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时雨淡淡扫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将笔扔过去:既然没有问题,那就签字吧。
  周破光签下名字。
  对了,时雨淡淡道,我给星月投资的事情,不要告诉叶清翎。
  好。周破光点头,又苦笑道,时总,我能以清翎朋友的身份,和您说一些话吗?
  周破光说,站在叶清翎朋友的角度和时雨对话,而不是被投资者与投资商的合作关系。
  时雨走到落地窗边,垂眸看着外边人来人往,声音很淡:你说。
  时总我不知道你们过去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但我作为清翎的朋友,我看得出来,她已经彻底走出来了。时总,清翎她也希望,你能够快些放下过去。周破光轻声道。
  时总,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该放下,就放下吧。
  时雨淡漠看着窗外,烈阳灼灼,空气仿佛被烧得扭曲。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冷风吹过时雨的鬓发。
  她忽然觉得好冷,落地窗倒影中的表情,彷徨地狰狞一瞬。
  叶清翎已经彻底放下了,外婆也不再强求她们继续在一起,就连叶清翎的朋友也在她面前,劝她早早放下
  她和叶清翎,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时雨感觉头有些晕厥似的疼,浑身都脱力了一般。
  她离开星月的办公楼,盛夏七月,外面骄阳似火。时雨第一次感觉,原来盛夏的阳光这么毒辣,因为刚才吹过空调的原因,体表皮肤摸上去还是冰凉的,身体里却已经灼得厉害,整个人都是晕的。
  时雨抬手遮阳,忘了打伞,虚浮地往前走了几步。
  面前的小喷泉旁,正好走过一个提着生日蛋糕的小女孩,穿着长裙,活力满满地蹦跳而过,丝毫不觉得热似的。
  时雨目光掠过生日蛋糕,涣散一瞬,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好像,明天就是叶清翎的生日了。
  明天七月二十五日。
  时雨稳住微微虚浮的脚步,电光石火地想起什么,立马打电话叫张依安排一下,她接下来要去曾经和叶清翎一起去过的那家糖果厂。
  之前和叶清翎一块儿约会的时候,时雨没和叶清翎一起做手工糖果,她看得出来,那时叶清翎是有些失落的。只是当时的她没有在意,现在再来补偿还来得及吗?
  时雨不知道。
  但总归什么都不做要好。
  时雨已经错过叶清翎太多次的生日,她不想再错过这一次了。
  通往城郊的路上畅通无阻,轿车开得很快,时雨闭眼坐在后座上,脑袋越来越昏沉的,有些疼。
  到糖果厂后,时雨下车,走过一段烈阳,又进了厂内的制糖体验间里,空调温度很低。时雨从没有做过烹饪,手作DIY更是一个没碰过,制作糖果看着简单,然而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时雨还是在厂里站了接近一下午,才终于做出一盒糖果。
  时雨小心翼翼地将糖果包进精致的礼品盒中,提着它往家里走。
  回程路上,时雨脑袋越来越晕,胃里也一阵翻腾,喉管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整个人都是昏沉无力的,想吐得厉害。
  下午五点半,时雨拎着糖果到家时,外婆正在房间里休息,柳姨在厨房择菜,正准备做饭。
  柳姨,阿翎今天回家吃饭吗?时雨停在厨房玻璃门外,敲了敲门。
  叶小姐说她今天有事儿,好像是去录什么综艺节目,不回来吃。怎么啦,时小姐?柳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时雨垂眸,笑得苦涩:没什么,我刚才在外面吃过了,你做你和外婆两人的饭菜就好。
  好的,时小姐。
  时雨本来就经常在外边应酬,临时不在家里吃饭是常有的事儿,柳姨并没有怀疑什么。
  厨房外,时雨脸色苍白得吓人,她捂着小腹,长长地吐口气,扶着墙蹒跚进了电梯。电梯上升时,她胃里恶心的感觉更加明显,喉管闷痛得快要窒息。
  时雨几乎是无力地跌进房间里,昏昏沉沉间,她还记得小心翼翼地将糖果放在桌上。
  时雨倒在床上,头脑昏沉,全身无力,像是睡了过去,额头上又不断有汗珠冒出,脸色也从刚才的惨白,变得绯红。她闭着眼,呼吸很沉,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坠入无边的噩梦当中。
  梦里全是叶清翎的身影。
  叶清翎头也不回地离开她。
  叶清翎说,她们再也不可能了。
  叶清翎说,和她再无瓜葛。
  叶清翎决绝地将她推开。
  叶清翎,叶清翎
  时雨再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一片漆黑,明明已经睡了一觉,可她整个人还是昏沉无力的,汗水浸湿了大片衣服,甚至比刚才还要难受许多。
  阿翎生日时雨昏沉地想起了什么,大脑钝钝地痛着,还没有完全从噩梦中走出来。她迷糊地以为已经过了一整天,以为叶清翎的生日已经要过去了。
  时雨手臂用力伸到枕边摸索一阵,找到手机,一不小心没拿稳,手机从她手里滑落到地上。
  唔!
  时雨眼角差点没浸出泪水,她艰难地捡起手机,点开屏幕,她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集中在左下角的时间点上面。
  时雨长舒一口气。
  现在正好是十一点五十九,好巧,她没有错过。
  时雨拨通叶清翎的号码。
  叶清翎今天综艺录制的地点是在城东,录制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商务车往城里开的路上,正好顺路要经过她的公寓。叶清翎录了一天,有些累了,就直接回了她自己的小家,准备泡个澡好好就睡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回时家陪外婆。
  洗完澡,叶清翎关灯上床,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时,床头柜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嗡嗡的声音响个不停。
  唔叶清翎伸个懒腰,不情愿地摸过手机,喂?
  阿翎电话那头,传来时雨沙哑的声音。
  时雨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哑,还带着沉闷的鼻音,显得异常柔弱无力,毫无平日里的清冽。以至于叶清翎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时雨打来的电话。
  她和时雨已经很久没通过电话了,叶清翎怔了怔,忽然紧紧皱起眉头:时雨?你怎么了吗?
  病了?所以声音才这个样?
  时雨那边没有回答,寂静的深夜里,叶清翎明显地听到,话筒那边呼吸很沉,还带着些轻微的喘。
  时雨?你病了吗?你在哪儿?叶清翎皱着眉,焦急起身。
  时雨那边终于有了声音,可是却不是回答叶清翎的问题,而是一句轻缓无力的生日快乐。
  叶清翎一怔。
  电话挂断了。
  叶清翎怔怔看着手机屏幕,紧蹙的眉头仍没有松开。屏幕上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五日,刚好是凌晨,从来记不住她生日的时雨,竟然是今天第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的人。
  时雨大半夜的,哑着嗓子打电话过来,身体明显病得不轻,就只为了和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叶清翎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焦急地又拨回时雨的电话,直到响铃停了,那边都没人接听。叶清翎想了想,打电话给张依。
  张依是时雨的特助,工作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的,叶清翎因为时雨联系她,算是她工作范围以内的事儿。很快,张依接通电话,叶清翎问到时雨今晚住在哪儿后,顿了顿。
  张姐,你叶清翎本来想说,让张依去时家看看,但话到嘴边,莫名地堵了一下。
  叶清翎改口:她在家里?好的,谢谢张姐。
  她迅速起身换衣服,打车回时家那边。
  深夜,一路通畅,不过二十分钟,叶清翎就赶回时家,冲进四楼时雨的房间。
  一开灯,叶清翎就看见时雨半趴在床边,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正好合适,时雨穿着白衬衫,后背竟然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叶清翎走近了,看见她脸色也是绯红的,眉头痛苦地皱着。
  时雨?叶清翎急促地喊了一声。
  时雨手指紧紧抓着床单,瘦削的手背上青筋明显,她无意识地嘤咛一下,虚弱地睁开眼。
  阿翎时雨张嘴,一时间又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叶清翎的声音很急,她一边用手背往时雨额头上碰,一边捡起时雨落在旁边的手机,捏着时雨的手指解了锁。她翻开通讯录,看见被置顶在最上方的阿翎两字后,愣了一瞬,面无表情地往下翻,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
  喂时雨她发烧了症状
  体温?我马上去量。还好时雨房间里放着有小型急救箱,叶清翎迅速从里边拿出耳温计,帮她测了一下。看见耳温计上的数字后,叶清翎松了口气。
  37.7℃,只是低热而已,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吓人。
  叶清翎继续和医生沟通:嗯好像还有点中暑嗯,先降温,好的
  半小时后到?好的。
  叶清翎挂断电话,时雨虚弱靠床坐着,眸光迷离地看着她,眼神找不到焦距,眼尾泛着生理性的浅红。时雨额上、脸颊上还浸着汗珠,鬓发贴在脸颊边,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显得异常乖顺可怜,还莫名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靡|丽感。
  叶清翎下意识咬了咬唇,移开目光,用力将时雨抱上床。
  时雨昏沉地挣扎一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软软地躺回了床上。
  叶清翎转身刚要走,时雨就迷迷糊糊捏住了她的衣角。时雨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叶清翎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走开,但她看着时雨此时的神态,轻叹口气,回头蹲在时雨面前,尽量温声道:
  时雨,你中暑了,应该还有点热伤风发烧,我去给你打水降降体温。你乖乖躺在这儿等我,好吗?
  也不知道昏昏沉沉的时雨听懂没有,她痛苦地嘤一声,手指缓缓松开。
  叶清翎蹙着眉,快步走进浴室,很快带着水和毛巾回来。
  她扶着时雨坐正,时雨就软软趴在她怀中。叶清翎能看见到,时雨身子骨瘦得厉害。
  叶清翎先用手指沾了沾水,给时雨扯痧。这是她老家那边的偏方,中暑后在喉咙上扯完痧,身体会舒服很多。叶清翎手指揪到时雨喉咙的皮肤上,用力扯了一下。
  啊一直软绵绵趴在她怀中的时雨,忽然用力颤了一下,本就被雾气盖住的眼眶里,有泪水浸出来,她的声音很委屈,疼
  时雨双手本能地环住叶清翎的腰,脑袋无力地在她脖颈边蹭蹭,像是在轻声抽泣。
  叶清翎扶着时雨的手指,忽然无措地张开一瞬。
  和时雨离婚的那一天,她见过时雨脆弱无措地哭泣;她见过时雨红着眼歇斯底里地威胁她,最后无力地为她妥协;见过时雨卑微地牵着她的衣袖,求她不要离开。
  叶清翎有心软过,也有心疼过,但都只是浅浅一瞬的情绪,和此时此刻的感觉截然不同。
  时雨毫不设防地靠在她怀中,明明被她弄得疼哭了,却还是轻轻蹭着她的脖颈。就像只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咪,粉嫩的爪子往她的手指间挠啊挠,这种轻微的痒,让她觉得心都软了下来。
  叶清翎茫然地眨了眨眼。
  但很快,感受到怀中时雨微热的体温,她回过神来,手指迅速又沾了沾水,又一次靠近她的喉咙。
  别动。叶清翎声音温柔下来,几乎是在轻声哄她,扯痧是有点疼,疼过了,身体就不难受了。
  时雨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的抽噎,乖乖不动了,手指仍然紧张地揽着叶清翎的腰,像是因为害怕,轻微地颤抖着。
  叶清翎轻轻叹气,长痛不如短痛,加快了扯痧的速度。几次过后,时雨的脸颊上已经滑下委屈的泪水,不过好歹痧扯出来了,喉咙上多了一片青紫色。
  有感觉好些吗?叶清翎轻声问。
  时雨声音很弱,几乎是从鼻腔中哼出来的:嗯。
  她的眼神还有些委屈,眸中迷离的雾气比起刚才散去不少,看样子,大脑应该逐渐恢复清明了。
  叶清翎弯腰拿帕子的时候,时雨抱着腿往后缩了缩,可怜地蜷在床上。
  叶清翎一抬头,就看着时雨下巴搁在膝盖上,头发遮住半边脸颊,只留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怯怯看着她。
  生病的时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满是煞气的女人,更像是一个瘦弱可怜的小女孩。
  叶清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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