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贺羽面容慈爱,摸她头发,“半年没见可可又漂亮不少。”
樊可不自在笑笑,“谢谢贺阿姨。”
侍应生问道是否上前菜,樊永康说,“再等等,还有一位。”
贺羽向樊可解释,“是我侄子。跟你差不多大,也在郁祁。”又说,“待会见了你们说不定认识呢,都是校友,不认识也没关系,咱一回生二回熟。”
樊可接过侍应生递来的热毛巾擦手,“好的,贺阿姨。”
话音落下,人来了。
“好久不见啊我的大老姑”,音色浑厚,带点哑。
黑色书包扔向空座边地上,发出轻响。
贺羽警告他,“注意你的行为,贺晋珩。”
樊可敢打包票这男的绝对搞体育的,太高了,肩又宽,体格完全不像高中生,外型瞅着跟个叁十岁壮年男人一样。
毛寸,单眼皮,穿件空军夹克,周身匪气溢到爆炸,她好怕这人下一秒掏把抢大喊抢劫。
他坐樊可左侧位。
隐约传来股味道,她吸一鼻子。说不上来,不香不臭,男人的体味,混了烟酒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荷尔蒙的味道?
荷尔蒙本人两腿大咧咧敞开坐着,他环视一圈桌子,直言不讳道,“还没开饭?嗨,来早了。”
贺羽不满他的粗鄙态度,长辈面前岂容他放肆,她瞪向他,厉声说,“你的礼貌呢贺晋珩?坐没坐相的像什么话。你樊叔在,不会喊人?”
话出口,贺晋珩不为所动,他保持原样,扯个皮笑,“樊叔。”
笑容敷衍,假客套。
“诶诶,好…”樊永康不防这孩子的首次问好,点点头应下。
贺羽碍樊可在场,压下脾气,“可可你别介意,他就这样,打小惯坏了。”
“没关系贺阿姨。”
侍应生依次上菜,空档间,贺羽介绍他们认识,完了补句,“往后在学校遇到啥事了就找贺晋珩帮忙,可别客气。”
樊可干笑,借机喝口水掩饰尴尬,她下意识瞟瞟贺晋珩,对方手肘搁桌上撑着头,一脸玩味,同时也在打量她。
脸部量感重,眉眼不错,高眉骨,标准犹太鼻,国内鲜少有人的鼻子如此规范,猫嘴,不薄,挺好看的。
喉结明显,前端突出,旁约一指有颗小痣。
不可否认,他确实好看,单看脸老少女性通吃,介于传统和新潮的择优长相。
只是气场中和甚至是拉低了他的脸,没人会喜欢凌厉嚣张的匪徒。
两个人暗里打量对方,樊可战败,率先移开视线,喝口水听贺羽的发言。
晚饭的目的简单。贺羽宣告,和樊永康前天已领证,暂定国庆办婚礼。今日晚食,主介绍作为亲属的他们,后续探讨婚礼的一些事宜。
樊永康认识贺羽很长时间了,正式在一起算算有叁年。樊可小时候见贺羽第一面时,小孩子嘛,喜欢漂亮的人,她初见就对这个阿姨心生好感。相处了几年,初中她爸妈为种种原因离婚分居,樊永康莫名其妙和贺羽相恋,樊可到了青春期,敏感反叛,逐渐,她单方面与他们产生隔阂。
其实离不离婚没什么,结不结婚也没什么,影响不大。
贺羽夹菜给樊可,“可,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要求就提有困难就跟贺姨讲,不想跟贺姨讲的跟贺天讲也行,啊,他是哥哥,理应帮忙。贺天!妹妹微信你扫上,常联系。”
她啊一声。
就是说,樊可一整个共情到贺晋珩的沉默。
贺晋珩在他姑逼视下,捋把扎人刺头,拿手机。
樊可磨蹭调出二维码对准他,滴---,扫上了。
他的昵称栏空白,头像全黑,她通过,备注“贺”。
众所周知,社交场合轻则尴尬,重则窒息。社恐樊可扭捏地问贺羽她能不能提前走,“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
借口之一,学习。
贺晋珩附议,说他有事也要走,贺羽正好下令,送樊可回家。
“我怎么送?”
“装啥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车?你小子小心下个月零花钱!”
贺晋珩不屑这套说辞,摆手走人。
对话密集到她想说不用,但插不进话。
礼貌说再见。她在贺晋珩后面进了电梯,安静窝角落,插耳机听歌。
贺晋珩站前面。
樊可头依墙,于背后悄悄观察他的背影。
头身比优秀,美术生樊可评价道。贺晋珩的头型长得好,樊可想到之前看的英剧,里面一个男演员和贺晋珩发型类似,可人家肤白貌美英国仔,彼时她热衷替人取绰号,遂赋予他一个绰号,小猕猴桃。每当他出场,她大喊,啊小猕猴桃出来了!
她痴傻笑,没注意贺晋珩回头,将她表情尽收眼底。
觉察到他的目光,樊可回神,摘耳机,“有事吗?”
“家住哪儿?”
啊!终于提起这茬了,“…不用了谢谢你,我等会自己回去就好。”
听到这话,贺晋珩点点头,本想算了,想想又重复,“家住哪儿?”
贺羽要是知道他没把人送到,那嘴准叨个没完。保险起见,给人送回去,高效省事。
他那块头站这已显空间压抑逼仄,现下语气强硬。
“…韩岸路,居林花园。”樊可说。
新晋表哥贺晋珩,人在郁祁很出名。学校里,帅哥一类不缺人,数他最独特了。着名标签有典型阔少,外型佳,家境富裕,处事放肆张扬。按理说他应该和魏沁那帮人蛇鼠一窝玩得起劲,贺晋珩偏不,就好单着,独来独往。
这些话她听多了,身边总有多嘴的女孩八卦,贺晋珩好帅、贺晋珩又谈女朋友了、贺晋珩打了哪班谁谁谁……
恰巧他们班体育课跟樊可班同一节,听这种话的频率好比超市卖奶,只要奶不停产,超市一定卖。
一路下B2,贺晋珩找到坐骑,取头盔,跨上去。
哎,樊可心想还不如自己回去。
她不懂车,她只懂眼前的车底盘高,她单腿跨不上去!
残酷的事,樊可骑共享单车,车座子最低也得脚掂地。
“?”她一动不动的为难样宛若车上有屎,贺晋珩问,“不会坐?没坐过摩托?”
樊可内心抹泪,面上镇定,“…有点…高了…我上不去…”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