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海》饕餮篇

  经营回收站的第四个月，我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大师兄，哪对夫妻走了吗？”我战战兢兢的问道。
  “还没得，都嚷着要报警了。”大师兄挠了挠脑袋。
  “不能让他们报警，警察来了看见老饕是要出大事的。”我说道。
  “这事情看来只能找师傅了。”大师兄说道。
  “你去？还是我去。”我问道。
  “我去吧，你先去稳住那对夫妻。”大师兄说道。
  我点了点脑袋。
  回收站就建在道观的旁边。
  是原本的分院，也是老饕的家。
  我们祖祖祖祖师爷冲虚真人所建。
  这老饕听说也是他带来的。
  七岁那时候，刚听说饕餮在我们道馆时我开心疯了。
  可见到老饕那样子，我还真不相信这是上古凶兽。
  就一泄了气的大黑皮球，我还以为骗人呢。
  可这黑皮球真的是喂什么都吃，我就拿来当狗养了。
  可道观里人越来越少，残羹剩菜不够养活老饕。
  老饕越来越小最后就剩下皮球大小，整个憋了气。
  但好在这个回收站建成之后，如今的老饕已经有半个屋子大了。
  话扯远了，此时那对夫妻还站在回收站外面大骂着。
  我轻轻的打开了一条门缝。
  那夫妻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回收站要不要脸？”
  “我们都说了钻石戒指丢到垃圾桶里了，也没让你们帮忙。我们自己进去找，怎么就不行了？”
  “你们回收站是不是想据为己有？”
  “给老娘开门。”
  夫妻似乎看见了我打开的门缝，冲了过来开始推门。
  天哪。
  我死死的抵住了门。
  我道家拳可不是白练的，艰难的插上了门的插销。
  随后气喘吁吁靠在门上，就听见那对夫妻的咆哮和木门被敲打着。
  “再不出来我们报警了。”
  “就不信了警察不管这事情。”
  “老头子，报警。”
  “好，我这就打电话。”
  我吓得立刻喊道：“你们等等。”
  “等？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刚刚还告诉我们拿不回来了，现在还让我们等。”
  我焦头烂额的时候，大师兄跑了过来。
  “师弟，师傅让你去一趟他那里。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了，放心吧。”大师兄说道。
  我点了点脑袋。
  我看着大师兄欢快的给人家开了门，满脸笑容。
  这？我们有钱赔人家了？
  等等这钻戒可是要陪五千块呢？师傅的私房钱？
  我带着疑惑跑到了师傅的卧房。
  刚想开口个明白，师傅却说道：“狗蛋啊，你来我们道观有些年头了吧？”
  我点了点脑袋说道：“师祖带我来的，二十三年了。”
  “这次，这对夫妻说扔垃圾时把钻戒扔进了垃圾桶里。这垃圾又早被饕餮吃了，你可有办法？”师傅说道。
  我摇晃着脑袋：“我没有办法，师傅聪明肯定是想到了。”
  “这回收站的主意是你提的，现在出了事情是不是也要你担着？”师傅说道。
  我点了点脑袋，随后奋力的摇着。
  “不对啊师傅，这事情又不能全怪我。”我说道。
  “师傅现在倒是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你帮忙呀。”师傅说道。
  主意？帮忙？
  “师傅？你不会想让我进老饕肚子里吧？”我说道。
  “狗蛋，你天资聪慧。真是一下就知道了为师所想啊，这钻戒刚被老饕吃掉不久。肯定不深，找起来应该不难。”师傅说道。
  “师傅，我进去了。还有可能出来的吗？”我问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为师有宝贝。”师傅说道。
  “宝贝？”我看着师傅。
  师傅从腰上掏了半天，拿出一个小红钱袋。
  开始拆起了小红钱袋，将线抽了出来。
  “师傅？你这是干什么？拆你的钱袋做什么？”我问道。
  “你不懂。这钱袋乃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传说的捆仙绳做的。拆出来把你绑上去，然后送到饕餮嘴里。为师拉着线，到时间了就拽你出来。”师傅说道。
  “这特么靠谱吗？”我说道。
  “为师的话你也不信了？哎呀，这扯断了。”师傅说着偷偷把扯断的线扔到了身后。
  看着师傅重新拆起了红绳。
  我着急的说道：“能用铁链吗？这个红绳我不放心。”
  “愚钝，捆仙绳可比铁链好用上万倍。”师傅说道
  “师傅，我是不是在你眼里连五千块都不值呀？”我问道。
  师傅点着脑袋说道：“是啊，你。。。呸呸呸，为师告诉你。只要你这次安全回来，我保证。我退位之后，这下任观长就是你的了。”
  “我怎么没有一点被钦定的感觉？”我看着师傅说道。
  “好了，跟我去找老饕。”师傅说完握紧了拆出来的红绳。
  回收站，最里面。
  大师兄此时已经在了。
  我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我问道：“大师兄，那对夫妻呢？”
  大师兄立刻笑说道：“我搞定了，立了字据说帮他们找。让他们下午过来，他们同意了。”
  我点了点脑袋，却只见师傅在我身上捆上了红绳。
  一圈半缠在了腰间。
  师傅说道：“好了，是我推你还是你自己进去？”
  “这？能再绑一圈吗？或者再给个铁链？”我着急的说道。
  此时面前的饕餮早已张开了大大的嘴巴等待着。
  “下午人就来了，你还在等什么？”师傅说着帮我转过了身，朝着屁股就是一脚。
  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我。
  我昏迷了。
  “师傅，师弟这去了还能回来吗？红绳就这么细？”大师兄问道。
  “鬼知道。”师傅说道。
  “那你还让师弟去？”大师兄着急的说道。
  “几百年前，我们曾曾曾曾师祖就是靠着这条红线从饕餮肚子里救出了一个孩子。随后又用红绳绑住了饕餮的嘴，才带回了我们道观。后来文革，人人都知道我们道观里有这个宝贝捆仙绳，还是我们曾师叔将这捆仙绳做成了钱袋才逃过一劫。一代一代传下来，如果东西不假。师弟就能回来，反正他是个孤儿。要是真的消失了，也不会被发现。到时候找个借口说他携钻戒跑了，不就行了吗？”师傅说道。
  “师傅这不妥吧？”大师兄说道。
  “李狗蛋本来就是我师傅捡来的，当时还硬说这孩子有天根。可这么多年白吃了我们这里这么多饭花这么多钱，想到的唯一这个回收站的点子。本指望着靠这点子回本，却还亏了我们一半的家产。这道观还被抵押着呢，我能怎么办？”师傅说道。
  “可是。。。”大师兄说道。
  “可是什么，你怕你就握着这根线。两个个小时之后就扯回来。”师傅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大师兄无奈的点了点脑袋，接过了扔在地上的红绳。
  。。。。。。
  当我醒来之时周围一片昏暗。
  我思考这发生了什么。
  摸了摸腰间的红绳，绳子的一头却是连接在空中。
  管用了？我在老饕肚子里？
  老饕？对了。
  我要去找钻戒。
  可眼前居然一片荒芜。
  东西呢？
  “吃进来的东西呢？”我喊道四周的观望
  什么都没有。
  “东西我都分类了，真没想到啊。几百年没来活物了，今天居然来了两个。”
  ？？？
  什么声音？
  我环顾四周。
  此时空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漂浮其上。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腰间的香囊。
  我打开香囊。
  里面是五张道符。
  我立刻抛向空中。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诛邪。
  五张道符在空中燃烧着。
  可眼前的老人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老人看着说道：“我是仙非邪，你何能诛我？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看着空中的老人发着呆，那些道符我入门以来天天诵读。
  跟了我少说十几年，都是道行。就算再差也能雷电召来呀，可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
  我慌张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老夫饕餮。”老人说道。
  “你？饕餮？别骗我了。饕餮不是黑漆漆的大皮球嘛？”我说道。
  “你说的那是我的乾坤一气袋？”老人说道。
  “乾坤一气袋？布袋和尚？”我说道。
  “和尚个屁，我是仙人。”老人说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这里百年没有来过有灵智的活物了，反正你出不去了。刚好可以和你聊聊天，告诉我现在外面什么样。”老人说道。
  “你说你是饕餮？”我说道。
  “龙生九子，我乃老五饕餮。”老人说道。
  “怎么证明？”我问道。
  “我千年修成人身，又千年悟道通仙。可笑，为何要证明自己？”老人说道。
  “你说你是神仙，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问道。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我几千年前得道成仙。我本为龙，肉体足够强大。自然寻找更加强大的办法，我发现了法器乾坤一气袋。此袋张口可吞天，容纳万物无声无息。可我使用的时候被袋子绊倒了，自己掉入了袋子之内。”老人说道。
  噗哈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自从我出不了自己这个袋子。我就开始靠着袋子移动，因为我看不见。只能胡乱吞纳碰见的一切。吸进来的东西我就会为其分类，至于说我饕餮是凶兽。都是听后来进来的说的，可惜就没有一人能破了我这一气袋。”老人说道。
  “分类？”我说道。
  “是啊，将东西按贵重。按材质在这一袋内分类，已经千年之久。等等，你身上这是？”老人说道。
  “我身上？”我看着腰上的红线。
  “你是哪故人之子？这红绳我可熟悉的很。”老人说道。
  “故人？”我问道。
  “曾经有位凡人，入我这袋。和我相谈甚欢，走时还带走了一个孩子。而那位凡人和你一样，腰间一条红绳。”老人说道。
  “红绳？救孩子？有人从这里出去过？还是靠我这根红绳？”我说道。
  老人点了点脑袋。
  我将老人说的联系起来，老人就是饕餮。
  自己从龙修炼到人，在从人修练到仙。
  却被自己的法器乾坤一气袋吸进去了。
  还在袋子里吸撞到的东西。
  原本外面滚来滚去的饕餮，其实就是一个袋子？
  在地上滚黑了？成了一个大黑皮球？
  而真正的饕餮，是黑皮球里的这个老人！
  “你想怎么样？”我说道。
  “既然是故人之友，我肯定不会为难你。还能为你看看面相，你印堂发黑啊。”老人说道。
  “你会看相？”我说道
  “略懂。”老人说道。
  “可有破解的办法？”我问道。
  “你虽三魂七魄都全，但全部奇弱无比。甚至有一魄已经摇摇欲坠了，也巧。我在这里魂魄对我无用，我刚好从龙修炼到人，多出了几条龙魄。我与你有缘，就传一条于你。”老人说道。
  “这么好？”我说道。
  “多说无益，赠予你又何妨？”老人说完一道金光散射而出。
  金光顿时射入我身。
  我全身一抖，顿时神清气爽。
  “对了，老饕。。呃。对不住，仙人。你可有看见一枚钻戒？”我说道。
  “钻戒为何物？”老人说道。
  “这，最近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被吸进来？”我说道？
  “值钱？最近这几百年来的都是些残羹剩菜垃圾废物。我都奇怪外面世界怎么了，又没有活人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老人说道。
  我脸微红，天天让老饕吃垃圾。当然只有这些东西。
  “这样吧，这是我这千年来收到的宝物。”老人左手一摊。
  顿时一件件精美的器物出现在我眼前。
  卧槽。
  十二铜首里的龙首、兔首、石膏像和敢达手办？
  海洋之心、各种颜色的宝石和玻璃弹珠？
  卧槽各种油画、春宫图和杂志漫画？
  铜镜、玻璃镜子和cd碟子？
  游戏机、计算机和自行车把手上的铃？
  我第一反应是这老饕不识货啊，后来一想。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样子，这些东西可能真的就是宝贝吧。
  “怎么样？老夫的珍藏？”老人说道。
  “呃，好。就是这种玻璃一样的东西，今天有没有看见？”我指着最小的一颗弹珠说道。
  心里想着会不会因为太小没入老饕的法眼。
  “没有，今天跟你进来的之前就是残羹剩菜了。还有玻璃瓶子，都是垃圾记不得了。”老人说道。
  “就没有宝贝？”我问道。
  “对了，还有个活物。这家伙想装宝石，可惜太小了。”说完老人伸出了手。
  手里正是戒指。
  “这就是我的戒指。”我说道。
  “明明是活物。”老人说道。
  “活物？”我愣了愣。
  此时老人手上的戒指居然头尾交叉动了起来，好似一颗宝石做成的虫子。
  “这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这个我也不认识，但我知道是活物。”老人说完掐了掐，虫子重新变成了一枚戒指。
  “我能拿回它嘛？”我问道。
  “我这里从来直进不出，你身上有他的红绳能出去。我管不住，但这玩意你别想。”老人说道。
  “跟你换呢？”我说道。
  “换？”老人问道。
  我从袖子里拿出了小八卦镜，想着这玩意铁定能唬住。
  老人手一招，看了许久。
  “是好东西，这活物也不能与我聊天。就与你换之吧。”老人说道甩了甩手。
  戒指向我飞来，我立刻将其握住。
  又与老人聊了许久，告诉了他许多现代的事情。
  老人阵阵惊讶，表示震惊。
  我教会了老人玩游戏机，还告他雷可以充电。
  老人真的开心的不得了，忽然我感觉到一股拉扯。
  师傅要拉我出去？我一点点被拖了出去。
  我拱了拱手说道：“走了，有空定回来看你。”
  “不必了，一切随缘。”老人说道。
  “饕餮，你可以跟我走啊。像被带走的小孩一样？”我说道。
  “我虽练成人形，又修成仙。但我本体过于重，那次故人就没有办法将我带出。就更别提你这个晚辈了，若你真有这本事。再来找我，也不迟。”老人笑着对我挥了挥手。
  一阵拉扯，旋转。
  我又进入了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