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刘利飞再次狠狠踹了一脚,嗤笑道:你谁啊你,别乱认亲戚,老子可不认识老变态!
  比公鸡都尖利的嗓音骤然响起,我是田老师!!!
  刘利飞蓦然发现身下哀嚎的老头声音有点耳熟。
  他停下踹人的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那个□□上身的老头,咽了下唾沫问:田老师?是你吗?
  是我!!!老头扯开嗓子怒吼道,我是田老师!!!
  田俊雄面容扭曲地捂住后腰,疼痛地嚎叫道: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快被你踹断了。
  刘利飞尴尬地抿起嘴唇,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是变态。
  田老师,您怎么头上套着塑料袋啊,我第一眼看到您根本没认出来。
  田俊雄把塑料袋从头顶摘下,捂住后腰的青紫伤口,疼得嘶嘶倒吸冷气。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找个地方细聊。
  小刘,快快快!你先借我件衣服!
  刘利飞犹豫道:田老师,我只有一件薄衬衣,要是给了您,我就没衣服穿了。
  田俊雄皱眉,不赞同道:你丢人没什么,反正你只是个学生。我可是A市知名教师,你快点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听到这样的话,刘利飞心里不高兴了。
  他也怕丢人显眼啊!
  偶然瞥到长廊上,正好放着一件白衣服,看起来似乎能穿。
  刘利飞几步冲刺到走廊,拿到白衣服。
  他邀功请赏地将衣服递给田俊雄,兴冲冲说道:田老师,要不您穿这件衣服。
  田俊雄匆忙接过衣服。
  把衣服展开后,他发现这件衣服有点不对劲。
  胸前有粉色蝴蝶结,蓝黑色大V领,衬衫下摆短到不正常。
  旁边的刘利飞同样傻眼了,这怎么怎么是件水手服呢??!
  还是特别性.感火.辣的那种露.脐装。
  田俊雄觉得这件衣服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但也顾不了那么多。
  路人异样的眼光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A市昼夜温差特别大,冷风飕飕地刮,他这把老骨头快要冻死了。这身衣服虽然有点短,但还厚实,能遮一点是一点吧。
  田俊雄穿上衣服走在路上,发现路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异样,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甚至有些男的看他的眼神格外灼热?
  那个夜晚,很多人都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一个老头上半身穿着性.感到极致的露脐水手服外套,下本身是件老到掉牙刚到膝盖的灰黑睡裤。
  可谓当代时尚达人。
  这副场景被不知名路人用手机拍下,当夜在网络疯传。
  名字叫:#来自老大爷の水手服诱.惑#
  田俊雄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他现在饿的不行,准备随便找家餐厅先吃饭。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深夜餐厅。
  看到穿水手服的田俊雄,即便老板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还是震惊了整整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老板娘纠结地说:您好,二位。我们是正规商家,不提供特殊服务的。
  田俊雄迷惑:???
  反应过来以后顿时怒火冲天,我就是来吃饭的!谁想要特殊服务了?!
  老板娘打量着面前的穿着奇艺的老头,擦了下额头的冷汗,那就好那就好。二位要吃什么面呀?
  刘利飞:我要虾味捞面,多放辣椒。
  我要清汤面。田俊雄提醒道,小刘,记得付钱啊,老师身上没带钱。
  啊??刘利飞脸色难看了一瞬,行吧。
  找了个餐桌随便坐下,刘利飞疑惑地问:田老师,您怎么大半夜在街上,还没穿衣服。
  田俊雄拆开瓶白酒。这是他刚才从柜台上随便拿的。
  刘利飞肉疼地看着那瓶白酒,白酒特别贵,一瓶就要三百块钱。
  田俊雄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唉声叹气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啊。先从最开始说吧,学校给予了我处罚。
  处罚竟然已经下来了么?!刘利飞惊讶道。
  田俊雄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扔给刘利飞,这是学校下发的文件,你自己去看吧。
  刘利飞打开褶皱不堪的白纸。
  [通知:由于田俊雄先生私吞公款,经过警告之后依旧屡次三番犯同样的错误,对学生进行人格侮辱。不遵校规,不守师德,目无法纪。经过教研室讨论后,一致决定对田俊雄予以开除的处分。特此通报批评。]
  看到学校发布的处罚通报,刘利飞奇怪地问:田老师,您岳父不是教导主任么?难道您岳父不帮您一把吗?
  田俊雄狠狠往下灌了口苦酒,嘴角露出惨淡的笑容。
  他脸色因为酗酒发青,本来就很瘦,现在脸颊向内凹陷,像个干瘪的骷髅头一样。
  我今天晚上这么狼狈。就是拜我岳父和我老婆所赐。
  田俊雄打了个酒嗝,昏暗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我老婆已经打算和我离婚。
  刘利飞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田俊雄愤愤地把啤酒罐扔到地上,咒骂道:家里那个黄脸婆谁天天能受得了。长得丑就算了,连句温柔的话也不会说,家务活也不做,我每天回家连热乎饭都吃不上。
  刘利飞跟着啐骂道:这么懒。
  田俊雄无语道:可不是么,懒死了。要不是看中她爸的权势,我当初根本不会和她结婚。
  田俊雄眼睛浑浊,醉醺醺地说: 我在外面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懂我的女人,她才是我的人生知己啊!
  我只不过忍不住和她亲密了一点。人之常情罢了,我有什么错?!
  刘利飞赞同地附和道:对啊,男人有些懂自己的女性朋友明明也很正常。您只不过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心胸简直太狭隘了。
  田俊雄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刘,还是你懂我。
  我岳父还有我老婆收到了我和知己亲密的照片以后,毫不留情直接大半夜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了。
  我当时只穿着一条裤子,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三更半夜被他们从家里赶出来,没有钱,没办法买衣服。
  田俊雄用力拍桌子,桌子上的酒液漫出来,他脸色涨红,我田俊雄怎么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被熟人撞到我这幅狼狈模样,我可丢不起那人。
  所以我干脆往头上套了个塑料袋。这样肯定就没人能认出来我。
  刘利飞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赞叹道:厉害啊,田老师,您想的真周到。
  饭店老板娘走到他们面前,冷声道:麻烦请你们二位离开我的餐馆。我这里不欢迎出轨男。更不欢迎把出轨说的这么明目张胆且毫无廉耻的男人。
  田俊雄气得胸腔震颤,我们还没吃完饭!你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反正你们没付钱,那些面条老娘就当发善心喂狗了。
  老板娘指着田俊雄鼻子骂道:你被你老婆赶出去真是活该!!!你老婆可终于脱离苦海了!
  田俊雄额头青筋暴起,气疯了,你还想不想继续开饭店了,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去投诉啊,你以为老娘怕你?
  老板娘连拖带拽地把两个人拖出去,厌恶地啐道:你们快点滚出去。真晦气!
  餐馆门砰地在他们面前合上。
  冷风萧瑟。
  周围一片漆黑。
  田俊雄和刘利飞肚子同时凄凉的叫了几声。
  田俊雄气得七窍生烟,那个老板娘简直有病!我出轨碍着她什么事了?轮的到她管么?!
  对!她简直管的太宽了。刘利飞煞有介事地说:那种女人就缺乏丈夫管教。
  对了,田老师,谁把照片发给您岳父的啊,那人忒缺德了吧。
  田俊雄叹了口气,头疼道:应该是顾寒洲发的。我只在他手里见到过照片。
  顾寒洲?!
  刘利飞不可置信地反问道:居然是顾寒洲发的???
  是他就好办了。正好老子最近看他很不爽。
  刘利飞攥紧拳头,面露煞气地保证道:田老师,您放心,我绝对会帮您报仇。
  我和顾寒洲认识这么久了,他那个人我了解的很,胆小又天真,明明连自己都管不好,还像个圣父似的到处去帮别人。纯粹是个傻子,被欺负了也根本不敢还手。
  您这次被那小子摆了一道,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我有认识的人,我去找人收拾他一顿,必须给顾寒洲一个狠狠的教训。
  刘利飞不想一晚上给田俊雄当冤大头,找到个借口连忙跑路,我去联系一下兄弟们,田老师我先走了。
  田俊雄嘴唇喃喃了下,恍惚想起那些下午顾寒洲身上展露出来的阴暗和恶意。
  他恐惧地打了个哆嗦。
  顾寒洲是个疯子!!
  不要去惹顾寒洲!!!!!
  他刚想说话提醒一下刘利飞,没想到抬起眼,面前的人已经没有踪影。
  田俊雄再次拆开一罐啤酒瓶,苦涩的酒液灌进胃里。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岳父和他翻脸,学校开除他,以往的人脉也没有靠得住的。
  不过还好,最重要男蚠的那件事还没有人知道。如果那件事被扒出来,连最基本的自由,都将是奢望。
  田俊雄醉醺醺地跌坐在路边灌木丛中,昏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
  九点的闹钟响起。
  纪安澈眯着眼睛关掉闹钟。
  他揉了揉迷蒙的睡眼,伸了个懒腰,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
  看到顾寒洲安静地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聚精会神地翻阅。
  纪安澈打了个哈欠,困倦道:唔早上好,你醒的好早哦。
  顾寒洲眼神依旧凝视着书本,没有看他一眼。
  顾寒洲神情隐约流露出疏离冷淡,指节翻动书页,早安。
  纪安澈敏锐察觉,男主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这种第六感来的莫名其妙,可他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时候顾寒洲接到电话。
  刘利飞威胁的嗓音在电话那边响起,顾寒洲,在背后耍手段有意思么。你有本事现在就出来,我在体育路新华书店等你。我们真刀实枪地干一架,不然老子看不起你。
  顾寒洲轻笑道:好啊。
  正好他也想发泄一下。
  听到顾寒洲这么快就同意,刘利飞反而愣住了,在他的想象中,顾寒洲应该是哭泣着求饶才对。
  不过现在这样更好,他终于有理由狠狠揍顾寒洲一顿。
  刘利飞咬牙切齿道:那你快点来,如果我到了反而没看到你,那你给老子等着。
  顾寒洲轻声说:放心,会准时到的。
  听到聊天内容,纪安澈躺在柔软的床上,琥珀色眼眸泛着困倦的水光,你要出去么?
  这么早去干什么呀?
  顾寒洲眉眼染上笑意,轻声说: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我去跑步发泄一下。
  行。
  纪安澈叮嘱道,那你记得早点回来。
  顾寒洲乖顺点头,哥,我知道了。
  如果忽略他藏在衣袖中泛着寒光的刀刃,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丝毫区别。
  顾寒洲眉眼弯弯,笑容温暖明亮。
  我很快就回来了。
  第30章 哥哥身上有他的痕.迹
  清晨的光雾蒙蒙的。
  今天A市有很大的雾霾。
  天空中还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路边行人裹紧身上的外套, 神色匆匆地往家里赶路。
  顾寒洲走进小巷。
  小巷周围的砖石围墙腐蚀得快要脱落,水泥地上是深深浅浅的浑浊水坑,阴暗潮湿的味道弥漫在鼻腔。
  小巷尽头, 刘利飞嘴角斜叼着烟, 手里握紧钢棍坐在油桶上。他身后站着五六个混混,那些混混头顶染着五颜六色的非主流发色, 手臂纹着黑紫色豺狼, 看着很唬人。
  一般人看到这种混混扎堆的局面, 恐怕会直接转身赶紧离开。
  顾寒洲神色寡淡,脚步不疾不徐地朝小巷深处走去。漆黑瞳孔中没有一丝恐惧, 反而隐约透露出些微愉悦。
  装乖装的太久, 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真实模样。
  阴狠、恣睢、暴戾。
  刀刃刺进血肉, 指尖触到滚烫血液后, 从骨缝中溢出的战.栗感。
  多美.妙的滋味。
  顾寒洲舌尖抵住上颚, 眉眼不禁漾开笑意,冷白色皮肤染上诡谲浅红。
  面前, 刘利飞坐在油桶上,周围簇拥着五六个拿棒球棍的小混混。
  那些人见顾寒洲来了, 吹了声口哨。
  吁这不是我们的大学霸么。
  呦, 今天终于见到了外国语大名鼎鼎的年级第一。
  哎呀,大学霸您终于肯赏脸来了。真难得啊。
  看到来人,刘利飞扔掉嘴角的烟, 掂了掂手里的钢棍, 对准顾寒洲嗤笑道:哈哈哈顾寒洲,你这个怂货还敢来啊。
  啧啧啧, 倒是我小瞧你了。
  刘利飞和顾寒洲是老乡, 同样来自A市最穷最破旧的地方。
  刘利飞搭上欧阳魏的关系才好不容易来到这所学校。顾寒洲却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来的。
  从小顾寒洲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明明他们都待在烂泥里。顾寒洲有个患有精神病的妈, 家里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穷得甚至要去捡垃圾。
  他的家庭条件比顾寒洲家里强多了。
  凭什么顾寒洲最后能拥有鲜花锦簇的大好人生?凭什么顾寒洲能光鲜亮丽地站在阳光下演讲?凭什么顾寒洲不需要去讨好别人?凭什么顾寒洲能堂堂正正地活着,衬托得他就像个没用的废物?!
  刘利飞狠狠吸了口烟,眼眸流露出怨毒。
  相比之下,他只能像阴暗的臭虫一样,在夹缝里生存,像条狗似得谄媚地去讨好那些有权势的学生。
  在见识过大都市的繁华以后,最后只能回到那个破旧的小镇,一辈子烂在那个落后的地方,到死都没办法走出去。
  他也不想像条狗似的去讨好那些人。
  可是他没有办法。
  如果他不去讨好有钱有势的学生,他会被孤立被欺负被霸凌,甚至会被扔回原来的那个破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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