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点头,他说了一个字,“好。”

  听她说了这么多,傅庭谦却还是没有被她说服。
  他半眯下眸子,“就因为不想再依赖我,所以,你就要去找池渊?”
  “池渊不是说过么。”池念淡笑道,“他公司的接班人最属意的人是我,甚至还给了我几年的期限考虑,可想而知,他是真心希望我能去意大利。”
  傅庭谦呼吸沉沉,声线愈发低冷,“你原谅得了他么?”
  对于他种种穷追不舍的问题,在对他说出她要去意大利的时候,池念便知会是如此。
  她理了理耳边松松散散的发丝,面无表情的将心中早已经想好的说辞吐露出来,“原不原谅又有什么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总不可能一辈子抓住他的一次错不放。”
  她当初是多么信誓旦旦的不肯原谅池渊,多么介怀着池渊的背叛。
  如今她却说,不可能一辈子抓住那么一次错不放。
  这真是半点都不像她的作风。
  傅庭谦正欲沉沉开口,她又缓声道,“当初你不也是说原不原谅他,和我跟不跟他走让他培养做他公司的接班人,并没有冲突么,如今,我也觉得这确实没什么冲突。”
  傅庭谦面部神色微滞。
  “你还说,那些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池念轻描淡写般的口吻黯然浅笑,“既然是我应得的,我现在不过是去拿回本是我应得的东西,以你们男人的格局,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去。”
  她说,人都会变,过去的想法不代表她现在的想法。
  所以她当初不稀罕的,即使如今接受了,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也许近来发生的这些事,令她品尝到极致的痛意,反而激起了她另一层面的心理,所以才有了她如今要回池渊身边的念头。
  这对傅庭谦来说,也并非那么难以接受。
  “你执意要走,可以。”不论她去找池渊的这些理由是真是假,傅庭谦都不多加深究下去,他薄削的起唇道,“我能放你去意大利。”
  池念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受渗透出来,紧接着听到他说,“但我们并不需要,因此而离婚。”
  “……”
  “别说什么你不喜欢分割两地的感情,你不喜欢分割两地,这点很好解决。”他把她的身子板过来,微微弯腰的低眸看着她的脸,“我能陪你一块去。”
  在离婚这件事上,他摆明了她别想用什么理由来随便搪塞他。
  “你不想依靠我,我也不介意你去找池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的来,我可以放下这边所有的事陪你一起走。”傅庭谦牢牢肃穆的凝视她,“你也别试图说什么让我放弃的话。”
  “……”
  “池念,你该知道,这不可能。”
  他固执的还是不肯放开,紧追不舍的连跟她一块去意大利都能提出来,她形容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眼眶很酸,很涩,胸口像被刀子一样的割着。
  又闷痛得她像个溺水者,快要窒息的不能呼吸,难受得无以复加。
  池念望着他的双眸意蕴着朦胧的雾气,可是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掉不下来,喉咙哽咽的沙哑,“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她满是憋闷而溢满无法言喻的痛楚,被他尽数纳入眼底,傅庭谦黑色瞳孔微一凝滞,高大的身形是微不可查的僵硬。
  池念微红了双眼,摇头道,“别再这样了,傅庭谦,不要去抓着一个已经完全不想留下来的人,这不是你。”
  “怎样才是我。”他发了声,声线像从深渊而来,“你说离婚,我就答应你离婚,这就是我?”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那只是不爱你的我。”
  倘若连一丝的挽留都没有,她说离婚他就让她离婚,那是多么的理智,理智到根本不爱。
  池念此刻却宁愿他理智到不爱。
  她蓦地深深咬下唇,“感情于我,现在就是负累,你抓得越紧,我就越想逃离。”
  负累。
  他们的感情,成为了她现在的负累。
  他骤然失了语言,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
  “松手未必不比抓着不放的好。”她别开了头,“以我们现在各自的状态,继续在一起谁都不会快乐。”
  “池念——”
  “我也疲倦了感情这种东西,这种疲倦并不是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从他掌心中慢慢抽出来,“所以傅庭谦,你不必放低自己的姿态,来迁就将就的挽留一个决心离开的人。”
  那样会让她心疼。
  池念艰涩的道,“这么做,除了让你失去了属于你原本的自尊与骄傲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手中空空落落的,傅庭谦立在她身前。
  静默了很久,他才哑着声线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
  池念抿紧了唇,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回道,“……对。”
  他又问,“已经仔细的想清楚了,执意要放弃我们的感情,放弃我?”
  “是。”她说,“放开手,对你我都好。”
  对她究竟好不好,傅庭谦不知道。
  但他知道,放开手,对他并不好。
  可他在沉默了几秒种后,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毫无转机的模样,他突然低笑了一声,含着淡淡的嘲弄。
  点头,他说了一个字。
  “好。”
  ……
  池念上楼回了房间,傅庭谦没有跟上去,她上楼之前是什么表情,他也没看。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时间分不清究竟过去了多久,楼上没有什么动静传来,而他也是久久的坐在客厅里。
  漫无边际的死寂蔓延在同一个屋檐下,楼上与楼下的距离,似是将彼此分割成了两个世界,谁也不清楚谁在想什么,是什么心情感受。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休假几天的云姨回来的时候,打开门,整个一楼空间都淹没在黑暗当中。
  以为傅庭谦跟池念不在,云姨开了灯。
  再回头时,毫无心理准备的云姨,骤然望见客厅沙发里靠着黑影,猝不及防地吓了她一跳。
  “先、先生?”
  男人支着长腿,身靠沙发,一手的胳膊肘搁在他的额头上,挡住了他阖着的双眸。
  云姨几乎是在顷刻间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那股浓郁的死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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