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6)
翻身而上, 把他按到床上。
青泽过其门而不入,急得眼睛都红了。
有些气恼地抬头看着应龙,却不由得连呼吸都乱了一拍。
应龙身形修长有力,像这样压在他身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更是显出一种平日里床笫间少见的、十足优雅又十足危险的压迫感。
青泽被他这个样子迷得不行,色迷心窍地伸手去摸他的脸:龙龙, 怎么了?
应龙却不太开心,扣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到了床上。
青泽心里一惊。
虽然很帅没错,但也太反常了。
他的宝贝龙龙怎么突然一副这么霸道又强势的样子?
是刚才被自己弄得有哪里不舒服了么?
还是
难道这条龙突然想要反攻?
说起来,最开始被自己在幻境里吃掉的时候,应龙的反应的确不像是满意的样子。
哪怕努力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动作,也仍然僵硬得好似一具尸体。
表情茫然无措得半点也不像是在欢好,脸都白了也不肯发出声音。
后来倒是被自己教得什么都会了,动起情来什么姿势都肯做,喘息的尾音简直能把最禁欲的和尚都给勾得破了戒。
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再看应龙难得强势的动作和称得上霸道的表情。
难道是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愿再被自己压在下面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却发现应龙没有再继续动作,只是看着他的肚子。
青泽对自己长大后的身材自我感觉一直很良好,发现应龙只是看着自己,倒也乐得被他看。
甚至颇有些小骄傲地看向应龙。
应龙的表情看上去很失望。
你给我等一下。
为什么竟然是失望?
他的身材到底哪里看着会让人觉得失望了?
向喜欢的人展示了身材却得到了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反应,青泽的脸终于黑了。
再想到最近应龙对他远不如之前那么热情的态度。
脸就黑得更厉害了。
再看那个害他大好心情毁于一旦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意识到做了多伤他自尊心的事情,皱着眉看了一会儿他的肚子,好似很沮丧,头顶俨然便凝聚起了一团黑云,闷不吭声地躺到了他旁边。
情绪消沉得很,竟然是不想继续欢好的意思了。
他的身材不至于这么倒人胃口吧?
青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侧过身,问:应龙,你到底怎么了?
应龙说:
应龙好像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青泽没能得到答案,实在满心疑惑,终于忍不住在一次进入梦境时隐了身,悄悄看应龙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刚隐身没多久,便看见应龙抱着一大捆树枝往山后走。
梦境里的应龙只是被青泽数千年善举净化而得以稍稍从封印里偶尔泄出来的一抹神识,既没办法化为龙身也没办法使用法术,要做个什么都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原本这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可应龙应该是压根就没干过什么活,抱着一大捆树枝的动作简直怎么看怎么奇奇怪怪,实在笨拙极了。
虽然不重,可那些树枝形状大小不一、时不时就会掉下来一小根,更是时不时拉扯着他的衣服。
就这样别手别脚地抱着一大捆树枝走一路掉一路地到了后山。
过了好会儿,应龙两手空空地走回原地,发现青泽还没出现,又四处拾了许多树枝,捆成一大堆,不声不响地抱到后山去。
青泽捡起一根掉在地上的小树枝,看着应龙消失的方向。
趁应龙第三次拾树枝的时候,青泽悄悄走到了山的另一面,满心疑惑地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想,和前山没什么区别啊。
这样想着,下一秒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面前的山坳里,有一个巨大的、尚未完成的、用树枝密密麻麻搭成的
巢。
巢?
应龙这几年竟然一直背着他在搭巢?
山里能挡风避雨的地方可不少,比风吹日晒、树枝做的巢可好用多了。
何况这个巢,也太大了一点。
有多大呢?
两个化为龙身的应龙都填不满的那么大。
应龙在梦里这样一捆一捆地抱着树枝搭了好几年,也才搭了不到十分之一而已。
青泽对着那个巨大的巢微微发愣。
应龙是急着继续筑巢,在自己旁边的时候才一直这样烦躁不安的样子么?
他记得应龙没有筑巢的习惯,在凶犁土丘蛰居了那么多万年也没做过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
可这事虽然奇怪,却也让他松了口气。
原来是为了筑巢,不是厌倦了自己。
只要应龙没有移情别恋,做什么事情都是应龙的自由,他无意多做计较。
过了两年,青泽看着抱着一捆一捆树枝往后山走的应龙,突然好奇起应龙的忙碌成果,又去后山看了一次。
这一看才发现。
比起整个巢的大小,简直可以称得上没有什么变化呢。
应龙筑巢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也许应龙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才会那么着急。
眼见这巨大的树巢竣工之日遥遥无期,青泽终于憋不住了。
应龙,你为什么突然想筑巢?青泽俯身亲了一会儿身下纯男性的躯体,想到应龙之前突然盯着自己肚子的行为,抬头看着应龙的脸,打趣道,你想给我生小龙龙吗?
应龙脸色难看极了,咬了他一口。
青泽看着手背上两个格外明显的小眼,沉默了一下,撬开应龙的嘴巴。
果然有两颗小小的尖牙。
他就知道当初在蓬莱没看错。
接吻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
可也许应龙自己也觉得这两颗小尖牙和自己的大佬身份不符,一直都藏得太好,他此前此后竟然都没看到第二次。
青泽松开手,直起身体,背对应龙坐到了床边。
应龙见他起身,微微的怒色僵在脸上,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有些懊恼又无措地移过视线看他。
青泽应当知道他在看他,却没有转过头来的意思。
看了一会儿,见青泽仍是一动不动,当真不肯离自己了,应龙就有些着急。
伸手去拽青泽的衣摆。
青泽这才道:应龙,到底怎么回事?
应龙道:
青泽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应龙紧抿着唇。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筑巢是动物在繁衍季节才会出现的行为。
他的本体是龙,也是动物。也许是因为和青泽正式了确认关系,从某一天开始,他竟然抑制不住地觉得按照他和青泽胡搞的次数和胡搞的程度,总该有个什么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冷静下来。你是只公龙龙,你根本就没有那个功能。
他的情感告诉他,昂昂昂,总该有个什么了呀。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搞出个什么,就不自觉地留意起青泽的肚子。
更不像有什么的样子。
说起来,青泽好像也是只公的。
他向来是很能自控的,这种毫无逻辑、愚蠢可笑的冲动根本影响不了他。
才怪。
他根本就忍不住。
先是佯作无意地拾几根堆起来,后来一大捆一大捆的抱。
他已经不能化出龙身,却总觉得要筑一个两条龙也能窝进去的、很大很大的巢才好。
每次能忙活的时间只有在青泽入睡之后到入梦之前。
他的人形可比龙身小了太多,来梦里的次数又有限,忙活了好几个月,连个巢尖尖都没搭好。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筑成。
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连对着最喜欢的青泽都不开心得很,一看到青泽就着急自己的巢怎么还没搭好,眉头皱得可紧可紧。
可青泽是个该死的,根本不管他在烦躁什么,见他生气就抱着他亲亲,亲完再搞搞,一搞就搞得很过分,搞得他脑子乱七八糟、只觉得这次肯定被搞出了个什么,一定要快点把巢搭好。
他为此烦恼了好几年,天天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的巢,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见青泽因此生了自己的气,难过得不行。
若说他是失了理智才会做这样滑稽可笑的事情,那倒也还好。可他神智无比清醒,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比谁都知道这件事做起来根本就毫无意义。
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他难受又委屈,实在没办法把这么荒谬的感受向青泽解释清楚,所幸青泽终究是对他发不起脾气,虽然觉得无法理解却也认了账,叹了口气,说要和他一起搭。
青泽可以在幻境里使用法力,有了青泽的帮助,筑巢的进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没多久,一个巨大的龙巢就伫立在了山坳处。
应龙也是忍得久了,才刚走进筑好的巢里嗓子里竟然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出于本能的想变成龙盘在里面,因为身体在封印里半点也动弹不得,难受地嗯嗯嗯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成功。
好不容易才搭了个巢,他却连龙身都变不回,想用也没有办法。
应龙浑身难受,烦躁得左走两步、右走两步,无助地看着青泽,转起了圈圈。
后来干脆抱着青泽呜咽了起来。
青泽这才知道他当真是想要个巢得狠了。
应龙前段时间倒也磕磕巴巴向他解释过。
真是奇怪,好歹是活了这么久的上古神兽,真的会被繁衍本能影响到这种程度么?
青泽扪心自问了一下,他自认对应龙简直称得上痴迷了,可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再看应龙实在沮丧得厉害,青泽也是很心疼,就悄悄搭了个小的,准备搭好再给应龙一个惊喜。
说是巢,更类似于用比树枝柔软得多的植物纤维做的窝状的床。
挑了个良辰吉日,一把扛起应龙就丢了进去。
应龙起初还被摔得一愣,瞳孔紧缩,下意识就想要反击,发现竟是一个小小的草巢之后,一下子顿在了原地。
青泽亲亲他的脸颊:看你之前那么贪心,搭了个不合适的吧?我看这个大小刚刚好。
应龙没有说话。
青泽看了他的表情,笑着直催他窝在里面试试。
应龙忍了又忍,还是红着脸趴了下去。
这个巢大小的确是刚刚好,和他人身的大小简直合适极了。
要是再装下一个青泽就更合适了。
身l下的植物纤维绵密而柔软,应龙趴下去便有些不太想起来。
好似这才有了安全感、紧绷了好几年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青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咳了一声,正准备往里爬,应龙却非要让他转过去。
青泽想了想,心砰砰直跳。
点了点头,停下动作,转过身去,抬头看着天。
天上有细瘦枯枝,飞鸟展翅。
青泽努力想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觉得时间好似被拉得无限长。
过了一会儿,应龙才说:青泽
青泽听到这个声音身上就过了个电,屏住呼吸转过了头。
饶是心中有所预料,也不得不承认真是难得的好风景。
应龙仍是一贯冷厉的表情,却微微侧过脸、叼着衣角,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青泽:
值了。
欢好之后,青泽抱着应龙,发现他哪怕睡着了也下意识往自己怀里趴。
也不管这样身长腿长的身体要窝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蜷得有多难受。
青泽把应龙抱得更紧一点。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应龙每次感到不安的时候,总会做出违反常态的事情。
他觉得应龙每次在他梦里出现得突然,应龙又何尝不是。
年复一年忍受着寒冰炼狱之苦,日日盼望着下一个可以进入青泽梦境的夜晚到来。
他也许是潜意识不愿意让自己离开,才会觉得筑了个巢就能把自己留下来。
抑或总觉得筑了个巢,才不是有今天无明日,才有个长长久久的样子。
可应龙是个那么执拗的人,不愿意承认潜意识的软弱、也不愿承认对封印里的世界的恐惧,便给自己的脑子编造了个怪诞滑稽的理由。
让应龙抑制不住筑巢的冲动的,根本就不是繁衍的本能,而是对于每次别离的不安。
让你不安了,真是对不起。
青泽吻了吻终于能放心熟睡的上古凶兽的额头,抱着应龙躺在小小的草巢里,轻轻地哼着歌。
我们还会有下一次相见,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丢下你。
应龙,我的宝贝,有我陪着你,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去。
总有一天,你会回去。
【筑巢记】完
第116章 【白泽心事】
(白泽视角第一人称白切黑泽 可接受再翻阅~)
【白泽心事】
吾乃神兽白泽, 生于衡山之巅。
洪荒中期,三界混乱无序, 只讲生死,不论爱恨。我自洪荒而来,身由洪荒而筑,骨子里流着洪荒的血,自有记忆始,便同这漫无止境的洪荒一般,既没有恨, 也不懂爱。
高高衡山伫立云间, 环山江海日夜不歇,我一身白衣站在云海之上俯瞰众生。
每一日都与前一日没什么区别。
直到某一天, 山上突然闯入了一个人。
他大概以为这是一座无主的灵脉宝山,身上滴着血、慢慢地走上来,停在一块田坎旁。
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可见满头黑亮长发披在他身后,发梢搭至他臀间。
他似乎一直捧着什么,给所过之处的土地留下一串细细的血珠, 在田坎旁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蹲了下来。
我飞落在地, 足尖一点,站在他身后。
他竟然在栽花。
零零落落的几朵,白得很。
过了一会儿,那人停下动作, 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朝花瓣慢慢伸去。快碰到的时候,顿了顿,又放下手。
看着那几朵花, 不知在想些什么,慢慢站了起来。
我也看了一眼那几朵花,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