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家都来了
和超哥通完电话后我对王洋说:“超哥他们两口子往这儿走了,喜洋洋,忙活半天了,咱们下楼看看吧。”
王洋伸了个懒腰,答应了一声。
虽然还不到老古说的开始时间,但是楼下已经熙熙攘攘的来了好多人,一多半桌椅都已经有人了。
而那些大锅灶台也全都是工作状态,每一口锅里都满满的,有炒有炖有炸,每口锅旁边都有一到俩位厨师在忙活,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倒是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物品。
灶台旁边还有好几位大妈在帮着择菜,打下手,一派风风火火,好不热闹。
看着这一幕王洋忽然说到:“要不咱们去看看有啥活儿,咱给帮帮忙,吃已经是免费的了,咱就出点力。”
我觉得王洋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和她一起朝那些择菜大妈方向走去,这活儿我能干。
走到大妈们身旁我问到:“大姐们,你们看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几个大妈抬头看了我和王洋一眼,但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去了,仿佛完全没听到我的问话一样。
我有点尴尬的扭头看看王洋,王洋看看我,然后蹲下和离我们最近的大妈说到:“大姐,我帮您一块择菜吧?”
那大妈表情不善的看了看王洋,忽然把面前的青菜伸到王洋面前凶巴巴的说:“你择?你会择吗?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其他大妈听到声音也都看向我跟王洋这边,奇怪的是她们眼中全都带着不屑,这感觉就好像择菜不是一件普通的事,而我和王洋提出帮她们择菜,根本就是很自不量力的行为。
我有些费解的把王洋拉起来,带着她走开一些后小声跟她说:“算了,咱别插手了,也许人家是有什么规矩吧?”
看王洋还在皱着眉头,我安慰她道:“你也别介意,别不高兴,她那么对你十有八九是嫉妒你比她年轻美貌。”
王洋却摇摇头说:“我不是生气,我是在想那大姐说的话,她手里那菜我好想真没见过。”
听王洋这么说,我又看向刚才那个大妈。
在这个距离看不清她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菜,不过我没当回事,劝王洋说:“管她呢,也许是她们自己上山采的野菜也说不定,再说了,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既然没忙可帮,我便带着王洋四处溜达起来,走到五福附近时,我发现这五个大人偶竟然还被擦拭过,破还是那么破,但确实干净了不少。
王洋也对这五个破娃娃挺感兴趣,转着圈仔细看了会儿,想起那晚那个门卫在我观察五福时的反应,我下意识的四下打量了一下。
还好,大概是因为这会儿还是白天,没谁关注我俩。
“一千!”
忽然听到一个喊声,我扭头一看,是老古。
和老古打着招呼,他却像是有事一样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指着王洋问道:“这是你对象?”
我一愣,上次不是跟他说过嘛,老古这是记性不好?
想了想我又一次对老古说:“不是古叔,这我原来单位的同事,属于哥们,您忘了?早上我不是说再带仨朋友过来嘛,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饭量特小的那个朋友。”
老古了然的点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看王洋的眼神特别不友好。
老古很快就去忙他的事了,我和王洋又溜达了一会儿,眼瞅着一盘一盘的菜全都上了桌,忽然手机响起,是陈浩北。
这货临出门还惦记着上我家去,当然我明白他真正的目的是我家楼下的梅家姐妹,在得知我已经在小区院子里时,这货一通埋怨,但还是不情不愿的下楼找了过来。
给他和王洋相互做了介绍,俩人大概都对对方这种类型没什么兴趣,互相挺冷淡,只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而已。
陈浩北依旧精神头不足,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和王洋陪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喝水嗑瓜子聊天看热闹。
过了会儿,超哥小夕赶到。
小夕一如往常,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就傻笑,超哥头上的网兜已经拆了,只在伤口关键位置贴着一小块纱布,手臂上的石膏还没拆,打着个绷带吊在脖子上。
给超哥和陈浩北又一次相互介绍,陈浩北以为超哥的伤是被人打的,没等别人说话就大包大揽的说要替超哥报仇,那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的样子就好像谁要是打了超哥,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超哥跟他不熟,也不太好意思驳他面子,就任由他胡说八道,自己时不时干笑两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也真信了。
又过了会儿,远远的看到从小区外面进来的梅家姐妹,本就时不时瞥一眼小区正门的陈浩北忙站起身招手喊道:“哎!大妹子,这儿!这儿!”
梅家姐妹寻着声音走到我们这边,梅甜儿劈头盖脸的冲陈浩北骂道:“你特么瞎嚎啥玩意儿啊?要疯啊你?”
陈浩北嬉皮笑脸的一边擦凳子一边给姐儿俩让座,姐妹俩落座后梅甜儿问我到:“一千,这啥情况?”我说:“物业的老古今天没找过你们么?”梅甜儿说:“没有啊,我俩一早就出门上班去了。”
我一听她这么说,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说完后梅甜儿了然的哦了一声,又问我超哥他们仨是谁?我便再次给彼此做了介绍。
梅甜儿听完后很热络的和小夕王洋攀谈起来,她这性格,估计到哪儿都不会冷场。
陈浩北时不时的想跟梅娣儿搭话,但是时不时的就会被梅甜儿打断,搞得他郁闷的不停挠头,头皮屑被他挠的如雪花一样纷纷落地或落桌,把梅甜儿气的又是一顿爆揍。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也出现了一些熟脸,比如拉我进社区qq群的兰兰,五楼那对怪脾气的情侣一家三口,还有一些之前五福刚来小区时见过一面的人。
当然,更多的,是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聚会用的桌子都是四方形的八仙桌,坐的是标配长条凳,一条长凳上坐两个人,一张桌子正好配八个人,所以叫“八仙桌”。
我和王洋坐一起,超哥小夕坐一起,梅家姐妹坐一起,陈浩北一人独占一条长凳,显得霸道又孤单,还有点浪费空间。
人越来越多,最后只余下三四张桌子没人坐。
菜都已经上齐,王洋特意盯着一盘青菜看了很久,我问她在看什么?王洋说这青菜她之前确实没见过。
唉,这姑娘真执着。
除了青菜,还有些是虽然认识却很让我意外的菜,比如炸蚂蚱和炸蝎子,真没想到能在这种规模的宴会上看到这种菜,而且整桌都没有海鲜,这在滨海城这种地方是很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不正常。
因为靠海嘛,本地的老原住民基本餐餐不离海鲜,毕竟便宜又新鲜。可是我们这桌上,唯一算是跟海鲜沾点边的就只有一条挺大的鱼,然而却还是条淡水鱼。
“呀?你们这桌怎么全是外人啊?”
忽然一个不大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是一个见过几面的胖大妈,她是小区原居民。
自顾自的说完这话,她很主动的往陈浩北身边一坐笑呵呵的说:“哪有一桌都是外人的道理?大姐加入你们!”
陈浩北被胖大妈挤的差点从凳子上飞出去,表情相当的生无可恋。
胖大妈倒是丝毫不见外,和我们有说有笑的闲聊着,直到戏台上的音箱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她才停止了讲话,不光如此,她还把手指伸到自己嘴边做出个“嘘”的动作,示意我们也别说话。
一瞬间,小区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小孩儿的说话声,但也马上就被他家大人给捂住了嘴。
那是我之前见过两次的那个熊孩子,一家人坐的离我这桌不太远。
胖大妈除了示意我们安静,还示意让我们一起看戏台方向,其实不用她示意,光听动静就知道戏台上要有人讲话了。
果然,很快老古就拿着个话筒走上了台,对着话筒“喂”了两声后,老古郑重的说到:“乡亲们,晚上好!”
台下的观众,包括我们这桌的胖大妈,全都立刻一边鼓掌一边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有点像某种动物的叫声,听起来都很兴奋。
老古虚空按了按手,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接着老古说到:“乡亲们那,今天是咱们团圆的好日子,又来了这么多新的家人,大家一定吃好喝好,开心最重要,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次我们也跟着一起鼓掌配合老古,老古看上去真的挺开心,听到大家的掌声他笑的嘴都快裂开了。
掌声再次平息后,老古说:“那废话不多说,大家开吃开喝,我让后面准备准备,一会儿就开戏。”
说完这句,在大伙的掌声中,老古走下了戏台。他刚一下台,就有人开始往台上搬桌椅道具。
除了菜,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大坛酒,是那种款式很旧的土陶坛子,坛子上封着大红色的纸,看上去就像古装电视剧里那种陈年女儿红似的。不过这些酒坛子上什么字,什么标识都没有。
陈浩北盯着梅娣儿问:“妹子,再整两盅呗?”梅甜儿答道:“你咋这么娘们呢?两盅?你漱口啊?”陈浩北有点不服的说:“这肯定是白酒…”“白酒咋了?没听过啥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吗?”
梅甜儿不客气的打断了陈浩北,之后就站起来想伸手拿酒,谁知胖大妈却抢先一步拿过酒坛说到:“来者是客,大姐给你们开酒。”梅甜儿忙说:“哎呀妈呀,大姐真客气。”
胖大妈笑了一下,边拆酒坛上的线圈边说:“这酒啊,外面买不着,是咱们自己酿的,这酿法可是密不外传的哟,你们看这泥封,这都是用上好的红土混合着血调的。”
说着话胖大妈已经拆下了红纸,露出了坛顶,坛顶上一层已经风干的泥,灯光下看是暗褐色的。
胖大妈毫不嫌弃的直接用手拍了两下,接着一块一块的把被她拍裂的干泥扣了下来,扔进了一旁的花园草地上。
“这样封起来的酒啊,才够香,而且能存放很长时间,对人身体还有好处,来,我给你们都倒上。”
一阵浓烈的酒香混合着说不上来的奇异香气立刻窜了出来,离酒坛最近的陈浩北闭上眼贪婪的闻着。
胖大妈就近先给他倒上一碗,那酒已经不是白色了,而是一种近乎啤酒的黄色,但是却明显要比啤酒粘稠的多,不用闻都能看得出,这酒的度数绝对不是啤酒能比的。
“大姐,这酒得有多少度啊?”梅甜儿问道,胖大妈边继续给我们倒酒边说:“这要是按度数说的话,也就是三四十度吧,主要是对人身体好,来来,都满上。”
直到给王洋倒时,王洋说自己胃不舒服想要拒绝,但是胖大妈却说这酒很养胃,硬是给王洋也倒了一些。
酒都倒满的同时,戏台上也上来几个人,穿的全是花里胡哨的戏服,我小声对王洋说:“哎,喜洋洋,他们开始唱戏了,你听听都是啥戏啊。”王洋点点头,低头盯着一桌子菜,一口没吃。
音箱里传来一阵锣鼓点的声音,不久戏台上一个画着老生脸谱的男性角色就唱了起来。
这曲调我根本没听过,在这种曲调下,我也完全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
“川剧,是四川和云贵的部分地区流行的地方戏,那边口音很重,你肯定听不懂内容。”王洋小声说到。
我下意思的看了一眼胖大妈,她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戏台,表情神往,目不转睛。
一曲完毕,所有人都鼓掌叫好,我们这桌也跟着鼓掌,表情兴奋的胖大妈举起酒杯说到:“来,干一杯!”
大伙也都举起了酒杯,胖大妈一口喝光自己杯子里的酒,王洋只是抿了一口,意思意思而已,我喝了一半就不得不放下了杯子,这酒…太有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