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妄剑尊的白月光 第9节
北境昆仑的当代剑子只有一人,是因为其他人选都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
这就是杀戮道,没有对手,只有一人独行。
血河老祖忌惮昆仑剑宗,就是因为从上任剑尊开始,昆仑剑宗的作风就一改之前的平和,变得铁血高压,以极其强硬的姿态统领了北境。
到这一代,更是培养出了这样一个杀戮天才,声势集权都达到了顶峰。
如果不是他有非要回青叶山城的理由,他也不会花了三年时间,这样偷偷摸摸地在青叶山城下面构建着血河大阵,过着像阴沟老鼠一样憋屈的日子。
今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功亏一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昆仑收到风声这么快,更没想到北堂寒夜会来得这么快。
若来的是其他人还好,可来的是他……血河老祖毫不迟疑就祭出了自己的后手。
他一说完那句“有失远迎”,就立刻伸手挥散了笼罩在青叶山城上空的血雾,将底下的残垣断壁跟众多凡人展现在北堂寒夜的面前。
剑子垂眸,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眼尾压出锋利的弧度,形状完美的眼眸里中映出下方劫后余生的凡人身影。
残垣断壁之中,火舌舔舐砖墙,孩童哭声一片,遭受劫难的普通人或坐或躺,因为血雾的一时消散而得到了喘息之机。
母亲抱着孩子,覆在年迈的父母身上意图用血肉之躯保护他们的青壮直起了身,向着风雪落处抬起了头。
这一刻,所有人都见到了那凌空而立的剑仙,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仙人……仙人救命,仙人……”
他们眼中含着求生的渴望,颤抖着向天空中伸出手,有的手上流着血,有的肢体已经被血雾侵蚀得残缺不全。
无数双手伸向他们眼中唯一能见的救世主,这一幕落在城中所有正道修士的眼中,想到自己若是身在北堂寒夜那个位置会是什么感觉,人人都不禁吸了一口气。
血河老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笑意:“听见没有,剑子?他们在向你求救。”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微动,那些原本退到一旁的血雾重新凝聚在青叶山城上空,仿佛一朵巨大的红色水母,下方探出无数细长的触须,每一根都缠绕在一个活人的脖子上。
血河老祖向着旁边抬起右手,伸指一勾,就有一家三口被勾到他面前。
他们双脚悬空,被血雾凝成的细绳缠在脖子上,因为窒息而不停地挣动:“嗬嗬……救……”
“我知道你很强——”一身红衣的老鬼看着天上的人,声音里透着阴毒,“我也知道你的剑很快,但你猜,从你的剑到我的喉咙这段距离,城中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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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7.25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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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全新定义日更(
第9章
“躲开!”
血河老祖心中的得意未散,就听见城中几处同时传出一声爆喝,顿时意识到自己做了错误的决策。
他抽搐般的笑容还停在脸上,已经见着天上剑光铺天盖地而来,北堂寒夜身后漫天暴风雪凝聚成龙形,咆哮着扑向青叶山城!
血河老祖暗骂一声,顾不上前一刻的威胁,急忙将血雾从那些凡人的颈子上收了回来,同时将加诸在教众身上的力量也收了回来,凝成一个罩子挡在身前,与这狂暴的风雪剑光对撞!
轰的一声,失去了庇护的邪修身上带着血河大阵的标记暴露在剑光之下,转瞬就被无数的霜剑贯穿了身体,惨叫都来不及就从受伤的位置开始褪去人间颜色,化作灰白冰雕。
那些预判了北堂寒夜的出手,飞快躲进附近的遮蔽中撑开了防护罩的修士受到这一击的余波震撼,只感动天旋地转,脑子都嗡嗡作响,人人都是脸上发白,看到近旁的同伴眼中俱是惊惧之色。
先前他们在城中血战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么狼狈,可等到剑宗强援一来却要抱头鼠窜,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血河老鬼真是害死他们了!
看他见了北堂寒夜还不跑,敢跟他正面硬刚,他们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结果就是拿了城中活人来做要挟!他来北境之前到底有没有搞清这里是什么状况?
剑宗行事强硬,不仅仅是在对待北境的玄门正道上,更在他们对待邪魔外道的态度上。要诛杀他血河,这座青叶山城覆灭在剑宗眼中绝对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北堂寒夜更是如此,城中十万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不比草芥更重,他们这些人更不会是能令他迟疑的理由。
别说是青叶山城,就是拿整个昆仑来要挟他,他也不会在意!
狂风怒号,天地变色,本来被染成血色的青叶山城转瞬间成了素白的世界。
血河老祖眼角抽搐,眼中的火焰似乎都被吹得摇摇欲坠。
他是知道北境剑宗这近一甲子来变得比从前更加强势,眼前这个走杀戮道的剑子比起他的师祖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他没想到北堂寒夜比想象中的还疯,还要漠视生命!
感受着漫天剑光斩落在大阵上造成的震动,血河老祖却痛苦地意识到,即便自己提前知道了也舍不得就这么走。
他当初就是从北境得到的机缘,他的血河大阵就是昔年在青叶山城之下的阴阳翻覆眼中得到的。
他是因为擅入宗门禁地,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而被驱逐出门墙,想要重归门墙,自然机缘还是落在这里。
他耗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去做准备,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心血功亏一篑,故而没有一口气要了青叶山城中凡人的性命,而是将之留做后手。
结果不光没起作用,现在连拖延时间的办法也没有了。
他要全力以赴操纵血河大阵才能跟北堂寒夜抗衡,分不出丝毫的心神去将这些凡人的性命填入大阵,他恨得只想吐血。
苍茫雪色从青叶山城蔓延向整座荒漠。
城中积雪迅速堆满几尺,凡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几乎要失去意识。
这两个距离陆地真仙只差一步之遥的修士交手,若不是血河老祖心有顾忌,没有放手一搏,只怕整座城都早已夷为平地。
在昆仑正法面前,血河老祖倒成了那个守护青叶山城,不让它被北堂寒夜的剑光摧毁的人。
血河憋屈无比,操纵着大阵的力量不过才跟北堂寒夜斗了个旗鼓相当,楚倚阳在神庙下方的血池里,听见他愤怒的声音响彻青叶山城的每一个角落:
“北堂寒夜,你们昆仑枉为正道!你就这样不顾凡人死活吗?你若杀了我,大阵崩溃,整个青叶山城都要陪葬!”
然后,楚倚阳听到了另一人的声音。
这是北堂寒夜从现身以来第一次说话,他的声音如冰泉清冽、玉石相击,说出的话犹如天道化身,全然无情:“生死天定,皆为命数。”
血河老祖发出怒吼,不知是又被他的剑乱了几分阵脚。
虽然北堂寒夜占尽优势,但血河被逼急了难免狗急跳墙,楚倚阳不想多生变故,于是通过与傀儡的链接问去到了阵眼当中的徐妄:“阵破得怎样了?”
“没问题,再给我一点时间。”少年的声音从链接里传回来,带着十足的自信,“不过哥哥,我给你破了阵,救了这些人,你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如何?”
“不如何。”怎么叫他一声贤弟,他就叫上哥哥了,想起还不知下落的亲弟弟,楚倚阳又说了一句,“这些人与我何干?”
徐妄却认定了他是嘴硬心软,一面放出了灵力去试探阵法,一面退而求其次道:“那等此间事了,你带我回你宗门去做客,我现在一个人孤身在北境,供奉又被你杀了,危险得很。”
这一下,楚倚阳果然没有拒绝。
晏寻听着上面的动静,确定了血河老祖不敌北堂寒夜这个修行迟了他一百多年的后辈。
而血池里又藏着自己这么一个变数,那他接下来唯一可能做的事就是献祭城中生灵,好从大阵中抽取力量,在生死厮杀中寻求一场突破。
自己要不要插手呢?
晏寻想着,又看向自己身旁的少年,见他如画的眉眼间笼罩着一丝阴翳,似是心事沉重。
虽然他同样不在意城中这些凡人的死活,但是身旁这个小美人就是出生在青叶山城,而且地上那些少年少女也都算不错,这样白白丧命倒是可惜。
正在一边留神徐妄那边的动静,一边想着弟弟会在哪里的楚倚阳感到揽着自己的人用手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听他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话音落下,晏寻的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里就浮现出了幽紫的光华。
可怜血河老祖筹谋数年,机关算尽,上有北堂寒夜压境,下有晏寻捅刀,再加上阵眼中心的徐妄,看来很快就要退场了。
晏寻一动作,血河老祖就感到了不对,血池里那只该死的老鼠,竟然加快了窃取的速度!
他眼眶里燃烧的火焰一缩,心中陷入了天人交战。
最终,他一咬牙做出了抉择:“是尔等逼我的!今日你们所有人命殒青叶山城,到了阴间都记得是昆仑剑宗害你们枉送了性命!”
血河老祖说完,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那在他的头顶抵挡剑光的血雾瞬间像是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将外面刺骨的风雪都挡在了外面,将北堂的剑光也抵挡住了。
霎时间,除了身在阵眼的楚倚阳跟晏寻以外,城中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到自己身上像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无论有没有修为,生机都被源源不断地向外抽去。
地上飞沙走石,血河老祖的发髻散乱,两手举向天空。
城东一片房屋轰然倒塌,碎裂的砖石朝着天上飞去,而待在那个方向的凡人跟修士也都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被吸向天上血红的漩涡。
满地灰白色的冰雕承受不住这样强劲的吸力,砰然一声碎裂,在空中扬起一蓬冰晶。
血河老祖状似疯癫,仰头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场突破他不要了,他要他们都死在这里!
在荒漠中扎根了不知多少年月的青叶山城整个动摇起来,像是要被人从地上连根拔起,城中楼房尽毁,无论修士凡人都无法抵抗这力量。
北堂寒夜凌空收剑,身后由风雪组成的白色巨龙发出怒吼,五爪都陷入这个血红的漩涡里,用出的力气却像是泥牛入海,丝毫奈何不得。
血河老祖脸上浮现出癫狂的笑意——就算是昆仑剑子又如何?在他的血河大阵面前,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忽然,他脸上笑意收敛,感觉自己冥冥之中打开了某扇大门,从里面传出的气息使他狂喜,使他颤抖,使他敬畏。
朝着天上飞去的人都听到了自血红漩涡之中传出的低沉咆哮。
这声音令他们毛骨悚然,仿佛唤起了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恐惧,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人全都惊恐地盯着旋涡中若隐若现的门,感到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破界而出。
血河老祖握紧了双拳,脸上闪过狠色:“给我——”
下一刻,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地下血池,晏寻眼中的光芒越盛,整个人都被包围在一层幽紫光华中,周身的血池水化成旋涡,与青叶山城上空的血雾逆向转动。
他在两个旋涡之间打开了一个缺口,将血河老祖操控着送到天上去的精气跟力量引了下来。
这性属极阴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复着他的伤口,拔除在他的血肉里肆虐的狂暴力量。
“不不不!”
眼看着上方的通道就要打开,自己要从其中引出一个强大的存在,把所有人都杀死在这里,只差最后一点却又功亏一篑,血河老祖发出怒吼。
他感到自己打开的通道正在缩小,而里面那股恐怖的洪荒气息也在不断地减弱,似乎在被不断缩小的通道往它来时的路逼退回去。
血河老祖双手向上一顶想要稳住通道,北堂的剑光却再次穿透血雾而来。
无数霜剑落下,钉着将浮在半空中的人的衣衫,把他们都钉了下去,血河老祖眼前寒光一闪,手掌刺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乾坤剑的剑锋自他的右手手背穿透而出,剑尖钉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