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蹊跷处,真假丫头哪般猜

  徒听“轰”的一声巨响,店内的那根房梁倾塌下来,掷地震颤。公子携几人奔得出店门,回头一看,但见内里尘烟一片,滚滚弥漫。此等动静,早惊扰了路上行人,这时一众百姓聚于门首,纷纷议论开来。公子低声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示意几人,速速离开。
  他首当其冲,闯入那群瞧热闹的百姓之中,择路而去,几人随后跟上。百姓稍有议论,也曾注意到几人,只是谁也不敢多事,待几人走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走了多时,暮色悄下,城内万家灯火通透,从窗纸映射地上,正可辨路。他一行七人走入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歇力一会。刘进问其兄:“二哥,你怎知店掌柜有问题?”
  公子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个不难解释。”回忆当时画面解说:“打从我们一进店,我便觉气氛有些怪异,当时我也想不明白那是甚么?直至那大憨上菜,我才有所警悟,见他步子轻极,不似寻常伙计,倒类练家子一般。通常有内力之人,走路时顺气提气,待落足之时,自然很轻,反之较为浊重。”
  刘进道:“这么说,你当时就觉店内有蹊跷?”公子支腮:“这只是疑点之一。”六众诧异,宗元询问:“哦?如此说来,尚有疑点之二。”公子笑道:“不错!于是我故意试他一试,在大憨送上酒菜预备离去之际,我出其不意将他抓住了。果然,这厮初始尚用内力抵抗,知道争不过,又见是我,最后才装傻嚷叫。最令我震惊的是,在他嚷叫之时,双足乱动,恰巧让我看清了他所穿的那双鞋子。”
  众又不解了,问:“难不成那双鞋子有甚么古怪?”公子点了点头,笑道:“那可不是一双普通的鞋子,它的布料乃苏州织造,而且是慕容家仆专用。”此言一出,尽皆哗然:“甚么,又是那厮一家?”
  梅剑眉头稍蹙,询问公子:“爷,就算你怀疑伙计大憨,那这又与掌柜有何关系?”公子微睨了她一眼,说道:“他的态度!嗯,试想有哪一家客店掌柜亲自前来斟酒,还催客人快些用餐,难道你不觉得这其间可疑么?”六人听了,细细回想,事情的确如此。
  公子又道:“这厮似乎知道我好酒,于是事先准备妥了数十年的老酒一坛,引我上钩。换言之,用掌柜的话说,早已在酒中投下特制的蒙汗药。”一提及蒙汗药,几众均把目光望向公子,他可是陪着那些食客当众饮了数碗酒,然这药一下肚,岂不凶险之极。
  兰剑出于私心,关切问:“爷,您喝了这许多酒,如今觉得如何?”公子笑应:“没……”事字尚未出口,不由得身子一幌,脑袋晕眩,欲向后倒去,几人急抢而上,把个公子搀住,面色都非常焦急,公子罢手:“无妨,无妨,一些……”
  柳宗元轻恼:“大哥,您都这样了,还逞能!”兰剑等附和:“就是,爷,您须当心身体。”公子莞尔,不说话,忽听得刘进沉吟:“不对啊二哥。”公子奇:“哪里不对?”刘进道:“从杭州折返京城,此事何其隐瞒,乃您亲自下令,这去向连部下亦是不晓。且今日方到,这慕容博他又是如何知道,而且事先埋伏在了那里,他又怎知我们一定住那间客店?”
  公子赞许:“进弟啊,这个问题问得好!”柳宗元撇嘴:“老贼眼线那么多,如今京城又是他的天下,说不定他的爪牙发现了我等,回去禀告也不是不可能。”公子稍微点一下头,说道:“有这个可能!”顿了一下,又问:“宗元,你想过没有,时间不够,来不及布置?”
  宗元一听,无语了。忽然那刘进一拍大腿,惊道:“莫不成有内奸?”公子笑了笑,又向数人扫视了一眼,最后定格在刘进身上,咧嘴:“你说呢?”刘进面上一红,腼腆道:“干么这样看我,难道你怀疑我便是那个内奸?”
  顿有兰剑叫嚷开来:“不可能,这里的人不是爷的兄弟,便是忠心耿耿的婢子,哪来奸细?”公子赞:“说得好,进弟、宗元是我兄弟不假,连你四人我也一直当做亲妹妹,这两年来我是如何对的你们,想必我不说,你四人也是心知肚明。”
  四人听了他这一席话,甚觉委屈,兰剑咬唇道:“爷,听您的口气是怀疑我四人?”说时眼眶酸涩,几欲落泪,梅剑和竹剑急拉扯住兰剑,使使眼色,不欲她胡言。那兰剑满脸委屈,泪珠滚将下去,沾湿了衣裳。
  公子微笑了笑,说道:“不错,我是有怀疑。不过,却不是怀疑你们对我的忠诚,而是……我怀疑她!”话罢,手一指那菊剑。
  几众大惊,梅兰竹三人咋舌:“四妹!”公子点头:“不错,是她!”过会又道:“不不不,准确的说,她不是你们的四妹。”此言甫出,比指菊剑是内奸更为令人震惊,柳宗元急道:“大哥,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她怎么可能不是菊剑姊姊呢?”
  那菊剑也急着辩解道:“爷,您在说甚么,婢子怎会不是婢子?”刘进也觉事有蹊跷,问向兄长:“你会不会弄错了?”公子似笑非笑,直盯着那菊剑,此女不敢看公子一眼,脑袋一直低垂着,公子唇角一勾,转问宗元问:“还记得你们当时在苏州药铺是怎么脱身的吗?”
  柳宗元想了想,细细回忆,说道:“记得!当时官兵压近,爹爹不许我杀人,以免暴露行踪,万般无奈之下,周贤伯伯这才想到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躲过一劫……”
  那天药铺之中,官兵敲门催命声急,他父子二人无奈,柳宗元一提老父,又从那扇开着的窗户跃了出去。周贤把自制的假死药丸交给菊剑,眼见她服下,这才安心前去开门。
  岂知未到门首,那干气势汹汹的衙役,早已将房门踢开,冲了进来,一致排开列队,将屋内大夫团团包围,为首那人质问周贤:“老头,人治得怎样了?”周贤勉力震慑心神,却仍旧身子颤抖,干脆断断续续说道:“小……小人……无……无能,这姑娘治……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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