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俩人就这么对视上了。
哟，我说是谁呢，我儿子啊。老妈阴阳怪气儿的开口让温庭玉一阵皱眉。
他刚想说话，视线又落到了老妈的脸上。
老妈的脸上有明显的抓伤，嘴角的淤青很严重，衣服也不知道被谁撕了，一条一条的，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你怎么了这是？温庭玉拧着眉问。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老妈哼了一声，被人家抓奸的打了呗。
你温庭玉瞪着眼说不出话，他找不到任何一句话去回应老妈。
我什么我？老妈说，你有事儿没？没事儿我要回去吃饭了，你要心疼你老娘就给我点儿钱。
我没钱。温庭玉强忍着不适，说话都觉得费劲，我请你吃个饭吧，小区停电了。
老妈一瘸一拐的上到半截儿，听到这话才想起来问，你住这儿啊？
嗯。温庭玉点了点头，你楼上。
你怎么还跟那个玩意儿混一块儿？！老妈听到之后突然提高了声音，吓了温庭玉一跳。
不是你让我找他的么，钱都是他给的。老妈的威慑力不太强，温庭玉震惊过后及时闭住了嘴，皱了皱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还吃不吃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老妈显然不太愿意就此停下，这么多地儿不选你他妈找他干几把蛋？
老妈口里粗俗的话让温庭玉有点儿反胃，用不着你管。
我不管。老妈走到他面前，冷笑了一声，看温庭玉的眼神儿宛如看着一个傻到家的傻逼。
你他妈连命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第24章 第 24 章
这顿饭注定吃的不会太愉快，老妈吃饱喝足之后冲他招手再见的时候温庭玉都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吃到半截儿温庭玉已经开始后悔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到底是为什么要请老妈吃饭，还不如给钱呢。不过这个念头刚成型就被掐死了，他不能给老妈钱，照老妈现在看，提款机只有零次跟无数次。
但依旧不妨碍他后悔，很神奇，他其实到这儿之后跟老妈见面的次数也就这两次，但每次见完面心情都会down到谷底。
温庭玉伸了伸胳膊，直到老妈一瘸一拐的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温庭玉才觉得身边的空气舒畅不少。
老妈像个行走的八卦聚集器，吃饭的时候嘴就没停过，但温庭玉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感受到的只有聒噪。
但是有一件事不一样。
你也就是看着聪明，在这儿这么多天没看出来老六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真是白活了。老妈菜都没嚼完就开口说话，并且丝毫不给人留余地，温庭玉皱了皱眉。
他惹上的人不是你们这种小屁孩儿应付得了的，你那条命在他们手里都不叫事儿。老妈唾沫横飞，讲起八卦来比找男人都卖力，他那胳膊就是让他们给打折的。
温庭玉本来想举起来挡在脸前的手顿住了，你看见了？
这还用看？老妈一脸不屑，那小子在这片儿出了名的硬，能把他揍成那样的也就那伙人。
温庭玉皱了皱眉，没忍住问道：什么人啊？
要债的呗。老妈白了他一眼，这破地儿，除了钱能逼死人，别的都不叫事儿。
温庭玉没再说话。
老妈却跟开了闸似的，仿佛好几年没跟别人说话了，逮着个人就恨不得把这点儿八卦全说完。
他妈被那群人逼得都跳楼自杀了。老妈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什么都不剩，又看了看温庭玉的裤兜，直接伸进去掏了根烟出来，就在你住的那栋楼顶跳的，那场面，啧啧啧想起来就恶心。
温庭玉在街上站了一会儿，摸了摸兜里，没摸到东西，这才发现自己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老妈顺走了。
外面正是热的时候，站一会儿都觉得浑身发烫，温庭玉走到树荫下。
回家？温庭玉一想到还没收拾并且空调都没有的屋子，就觉得还不如在这儿晒太阳。
站树底下想了半天，温庭玉才打开手机给陆垣发了条消息。
我完事儿了，你还在那儿么？
那边没回复，温庭玉看了看定位，直接打开软件叫了个车，站旁边等车的时候温庭玉都觉得自己凄凉无比，居然落魄到想了五分钟都想不出来自己能去哪儿。
不过这个感慨的时间非常短，一方面是车来了，另外一方面是天儿真的太热了，沉思一会儿就已经神游北极去了。
车来的还算及时，只不过这车居然连个空调都没有，温庭玉坐上去不到两秒就想说不然我还是下去继续晒着吧。
前两天空调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我看你这路程不远，忍忍吧。司机是个看起来挺面善的大叔，可能是知道乘车体验感不是很好，说话非常客气。
温庭玉把窗户全部拉了下来，脸冲着外，我尽量忍。
在地图上看着路程不怎么远，但实际走起来要比温庭玉想象的远的多，尤其是看见还要过桥的时候，温庭玉皱了皱眉。
怎么还需要过桥啊？温庭玉问。
司机指着导航说：我按导航走的，上面显示得过桥。
哦。温庭玉说完又脸冲着外面，他看着桥上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喜欢这座桥，可能是因为这是连接他跟过去的东西，而且现在还是往回开。
你看。这地儿在江那边儿，其实就是对面凸出来的一个小疙瘩，除非坐船，不然没看着那么近，全是假象。司机耐心的跟他解释，估计也是闲的。
哦。温庭玉被司机这句话逗乐了，这司机还知道假象。
过了桥又开了十多分钟，温庭玉看着路，这乒乓球馆没在再往里的地方，直接开在了江边，让他非常欣慰。
下了车之后就能看见陆垣发的地址，还是个挺大的俱乐部，但温庭玉没来过，他一般不打乒乓球。
进去之后温庭玉找前台说了声他来找人，说完陆垣的名字前台小姑娘非常贴心的指了路。
陆教的朋友啊。小姑娘笑的非常标准，八颗牙又白又整齐，直接进去就行，这会儿他应该还在带学员。
学员？还陆教？
陆垣还是这儿的教练？挺牛逼啊，他一直以为陆垣是来这儿打打杂什么的呢。
温庭玉边走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陆垣在Q信上发了个条消息。
爸爸来慰问辛苦工作的儿子了，有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疼爱？
陆垣在上班肯定不会回复，温庭玉举起手机随手拍了张球馆的照片又发了过去。
直到耳边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来后，温庭玉才抬起了头。
训练场的人毫不意外的挺多，球台几乎都被占满了，温庭玉在里面找着陆垣的身影。
陆垣挺好认的，毕竟没有一个来打球的身上还带着伤的，此刻还吊着胳膊的陆垣就非常突出，虽然就算他不吊胳膊也挺突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有什么房东滤镜，温庭玉居然觉得这满场的球员加教练里面也就陆垣的身材还算看得过去。
好歹都是热爱运动的人呢，身材管理能不能上点儿心？
温庭玉站在离陆垣不远的地方看了会儿球，发现陆垣打的相当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面的人太弱了。
陆垣挥拍的姿势看起来很随意，每一下都让人觉得完犊子了这球绝对接不住，但下一秒球跟听陆垣的话似的就落到了正中间。
再看对面，温庭玉乐出了声，跟陆垣对打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球员，球台总共就那么大点地儿，他还来回跑，跟遛傻小子似的。
温庭玉又拿出手机来调出了录像，冲着陆垣那边举起了胳膊。
录了不到五秒钟，温庭玉就看见陆垣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绑着绷带的右手抬起来冲他比了个耶。
操温庭玉乐了一声，放下了手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了拍他。
就这一瞬间球从那位傻小子那头打了过来，角度极其刁钻，温庭玉走了两步之后停了下来。
知名陆教装逼未遂，这让别人看到多没面子。
不过陆垣没给温庭玉嘲笑他的机会，往后退了两步，把球接住之后同样回敬了一个更恶心人的球，擦着球台沿儿蹭到了地上，温庭玉不知道这招儿叫什么，但对面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刚才还有点儿小得意的脸上立马蔫儿了。
温庭玉这才继续朝陆垣走过去。
我靠！不玩了不玩了。小周喊了声，把球拍扔在桌子上，太伤自尊了。
陆垣把球拍装了回去，以后让你练还不服么？
服服服！小周说，我哪儿不服了，我平时也挺服你的啊，谁都不服就服你，不然我能特地过来找你么。
嗯。陆垣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温庭玉，交流完感情了？
啊？温庭玉愣了愣，回过神来之后乐了，你嘴跟你的手一样损啊。
小周这才注意到背后有人，回头猛地看到人吓了一跳。
看起来不怎么大，也就是个高中生年纪，温庭玉冲小孩儿打了声招呼，嗨~
嗨小周愣了愣，也跟着打了声招呼，打完之后才想起来问陆垣，这也是你的球员？
我是他朋友。温庭玉替陆垣回答了，弟弟你打的不错。
谢谢。小周表情看起来一言难尽，叫我周整就行。
嗯。温庭玉挺想笑，但觉得不太好，于是忍了忍，转头看陆垣，怎么爸爸来你一点儿都不意外？
周整猛地转过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陆垣没说话，扔给温庭玉一瓶水。
温庭玉忽略掉周整那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接过来喝了两口，他确实有点儿渴，虽然刚才没吃多少，但那家的饭确实有点儿闲。
乖儿子，你怎么知道爸爸渴了？
接着喝吧。陆垣白了他一眼，省得空着嘴。
哥，你跟陆教认识挺久了？
温庭玉听见旁边有声音才发现这人居然还没走，在一旁站着，刚才惊恐的眼神儿没了，但这种审视的目光让温庭玉更不舒服。
没有。温庭玉脸上的笑意没了，走到架子上拿了个球拍，对着陆垣说：跟我打打。
陆垣看了他一眼，你会打？
不会。怎么着吧？温庭玉说，你不是教练么，教我呗。
陆垣看着温庭玉没说话。
结果旁边的周整凑了过来，哥，我跟你打吧，陆教刚才陪我打了一个小时，他还有伤，让他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