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宝眉怒打兰桂丹①
“这品茶但凡上点档次的女眷都得会,选好的茶团要细细碾好细细筛过,茶汤最好是陈年雪水亦或者晨间露水为宜,茶杯须得烫透······”
朱氏坐在金丝檀木的罗汉床上,手里慢慢拨动翡翠念珠,嘴里政地有声一字一句清晰又干脆。
小案几上摆着棋局,朱氏正和赵元稹对弈,嘴里指教一句没停下,“你家男人是要做官大人,你身为内眷又是正妻原配,品茶斗茶都得融会贯通,茶盏未热透亦或者太烫,都会影响茶末,搅动时候注意力道不可碰到杯盏发出声响,手腕动力,不能慌強·····”
话音落下,那边跪在蒲团上学习茶艺的人动作顷刻停止,就瞧着杨宝黛端着个八瓣白瓷牡丹茶盏过来,朱氏微微错愕,赵元稹含笑,立马给予高度评价,“可不得了,到像是个大家小姐出来手艺,了不得,倘若岳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怕还轮不到我这个穷酸秀才来娶。”
杨宝黛睨他一眼,嘴角藏在笑意,对着朱氏缓缓道,“侄媳妇家里做豆腐营生,温度力度把控略有小成,多谢二婶婶教诲了。”
赵元稹也起身说时辰不早,客套几句遂牵着媳妇手出门,杨宝黛出了正堂才开口,“二婶婶是何身份呀?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皆是拿的出手,瞧着高傲些,到底谈吐没得说。”
“原是官家小姐,牵连落魄才嫁给二叔,不然二弟如何那般好学上进,你当县太爷是瞎子,要找有钱姑爷青花镇轮完一双手都轮不到赵旺德,二婶婶眼高于顶心气高,到底不算坏人。”
“什么坏人不坏人的,哪有这样说自己家亲戚。”杨宝黛虚打他胸口两下,:“娘可说了,公公去世后,二婶婶一家待你厚道非常,且不论是不是要你叫他们爹娘,总归已经把你当做亲儿子。”
“你这话日后我还得给他们养老送终顶孝盆。”赵元稹酸她“都说新媳妇不想伺候长辈,你还反其道而行来给二婶婶做小伏低,怪哉妙哉。”
杨宝黛挽着他的胳膊打趣他,赵元稹遂又说了几句二房人口底线给她听,杨宝黛目光盈盈如水始终带笑,他说一句附和点头一句,忽而瞧着他目光冷淡下来,才道:“你想问什么?”
赵元稹憋了一场茶,赵旺德那混账畜生在饭桌上瞧着杨宝黛目光就意味深长,他原以为再不着调,也不该把手伸到他头上,对着她的媳妇起不三不四的念头,好得很,倒是被他抓个正着!
再看差点被生吞活剥的当事人,不仅一个闷屁没有,还挽着他笑盈盈说笑做茶,和他家长里短大半天,自己个等了半天居然还被媳妇反问,他忍不住站定,瞧着媳妇莞尔模样,懵懂无知如同初生小鹿,戳戳她的脑门,泄气不得了,“我是你的丈夫,我与你永远一条心一个阵营,你给我说实话,赵旺德是不是······”
杨宝黛目光疑惑抬起头,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明白了?二婶婶教我做茶,我怕娘担忧,遂拿着银镯子求芙蓉去家里通禀,恰好瞧着二叔,这本是别人家,难道我还质问人家如何在此,按照礼法打个招呼罢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还有人证物证,做坏事的人不会承认勾当,杨宝黛笑眯眯,目光和煦,道:“你把二叔想成什么人了,真当我是个蠢货,能被人······怎么,你对我没信心?”杨宝黛微微皱眉,嘟囔就道,“我虽是个乡下人,到底是启蒙读过几年书,知道荣辱羞耻。”
“杨宝黛!”她的话被打断,赵元稹忽然低吼她一声,吓的杨宝黛呼吸一窒。
赵元稹把着她的肩头,抿起唇瓣牵动那对梨涡,不复斯文温和,迸发出威严,眸光暗沉带着压迫,神色冷淡“我是你的丈夫,你我都是读过书人,莫要被世俗腌臜禁锢,什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都是没本事男人压迫女人的酸言,我讨厌一个枕头睡得的人还对我隐隐瞒瞒!”
杨宝黛眸子微缩,心口微酸,还是微笑瞧着他,很平静叹了口气,:“元稹,都说女人最懂女人,那同理男人也是最懂男人的,所以,你又何必多问呢?”
要她怎么说?才入门新媳妇迷得隔房二叔团团转,丈夫因此和帮衬他的亲戚失和,亦或者不再往来?闹大了她如何做人,她老杨家还有个待字闺中黄花大闺女,还有等着入仕途的弟弟,都不要名声了?再则赵元稹马上院试,若是因此耽搁她便是赵家千古罪人!
赵旺德虽有色心却无色胆,他要紧着过继赵元稹为继子,就得千万哄着他,她今个落单机会千载难逢,他也是加以诱惑不敢强硬,日后她陪着小心谨慎少往来即可。
“我不过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杨宝黛继续说,眼睛似乎泛酸一下,还是镇定如同往常,嘴角始终保持令人舒服的弧度。
“我也想安安稳稳和你不分开。”赵元稹认真看着杨宝黛,看着她笑颜如花,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春光。
闻言,杨宝黛主动勾着他的手臂,脑袋贴到他肩头,惯是柔和语气,“让你担忧了,不会再有以后了,有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没的为这种事情动肝火。”
杨宝黛这种拳头打在棉花的性子,到让人只能自己只能自己气自己,赵元稹瞪了她一眼,佯装凶巴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宝黛,我能护着你的,你信我。”
“走了,回家了!”杨宝黛脸颊微红,拽着他朝外走。
结果刚刚走出远门,一团人影直接撞了过来,狠狠载在赵元稹怀里,不是杨宝元又是谁呢?
杨宝黛吓得捂心口,看着来人忍不住扭他耳朵,低声说教,“做什么呢!不好好在学堂上课跑出来搞什么名堂!不怕娘打你!”又忙查看被弟弟铁头撞的倒退三步的赵元稹,生怕撞出个好歹。
赵元稹摆摆手示意没事,晓得小舅子素来老实敦厚,看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撑着膝盖大踹气,直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不,不好了!”杨宝元撑着腰杆擦汗,目光看着二姐“可了不得了!大姐!大姐和兰桂丹打起来了!”
杨宝黛瞪圆眼睛,手指下意识捏紧,:“怎么打起来!大姐不是在刘家做差事吗!”
杨宝元大喘息,说说断断续续,“怕是听说你那位弟妹不是个省心货,又不晓得人家底线,你,你是知道大姐脾气的!”
“胡闹!你都没拦着!”杨宝黛倒吸口冷气,步子退了三分,扯着弟弟忙不迭问:“人在哪里!”
“大姐发飙敢和娘对着打我哪里敢上去!就在刘记酥饼拐角!”杨宝元话音未落,杨宝黛提着裙摆已经疯跑起来。
赵元稹眯眼反应更快,倒回去在二房找了个棍子,杨宝元摆摆手“姐夫你这是做什么!”
“防患于未然,你拿着,兰桂丹婆子丫头多,寡不敌众误伤了她,你也值得起腰杆!”赵元稹把家伙丢给小舅子紧跟着追上去,“一会你就在人群里躲在,若你大姐吃亏就出来,没有就当看热闹!”
赵元稹叮嘱婉,含着杨宝黛名字追上去,生怕媳妇吃亏被误伤。
杨宝元凌乱的鼻涕都出来,看着手里铁棒,他陷入沉思,这棒子下去,兰桂丹可能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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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要当婊子还想立下贞洁牌坊!真当我老杨家没人了!敢欺负到我杨宝眉妹妹头上!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这张老脸,都能和赵元稹他老娘称兄道弟!”
“我告诉你别以为有点钱有点姿色就起了不该起的念头!贪慕赵家二房银钱,又垂涎我妹夫文采容貌,我呸,你个不守妇道猪狗不如的臭货!我妹妹温柔贤惠不和你计较,就觉得没有人能收拾你了!?”
“堂而皇之和我妹夫走在一堆不避嫌,还选男人衣裳!怎么,是要给我妹妹做小!?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想改嫁就快去拿来下堂文书找媒婆!我那妹夫真爱慕你,还眼巴巴花五十两聘下我金贵妹妹!”
兰桂丹被眼前疯婆娘扯坏衣袖,手背脸颊也被她划出口子,碎了口,对着被吓傻婆子丫头怒吼,声音尖锐,“都是死人不成!还不把这个满嘴喷粪疯子给我打死喂狗!”
她从小到大众星捧月,老子娘都不敢指着她鼻头说星火子重话,被个不知何处蹿出的疯婆娘扭着衣领打!还打的稀里糊涂!她认对人了吗!
杨宝眉狠狠一眼瞪过去,怒气非常,瞧着兰桂丹张牙舞爪盛气凌人姿态,心头怒火击起八丈高,抬手扯着她的纂儿,狠狠一扯,兰桂丹吃痛大叫脖子朝后昂着,吓得围观群众不由自主咦了起来。
兰桂丹也恼了,抬手弯曲指头拿着指甲要去抠杨宝眉小脸与她拉扯,嘴里一句小娼妇一句小贱蹄子的骂。
场面混轮不堪,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热闹,兰桂丹带着的人上手地方都没有,为首老嬷嬷急的哭天喊地捶胸顿足。
杨宝黛死命抛开人群挤到里面,看着面前场景吓得捂嘴,眸子瞪大老圆溜,冲口而出,“我的天爷啊!我的祖宗!大姐你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