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边界茶棚

  不觉的天晓,这一夜,妻子二人都不曾好眠,那梁景穴道被封,总惦记妻子生怒之事,时常磕绊在半睡半醒之间,甚是难熬,就这样,沉沉睡睡,睡睡醒醒的,不觉天窗见白。噫,说也奇怪,这会他穴道自动解了,立马爬起身来,不见了妻子,心里甚急,慌忙整装洗漱,赶紧推开门,呀,只见妻子单影悄立,在院子里观风呢?
  这一下欢欢喜喜行将过去,作揖道:“柔儿,起早啦?”双臂一搭妻子肩膀,顺势搂着她脖子,那李柔愤哼一声将他甩开,只字不言,气冲冲离了去,丈夫在后面叫喊,她自作不见,梁景慌了,急急忙忙追将去。
  到了客厅,与镇南王等见过,同食了早饭,众人又将行程重议了一遍,均无异议。段正淳只带了大理三公、四家将随行,与梁景夫妇、刘进一同启程,皆向苏州而去。
  光景如梭,时间稍逝,不觉的已近午时,十一骑迁程赶路,此时到得大理与大宋的交界,前方有个茶寮,众人甚感乏渴,特下来歇歇脚,李柔心细,坐下喝茶后,借故找话题与茶棚小厮唠嗑寻探消息,浅饮了一口茶香,笑问道:“小二哥,生意好么?”
  那小厮见是个美貌妇人问话,不觉得心生好感,目光与她一对,霎时一呆,片响后,说道:“夫人取笑了,此地处于边防交界,过往的大多是商旅行人,我们是小本经营,养家糊口还算勉勉强强,至于生意好不好,夫人也瞧见了,马马虎虎罢。”此小厮年纪二十出头,身形消瘦,穿着一件普通粗布,人还算精神。
  李柔见他谈吐不俗,想是念过书的,即微微一笑,问道:“小二哥,你想必念过书吧?”小厮霎时脸一搐,窘道:“不瞒夫人说,小时候父亲曾教过几天,可惜他后来去世了,小人便再也没学过。”语气中颇是凄凉惋惜之意。李柔慌道:“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勾起你的伤心往事,当真对不住?”
  小厮勉强笑笑,道:“不打紧,小人看得出夫人是好意。”李柔顿时一怔,知道不便把话题扯得太远,轻轻笑了笑,转回正题道:“小二哥,我向你打听一件事?”小厮道:“夫人请讲,只要是这方圆百里之事,无一逃得出小人这双眸子。”
  段正淳等听了不觉好笑,刚刚还见这人嫌逊的紧,怎一会功夫又自大起来了,只听那李柔又问道:“小二哥,这两天之中,可曾见过三个人从此地经过,去往大宋方向,其中一人作番僧打扮,还有两个年轻俊雅的公子相随?”
  小二沉思一会,忽然双眼放亮,惊叫道:“呀,你说的是不是他们?”众人齐讶道:“他们?”小二解释道:“番僧是有一个,两位公子爷俊倒是挺俊,这雅么?”说着摇摇头,又道:“其中那位公子爷邪气的很,前天,一大早的,他三人便来了,说是急着赶路,那大师一看就是个得道高僧,不过他一会仁慈一会凶狠,也挺可怕的;最可怕的还属哪位公子爷,一坐下来,便嚷着点菜,一出口点的东西,全是小茶棚所没有的,客官也知,我们这是茶棚,不是客栈啊,不过也看的出,那公子爷是故意整蛊那位大师的。”
  刘进急道:“那你见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么?”小二哥瞥了他一眼,笑道:“刚才这位夫人不是说了么,大宋境内。”众人皆是欣喜,总算没有找错方向。刘进还待再问,便在此时,忽听得一旁闹哄哄的,吵嚷不休,闻得一个声音是这样说的:“万老儿,这妞生得不错,是你家闺女吗?以前我怎么没见过?”
  众人好奇,皆回头,但见一个老者颤着身子,应道:“不,不,雷爷,这是小老儿的远房亲戚,今年川西发大水,家乡遭难,早上才来投奔我的;乡下人不懂礼数,若得罪了雷爷之处,我待她向您赔罪,望你海涵?”叫那女子道:“小雪,这里不用你帮忙了,你进里面去吧?”女子应了一声,低头便走。
  那雷爷突然挡住了她,眼神怪异,一直在她身上乱搜索,嘴角邪笑泛滥,嘿嘿的道:“上哪去啊,小姑娘?”女子仍然低着头,轻声道:“大伯,大伯让我到里面去帮忙,叔叔,麻烦你让一下道,好么?”此言一出,旁观之人顿时失笑不已,不少人幌眼向那位雷爷打量,此人身躯庞大,依着不俗,最多不过三十年岁,只不过满脸胡子胡渣,颇显老成,此时回想少女之言,犹觉好笑。
  雷爷听说,登时恼羞成怒,片会又换了一张嘴脸,将气憋回肚子,像哄孩子一般,哄那少女道:“姑娘,要不要我陪你去啊,我力气比较大,甚么活都可以干,绝对不让你辛苦的?”说的*、秽之极,倘或是个有耳朵之人,皆听得出其内话中有话。
  女子将头垂得更低,纤手幌摆道:“不了,不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不须劳烦了?”雷爷邪邪的道:“这种事,一个人怎么可以呢,还是我帮你吧?”看见她纤纤素手微幌,袖角掀开肤白胜雪,忍不住咕噜的一下,口水猛烟,迫不及待粗手倏伸,紧抓人家小姑娘细手不放,越轨行为再明显不过。
  那女子颇恼,使劲挣扎,可无乱如何也脱不掉,突然心一横,抬起头来,柳眉一竖,瞪视着他,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快快放手?”雷爷又看见她绝世容颜,邪欲焚烧,大笑道:“哈哈,真美,真美。”咂巴咂巴嘴角,险些口水直流,蓦然脸色一沉,阴冷冷道:“姑娘,别给你脸不要脸,待会大爷让你知道,甚么才是真正的无礼。”拽着她的手拖行而去,他的一群手下见势,也笑嘻嘻的尾随。
  老者见事不妙焦急万分,慌道:“雷爷,雷爷,有话好说,你这是要干甚么?小丫头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那雷爷赫然止步,回头嘿然道:“我要干甚么,你不知道么,还是你人老了不行?”老者闻言心中羞恨,咬牙切齿,狠狠瞪着他。不料那雷爷突然一脚踹出,将老者踢得老远,砰的一声,落在刘进旁桌前,顺势撞翻了那张桌椅,小二哥急忙将老者搀扶起,惊慌道:“掌柜的,你老没事吧?”老者战兢兢爬起,应了句无碍。
  梁景等人瞧着,无不大怒,刘进更是气愤填膺,二话不说,冲将过去,心想了一阵,若是萧哥,他会怎生说词,调侃这群流氓,心头略动有了计较,怒喝道:“兀那小子,你哪条道上的,这般没规矩,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强抢民女,你心里还有没有王法?”他本想学梁萧,但前面那句倒说得豪迈通透,不期说着说着,又带上了书生气息。
  那雷爷听了好笑,强悍道:“爷爷就是此条道上的,你待咋地,爷爷说的话便是王法。”梁景、段正淳等听了,皆哑然失笑,刘进笑道:“胡吹大气,也好,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让我送你一程。”好刘进,话说罢,急纵身去了,使一路抓法,捷如飞鸟般,向雷爷那咽喉锁去。那雷爷见此人,突然间凭空而飞,吓得心头大惊,他不曾学过拳脚,在此为恶,凭的是多年的*威,和一股狠劲和霸道,纯属虚有其表而已。
  眼看对方招式快如闪电,情知是个会武的主儿,但他霸道惯了,虽惊不惧,急放开紧抓少女那只手腕,即回手来打,他既不会武,只能起手蛮打。刘进瞧他章法凌乱,无半点招式可言,心中一怔,先前听他说话有恃无恐,还道他是个厉害角色,谁料竟是个八九流货色,大言不惭之徒,愣了一下,改变招式,忽变掌法,砰的一声响,在那人胸前实实印了一记,可笑他双手在空中乱比乱画了半响,实无从避躲。
  但见他登登登登,登登登登,连退八步,然后“啊哟”的一声,仰天便倒,旁观之人不时的纷纷鼓掌,喝彩叫好,喜悦之情,一一表露无遗。那雷爷听众公然叫好,心中恼怒非常,狼狈起来,喝一声喊,像疯狗一样狠扑过去。
  刘进轻轻将身一侧,便即让过,又闻砰的一声,那人摔了个狗吃屎,众人又是大笑。雷爷发一声喊,那群小啰啰一窝蜂而上,刘进一拳一个,两脚一双,来多少全将打趴下,一一把他们叠在一起,便像堆杂货一般,低下的人儿可吃罪不少,纷纷哭爹喊娘,骂爷斥奶,痛苦哀求之声大作,鼻涕眼泪齐下,诸声杂集句句刺耳。
  雷爷眼中盛火,狠狠瞪了瞪刘进,怒叫一吼,又疯扑过去。刘进看他如此拼命,倒有些胆怯,心下一寒,险些被他抓住划伤。这时听得身后“啊”的一声尖叫,刘进微觉耳熟,不暇多想,翻身便是一脚,正中雷爷胸膛,那人呱呱惊叫声中,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逝。
  刘进立马转头,见是那少女,目光与她一对,此时方瞧清她的面貌,除了绝世不俗之外,略增几分憔悴,衣衫稍染污尘片片,这般惹人爱怜的模样,天底下能有几人,正是刘进那个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梁雪。
  他简直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身子颤了颤,魂儿颠了颠,霎时口干舌燥,多少的千言万语,好像此刻全咽在了喉咙,吐不出来了,徒败的身子软了下去,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梁雪见状,心中惶恐之极,莲步急踏,奔将过去,扶着他,双目涌泪,泣声道:“进哥哥,进哥哥,你怎么啦?是不是受伤了?”还道方才他打那些贼人,用力过猛,伤了哪里,急得她哭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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