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行云流水

  周修常见李不贺被自己逼得微退,心中暗喜,立刻收腿直腰,重整旗鼓,准备接战。不过,他动作虽然快速,却见李不贺的棍招毫不停息地席卷而来,心中也暗自赞叹:“这李不贺动起手来,连喘息都没有啊!有能耐!”
  周修常这次没有后退,而是伸手向棍头一抓,这一抓的速度不快,李不贺见了,立即守住,然后反向斜劈,这一次,却是从左向右地向上劈去!
  周修常的手没有离开,依然跟着棍头的方向移动,好像追逐流星一般,须臾不离。
  李不贺“嘻嘻”一声,仿佛是提前发出一个警告一般,竟而棍子顿住,然后右臂伸出向周修常横抡过去,同时,左腿抬起,向上直踢!
  “哎!”周修常确乎未料到李不贺居然会“动手动脚”,而不仅仅是光会“耍棍”,不禁收手向后一跃,躲开了这一扫一踢。
  不过,李不贺焉能不追,棍头随即朝周修常两扫两劈,然后微微一收,又自右下向左上抡过去……
  周修常在李不贺两扫两劈的时候,便把身子一横,于间不容发之机巧妙地躲了过去,却同时身子也停在半空,只有一条左腿支在地面……而李不贺这一下从下往上的劈扫,恰恰是冲着他的左腿大腿根而去的。
  周修常不禁一惊,心中暗道:“这一套棍法的连续性很好啊!不知道这是写了一个什么字?”
  眼看着棍头将至,周修常无奈,只得把左腿飞起,同时全身顺着左腿抬起的力量,向上一跃,一直跃到了一人多高!
  李不贺显然没有预料到周修常居然身轻如燕,可以一跃至此,自己的这一记斜劈,力道直到对手腰间便即衰微,即便勉强继续向上,也是强弩之末,并无效力。
  接着,令李不贺更加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周修常身在半空时,居然忽然把右腿下踹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蹬踹在了他的棍头上!
  随即周修常身姿如燕,轻飘飘地后退数步,而自己的手中的棍子却好像承受了一股巨力,竟而拿捏不住,脱手飞出,落在自己身后一米之处滚动着!
  李不贺心道:“这小子踹得可很快!力气也不小……不过,是不是我大意了,见他飞身而起,注意力松散了,棍子没有握住,又被他偷袭……否则,这小子在踹中之后,他轻飘飘地后退,而我的棍子也不过落在我的身后一米之处而已……嗯嗯,对对,八成是我自己没拿住!”
  周修常稳稳落地,感觉自己心跳也加快了不少,暗道:“这李不贺果然很‘鬼’啊!”
  周修常所展现出来的身姿与李不贺所感受到的力度截然不同,所以李不贺在自己的质疑中很快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自己的感受一定出现了偏差。
  而周修常则觉得李不贺招数奇诡,自成一家,俨然便是唐代诗人李贺的称号:“诗鬼”。
  再细细的想去,周修常把刚才几招的比划默数了一编,心道:“自从我察觉到他在划笔画一来,第一个字是个‘虎’字,第二个字乃是一个三点水旁,然后又是一个点一横……”
  汉字的笔画总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所以周修常稍加思索,便分析出这第二个字乃是个“游”字。
  “而第三个字就简单得很了,一撇一捺,不是人,就是八!”
  至于第四个字,周修常在情势急迫之中没有太过留意,不过好在招术并不复杂,那一拳一脚,明明是个“木”,如果没有后面不成字的笔画,说不定也是个单字,但是既然后面有两个连续的一横一劈,乃是个明显的“折”画,再加上最后的一挑,因此上,这第四个字乃是个“极”字。
  “这样看来,虎、游、人或八、极,一共是这四字。连起来,便是‘虎游人极’或者是‘虎游八极’,这是哪一句话?”
  周修常究竟不是储存资料的电脑,会用过四个字便能想起一首完整的诗来。
  李不贺见周修常若有所思,“嘻嘻”道:“行啊,你倒是为数不多的看出我在写字的人呢!”
  周修常道:“恕在下不才,倒要请教,李兄刚才所写的,可是‘虎’、‘游’、‘人’或者‘八’和‘极’这四字?”
  李不贺道:“嘻嘻,周总慧眼!的确是‘虎游八极’四字!周总可知道是哪一句诗么?”
  周修常拱拱手,道:“不知。正要请教。”
  李不贺有些得意,“嘻嘻”两声,道:“那以为周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呢!之前听人说,周总总是有先见之明,博学多识,如今看来,乃是言过其实,其实难副啊!”
  周修常不禁一愣,心道:“他之前听过我?什么‘先见之明’、‘博学多识’云云,却是谁告诉他的,这岂不是简直捧杀人么?!”
  周修常神情一正,道:“李兄,说我什么‘博学多识’之类,愧不敢当,乃是他人吹捧之语,做不得真。敢问,是谁这么对你说的?”
  李不贺道:“嘻嘻……我瞎猜的!”
  周修常只得“呵呵”一笑:“原来是李兄捧杀我啊!”心道:“嘿嘿,还能是谁,八成是张春龙,只是你们受雇于人,所以不说而已。”
  李不贺道:“周总,看来我今儿要给你当一把教师了。我刚才写的字,串成一句诗便是:‘秦王骑虎游八极’,你可知道了?”
  周修常摇摇头,老老实实地道:“不知道。”
  李不贺的眼睛一瞪:“这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周修常重复了一句,“天下不知道的文章太多了,古诗千千万万句,我焉能一一都记住?”
  李不贺这次没有讽刺周修常,而是点点头,嘴边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嘻嘻……不知道最好了!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嘻嘻……我的棍法乃是一笔一划地写,要是你知道了这首诗,当我一使出哪一招后,你便自然而然地知道了下一招是什么,那便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嘻嘻!”
  周修常理解地一笑,道:“李兄说的极是。怕把自己的招式泄漏给对方,导致没有了什么新鲜感,对手可以从容应对,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李兄不说也罢。”
  “咦?”李不贺对周修常的这种态度很是意外,“都说你是一个很狂很拽的人嘛,没想到你还是挺谦虚的。”
  周修常听到自己的评价,颇有些意外,道:“很狂很拽?不会不会……这个评价,不会又是李兄编造的吧?”
  李不贺道:“哦?你可以就当我是随口瞎编的吧,嘻嘻……”
  周修常道:“李兄若是这么乱编,可就欠考虑了吧?之前我从一楼到三楼,哪一楼很狂很拽了?”
  李不贺道:“哼!每一楼都是!若不是你知道我们的诗句,你又是怎么打败的他们仨?怎么杀死的我妹妹?”
  周修常“呵呵”一笑,道:“知道诗句就能对战成功?我们比的又不是诗词背诵,再说,知道那么多诗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若是我能凭借背诵诗句打败你们,那我现在已经在十二楼了。”
  李不贺道:“你看看,狂不狂?拽不拽?刚刚还说‘又狂又拽’的评价不对,这会子就又狂又拽了!”
  周修常见李不贺胸脯起伏,忽然心机一动,道:“好吧,和李兄打嘴仗,我甘拜下风,拱手认输,下面,我就见识一下李兄如何用武功诠释李贺的诗句,请吧。——怎么?难道李兄还要歇息一会儿?”
  原来,李不贺之前用招时,速度奇快,招招之间,竟无罅隙。而为了使得这么快,李不贺只能平息屏气,憋住一口气后极快地挥舞棍子。但一来二去,李不贺不禁呼吸不顺,此时利用打嘴仗的时机,他好暗暗调息,争取多吸几口气存着……却不想因为胸脯起伏,而被周修常看了出来。
  李不贺面色一红,“嘻嘻”道:“不错,之前憋气太多,我应该先告诉你的,要不然你会以为我小气。”
  周修常道:“李兄要休息片刻,直说不妨,不必偷偷摸摸,好像我周某人一点喘息之机都不给人家。”
  这句话,却是用来揶揄李不贺对敌时,招招紧逼之相。
  李不贺脸更加红了,他又是“嘻嘻”笑着,将手中棍子“呼”地一横,道:“好,原来你是这么渴望找打,那我休息完了,要打你了哦!”
  说罢,李不贺挥舞着棍棒上前,棍头一指周修常的面门,然后先是从右到左向上一挑,再向左向下一劈,竟又画了一个“八”字。
  周修常头向后一仰,随即身形一低,这时,李不贺的棍子“呼”的一声,从他的头顶掠过,却是一笔横。
  接着,李不贺的棍头从右到左,横着对周修常的腰部连戳三下。
  周修常腰身左摇右摆,将这三下刺戳都一一避开。
  “好!”李不贺大叫一声,将棍子从左到右,向上一挑。
  周修常伸臂挡格。李不贺知道周修常内劲也是不凡,在三楼时能“炸”碎妹妹李不照的“布墙”,实在是非同小可,所以打算避其锋芒,便收棍再直下直上地劈了两下。
  周修常叫道:“不错,刚才所写,应该是个‘剑’字吧?”
  李不贺道:“不错!难为周总看出来了,我还在可惜,很多笔画并未使完整,不知周总是否能够看得出来!看来是我多虑了!周总果然惊才绝艳,难得呀难得,厉害呀厉害!”
  “李兄,过奖了!别再捧杀我了!”
  周修常和李不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搏斗,只见李不贺的棍子黄金闪闪,一道道金光汇成了一片片烟花一般的绚烂之色,夺人眼目,闪烁双睛,几笔下来,却是写了一个“光”字。
  接下里,“照”“空”“天”“自”“碧”,五字依次被李不贺一口气挥使出来,中间丝毫没有喘息,而是行云流水,一以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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