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他要这么讲？
  以他的力量，若是想要禁锢她，大可以直接将她囚禁起来……但他却对她说了这些话，什么意思？
  想将一个人禁锢在身边的根本原因，是认为这个人会离开。白丞说这些话……是想让她说出不会离开他的承诺？
  想到这里，陈楚楚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白丞这个人的心思也太重了一些……想要承诺，明明可以直说，他却拐弯抹角地暗示了这么久。陈楚楚假装没懂他的暗示：“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白丞垂下头，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距离倏然拉近，呼吸交错，让陈楚楚的心跳漏了一拍。
  原以为白丞会像她设想那般，说“楚楚不要离开我”，谁知，他开口却是：“控制我，掌控我。”
  陈楚楚头脑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什么？”
  白丞的态度平静且自然，“不忍心控制楚楚，只好请楚楚控制我，不可以么。”
  这句话超出了陈楚楚的认知。她消化了很久，还是很懵。
  “我……怎么控制你？”
  白丞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对我负责。楚楚能做到么。”
  对他负责？这么简单？
  陈楚楚不禁怀疑是否有什么陷阱，然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陷阱会设在哪里，慢慢地点了下头，“……当然能，还有吗？”
  “别让我离开你的视线。”他问，“可以么。”
  好奇怪。
  白丞的语调就像是冷硬的铁，锋利的刃，却说出需要她控制，需要她负责的话语……感觉也太奇怪了。
  陈楚楚的脸颊微热，“……可以。”
  “别让我认识新的人，除非经过你允许。”
  陈楚楚愣了愣，“这样不太好吧。”
  白丞对上她的视线，“楚楚不是要对我负责么。”
  “但不该限制你认识其他人。”
  “不是限制，是让你筛选。”白丞轻声笑了，“楚楚认为人品过关的人，我才会去认识。这难道不是一种负责么。”
  越来越奇怪了，脸颊也越来越烫。陈楚楚硬着头皮点头，“还有呢。”
  “相对应的，楚楚也该筛选自己的身边人。对我不利的，楚楚不应该去认识。楚楚觉得呢。”
  好家伙，原来重点在这儿啊，虽然语气轻描淡写的，但陈楚楚还是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醋味，她不敢直接应下，只想快点进入下一个话题，“……还有吗？”
  白丞摇摇头，“以后再说吧。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见他转移了话题，陈楚楚松了一口气，说出昨晚和今天的见闻，“现在妖界全是圣殿的巡逻队和守卫，到处都张贴着我们的通缉令。没有意外的话，妖界是待不下去了。”
  “没事，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我早年建造裕丰山庄时顺便建造了一座地下宫殿，就在裕丰山庄的旁边。”
  白丞说得这么淡然，她差点真的以为只是“顺便”建造了一座地下宫殿。
  “可以先去那儿避避风头，正好人都在那儿，你也可以叙叙旧。”
  陈楚楚明白他说的人指的是谁，她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便见着白丞拿出曾经初遇她抢来的笛子抛到空中，虽也不知那笛子是什么时候回到他身上去的。
  下一瞬，一个散发着蓝黑色光芒的法阵投射到地面上。白丞上前一步，回头朝陈楚楚伸出手。她握住他的手，走进法阵。一瞬间，四周的场景便已改变一条幽蓝色的旋转楼梯出现在她面前，一圈一圈，像是没有尽头般，墙上每隔十米，有一盏萤火般金黄的烛台。
  往下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潺潺流水声响起，两座外观狰狞的镀金铜像屹立在暗河两侧。河边有一艘小船，船头挂着骷髅造型的油灯。白丞牵着她走上去，修长的手指往水面一点，水波荡漾开数圈涟漪，推着小船前进。
  先前，陈楚楚以为这里叫“地下宫殿”是夸张的说法。看见这儿的布置后，才知道地下真的可以修筑起一座宫殿。
  一路上，她看见雕刻精细的大理石柱，镶嵌着彩色玻璃画的穹顶。烛光是橘黄色的透明精灵，飞舞在镜面般的暗河之上。
  半晌，船靠岸。白丞走下去，伸出手臂。她扶着他的手臂下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我看见数十种乐器，端正摆放在院落。
  先前只以为他略懂乐理，但今天这么一瞧，或许白丞应该比她想象的要厉害许多……或者说，这个男人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陈楚楚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白丞笑了笑，沿着石阶走到乐器前。他半垂着眼，注视着乐器，许久才说：“一开始学那么多，是想证明自己人类的身份，后来，是为了配得上楚楚。再后来，则是被系统强行灌输的学识。”
  最后一句，听得陈楚楚心疼起来，“没办法抵御它的入侵吗？”
  “没办法。”白丞低低地说道，“早些时间我不肯露面，就是因为系统的精神力会让我陷入疯狂，好在我的执念战胜了系统的精神力，否则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尽管心里清楚，白丞不会伤害她。听见这句话，她还是感到了一丝寒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