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十年
从那天以后,颜朝开始变得温顺,他开始迎合岛上的调教,甚至成为其中出色的一个。
他一言一行都是调教出来最优秀的代表,爬行的姿势像一只最高贵优雅的猫,他察言观色服侍着别人,几乎没有人不享受他的服务。
乌原向他招手:“朝朝过来。”
颜朝是岛上最高等的那一类奴隶,除了偶尔服侍位高权重的客人们,大多数时候其实过得还不错,时间也很放松,一向跟在乌原身边。
他慢慢爬过来,低头轻吻一下乌原的脚背,随后乖巧地匍匐在乌原脚边:“主人。”
乌原轻摸他的头:“你还记得你刚来岛上的样子吗?”
“记得。”他回答,“那时候朝朝顽劣不堪,冲撞了主人。”
乌原勾唇一笑,手从他的头顶滑下扯住他的乳夹,他轻喘出声,却没有躲避,反而微微挺身迎上来,乌原顺而往下又扯了扯他花穴里阴蒂上的长链,他微微仰头,满脸飞红,嘴巴微张呵气,睁着的眸子里一片水雾。
乌原一边玩弄一边问他:“还记得你上岛以前的事吗?”
他眸光逐渐变得迷茫:“记不太清了。”
“记不得是对的。”乌原鼓励他,“你的人生是从岛上开始的。”
“是的主人。”他扬起嘴角低头蹭了蹭乌原的裤脚,“朝朝有主人就好了。”
“听说你这几天在A大人那里服侍的时候没怎么吃饭?”
岛上来的客人都用字母或数字代称。
“那饭菜里有……”颜朝有些委屈地说,“不好吃。”
乌原笑了,颜朝即使成了温驯的狗也有自己的一点小脾气,比如他就是死活也吃不惯那些加了“调料”的饭菜。对于普通奴隶而言这是没调教好,但是对于高等奴隶而言,这样的一点小脾气反而成了他的独特之处。
乌原恰恰就是喜欢这点,他为自己在调教成功颜朝的情况下还保留了颜朝的大部分特点而感到自傲。
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最后成了他手底下最听话最可爱的狗。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到两年前。
两年前,有人告发了颜朝。
他们带人彻底调查了一番,发现颜朝在岛上这八年,一边乖乖装好被调教透了的狗,一边掌握了岛上的所有人员进出信息和岛上防卫布局,为自己制订了一个周密的出逃计划,若是没有告发,颜朝必然成功。
乌原勃然大怒,他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八年来的自傲被颜朝狠狠地打破,他重新将颜朝带回调教室,面对即将到来的惩罚,颜朝又变回当年那桀骜不驯的模样:“我好端端一个人,凭什么要当狗?”
这一次,即使他对颜朝下不了狠手,岛上的最高掌权人也出面了。
他们直接给颜朝喂了混乱思维的药,给他日夜做各种心理或脑部刺激,将所有用在下等奴隶身上的东西在他身上用了个遍。
他终于输了,这个自诩聪明的天之骄子,终于变得痴傻,成了每日只配被各类人使用的人形犬奴。
乌原盯着那完全已经废了的颜朝,那个见人就只会下跪只会怕得颤抖只会张开腿求操的人形犬奴,霎时间失去了所有兴趣,却又心中愤怒。
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看吧,好好当一条狗不好吗?简直浪费了他的看重。现在的这条狗,哪里还有当初见面时的丁点风采和魅力?
他不再去看颜朝,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不久前警察武装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全岛,并且全国上下极速排查出了跟岛上有利益来往的官员和商人。
政界商界都是地震般的调动。
直到乌原仓皇出逃的最后时候,他才明白,八年前颜朝哪里仅仅只规划了自己的出逃计划,他是把整个岛的覆灭计划都规划好了。
这场长达十年的赌博,颜朝赢了。
时间倒退到十年前,也就是颜朝得知自己“身亡”的那天。
他确实失落甚至绝望了几天,他浑浑噩噩地接受他们的调教,不再抵抗,不再逞强,甚至在夜里脆弱地哭出了声。
他被抛弃了,被家人抛弃了,被他最爱的父母,最爱的妹妹抛弃了,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他有想过,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堕落下去吧,就这样放弃自我,让“颜朝”这个人完全死去吧。
他想过,而且想过无数次。
但是乌原总叫他“朝朝”。
这个让他刻骨铭心的称呼。
他的父母这么叫他,他的妹妹偶尔也这么叫他,在他曾经偶尔几个暧昧难言的梦里,他的妹妹俯下身来细碎地亲吻他,温柔地叫他:“朝朝。”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既然他们不知道他的存在,不会来救他,那他就努力靠自己出去寻他们。
他开始顺着自己目前的状态积极配合他们的调教,表面上装出被调教彻底的样子,为了让他们深信且对他放下警惕,他花了一年的时间。
被调教结束后,他成为高等奴隶,时间相对充裕,他开始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慢慢了解这个岛的背景和人员关系。他凭借自己偶尔展现的数理能力慢慢成为岛上的工作人员之一,有机会接触到电脑,也有机会对岛上结构和人员部署有一定的接触了解。
但作为奴隶,他的行为还是相对受限,大部分信息来源还都是来自于岛外的客人,客人们对他防备更低,有时候很满意他的服侍,很喜欢他,甚至会带着他在岛上到处转转,跟他讲些东西。
许多信息林林总总汇聚在一起,他分析出了岛上人员把守信息以及岛上进出信息等,计划了几套还算可行的方案,并从中选择最保险的一套。
此时距离他第一天上岛已有四年。
他辗转难眠的四年,殚精竭虑的四年,忍着内心的恶心还要给人当狗的四年,他仿佛等待了数以万计年岁的四年,他以为他会很兴奋很激动很期盼,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开始犹豫。
他要一个人跑吗?
他跑了之后,岛上的其它奴隶怎么办?就这么绝望地呆在这里一辈子吗?
他跑回去后报警?
怎么可能,岛上来往位高权重的客人不少,他一个人跑回去随便找个警察局报警,能有什么作用?
别忘了,他当年被警方误判为死亡,百分之百都是有人利用职权做了手脚。
就算警察局能够出警,但谁能保证消息不会被某个和奴隶岛有交易来往的要职人员泄露,反而加快这些受害者的死亡?
而且一旦他逃跑成功,剩下的奴隶境遇一定更差,这是他害的。
当然更恐怖的是,岛上的这些人会不会找到他的住址对他的家人实行报复?
他内心好似有火在烧,灵魂被烧裂了两半,一半在说为什么他要想那么多,他这四年的狗还没当够吗?他跑回去叫父母暮暮一起搬家去国外好了啊,他们家家境不差,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为什么要瞎操这么多心去管别人的事?
可是另一半却在说,他怎么可以只管自己不管别人?他自己明明知道在这里有多么痛苦,为什么却可以不管不顾别人的苦痛,安心过好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他就算成功跑回了家,从此一生安乐,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能够心安吗?回想起这些受害者的脸,他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恶心的懦夫甚至丑恶的帮凶吗?
他的灵魂在自私和良知的交融下炙烤挣扎,最终,他选择了留下。
他要留下查清关于岛上来往客人的所有关系网,他要留存足够的证据,他要覆灭这个罪恶的地狱,他要所有和他一样正在受苦受难的人们一起回家。
于是他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调查。
他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受到监控,所以他一切探索行为都很小心,所幸上岛前他就对计算机有了一些兴趣,能尝试做些东西,在医院里躺着没事干的时候就天天倒弄这些,因此他在这岛上的电脑设备上也开始慢慢做点小手脚,虽然很慢,但不容易被人察觉。
当他终于探清一切的时候,时间已到第八年。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终于可以将搜集到的所有证据和嫌疑人员名单汇总为压缩包,又隐藏在电脑的秘密文件夹里。再用自己几年来用零零碎碎的时间里写出来的程序将这些文件慢慢发给干净清白的某些要职人员。
一切都要慢,尽管他已经等了八年,尽管他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快了,就快了,他快要回家了,他快要……
但是他没等到。
他被人告发了。
告发他想跑。
他想还好不是告发别的。
他还有机会活下去,还有机会被救出去,还有机会见到家人,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对暮暮说点什么吗?
在大脑彻底失去清醒的前一刻,他想,如果还有机会回家,他想对暮暮说,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