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有我在,阎王不收

  “妈妈,出了什么事?”
  一开口,谢玉渊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嘶哑无比,像一把破锣。
  罗妈妈见瞒不住,泣声道:“小姐,是卫温出事了,她……她为了救二奶奶,和歹人拼了命,现在快不行了。”
  谢玉渊晕乎乎的听了这么几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问,就问了一句:“她现在呢?”
  罗妈妈还要再说,被张虚怀一把推开:“断了四根肋骨,五脏六腑统统移了位,如果没有我,死得透透的,有我在,阎王不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姨娘要动的人不是她吗,为什么会是娘?
  谢玉渊这时心里才诚惶诚恐起来,“娘,娘人呢?”
  “小姐,二奶奶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谢玉渊的心骤然跳了一下,“罗妈妈,扶我起来,我去看看卫温。”
  “去什么去?”
  张虚怀胡子翘翘,“在我那儿躺尸呢,三个月后,你来领人。”
  谢玉渊心中大恸,若非已到了命悬一线的情况,师傅又怎么会把人弄到他身边。
  她双手撑床,奋力一起,就在床上跪坐起来,然后冲着张虚怀深深一拜,脸上一片肃穆。
  “救母之恩,恩比天大;求太医治好她。”
  张虚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脸一沉,扔下一句“还用得着你说”,便拂袖而去。
  等脚步声去得远了,谢玉渊才咬牙从床上坐起来,“罗妈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许落下。”
  罗妈妈何曾见过小姐如此声色厉疾的样子,忙把下午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末了道:“奴婢去的时候,二奶奶和卫温都躺在血水里,奴婢的心都快吓停了。二奶奶醒了,眼见卫温那孩子快没气了,她让奴婢抱着她,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才走出的谢府。”
  “谁拦着?”谢玉渊问。
  罗妈妈怒道:“邵姨娘和太太两人都拦着,一会说什么不成规矩,不成体统,一会说二奶奶勾引男人,总之就是不让我们出府。”
  谢玉渊死死的握住了拳头,“后来呢?”
  “后来……”
  罗妈妈胸口起伏了好一会,咬牙道:“幸好在路上遇着了正在巡逻的苏世子,苏世子帮我们弄了辆马车来,亲自赶车去了太医院,这才找着了张太医,也是巧了,张太医这一日没去宫里,才将将把卫温这条小命给保住。小姐,她们,她们欺人太甚!”
  谢玉渊听罢,冷汗已将她的后背打湿,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倘若没有执意把卫温留在娘身边,倘若半路没有遇着苏长衫,那么……
  谢玉渊的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眼中的恨意绵绵不绝。
  好,好,好!
  前世用在她身上的伎俩,这一世用在了娘身上,邵姨娘,谢太太,这个帐我要怎么同你算呢?
  罗妈妈见小姐咬牙切齿不说话,又恐惹她更伤心,拭泪道:“小姐别怕,奴婢已经派沈容去通知三爷了,三爷回来,定会为咱们青草堂作主的。”
  谢玉渊静默了半天,睁开眼,炯炯有神道:“三叔通知了,谢二爷呢?”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小姐醒来之前,人已经赶回来。”
  “他人现在在哪里?”
  “听说是往邵姨娘房里去了。”
  是吗?
  发妻出事,先往姨娘房里去,是想找邵姨娘算帐呢?还是想商量如何料理后面的事情?
  谢玉渊冷笑一声,笑声冷彻心骨,她用极其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妈妈,十几年了,隔着两辈子,是该算算总帐了。”
  罗妈妈一愣,什么两辈子,小姐莫非气糊涂了吧!
  ……
  “啪!”
  谢二爷一巴掌甩过去,直接把邵姨娘打翻在了地上。
  邵姨娘捂着脸,心里惊恐万分的看向男人。
  她原本打算好好的,把顾氏弄到老三书房,让事先埋伏好的贼人把人制住。
  那贼人真奸也罢,假奸也罢,高氏无论如何名声都没了。
  前头这个女人就给谢二爷戴了顶绿帽子,这一回若是再东窗事发,别说谢二爷饶不了她,就是宫中那位知道了,怕也不会让高氏活着。
  这世道,女人的名声大过天,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只有死,没有第二条路。
  高氏一倒,谢玉渊这小贱人没了依靠,能成什么事,是死是活还不由着她搓扁捏圆。
  但是,千算万算就没有算到高氏身边竟然有个会功夫的小丫鬟;
  更没有想到高氏为了这个小丫鬟,不惜以死做威胁跑出府去,而且还碰到苏世子……闹了个满城风雨!
  只差一步啊!
  邵姨娘抚着火辣辣的脸,一股悲愤从心头涌,跪爬了几步,抱住了谢二爷的腿,声音如铁器撞刀砧,脸色决然。
  “二爷,我今日作下这事,是横下一条心碰死在这里的,二爷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了。可死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谢老二咬牙切齿,“你也不用寻死觅活的,我素日里待你不薄,做错了事,你便学那市井妇人,来做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给谁看!”
  “做给二爷你看!”
  邵姨娘眼泪夺眶而出:“表哥,我与你从小青梅竹马,你怜我,我敬你,你常说要娶我为妻,还说要疼我一生一世,这些话于你来说不过是玩笑,可我从来当真。我盼着长大,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头戴凤冠,身披霞衣,做你堂堂正正的妻,可我盼来了什么?”
  谢奕为哑然。
  “你娶高氏,我无话可说,只怪自己比不上。我一不纠缠,二不寻死觅活,我只想表哥若是好了,我怎么样都好。”
  邵姨娘脸上未施脂粉,她原就生的风流婉转,这一哭,更是哭得楚楚可怜,再加上又是提起少年往事,这楚楚可怜中,又添了几分款款情深,谢奕为心下不免又心疼起来。
  邵姨娘泪如泉涌,凄声道:“后来高家出事,表哥休妻娶我,老天垂怜,让我这些年的念想成真,我为二爷操持内宅,生儿育女,没有一日心里不爱着表哥你,可是……可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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