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宠掌上珠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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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宴席开了,叙清还是没有出现。
  宇文先生在门口等了等,宇文夫人过来叫他:“快开席了,你这个一家之主不在,成何体统?”
  宇文先生笑笑,最后望一眼荣定街空荡荡的尽头,这才转身回去,边叹气道:“怕叙清那孩子到了家门口不进来,唉。”
  宇文夫人默然。几个学生里,丈夫待叙清最亲厚,从前,她也是将叙清当成半个儿子看,谁知道后来会出那种事?
  宇文夫人自问不是那等凉薄势利的人,战场刀剑无眼,叙清那孩子自幼孤苦,以往在府上便是最懂事孝顺的,遭遇此等大难,她这个作师母的,也心疼。那段时日她们老两口将人接回府中,一日三餐地熬汤熬药,亲自照料身侧,却眼看那样温和细致的青年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躲在无人的角落,会冷言冷语赶走她们,颓废两三年下来,一身才华埋没了。纵使她能理解,却仍是有了私心。
  她们都年过半百,俗话说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就明珠这一个女儿,这门亲事不考量妥当,以后她们走了,怎么放心得下?
  天灾人祸,没有办法。
  她们尽力了。
  宇文夫人宁愿当一回恶人。她唯一的女儿不能嫁给一个性情不定、需要人终身照顾的残废。
  第77章 愿意  是我,是叙清。
  明珠出来接二老, 看眼无人的后面,便知叙清没有来,她不想让父亲母亲担心, 便扶着她们, 边往回走边说:“父亲,张伯伯找您喝酒了。”
  宇文先生大笑两声,拍拍她手背道:“好好,明珠啊,你也去多陪陪殿下, 我跟你娘能应酬。”
  “是。”明珠脸上露出一个叫人放心的笑。
  宇文夫人看看女儿不同往日的打扮,也满意极了,能想开便好。
  生辰宴上男女分席, 隔的并不远,席间欢声笑语,热热闹闹, 明珠忙于与好友说话应酬,忧郁之色都被藏到了心底,也无暇再想其他。
  哦,还有桩要紧事。
  ——看着常念不许她喝酒。
  明珠将自己的几个手帕交都向常念介绍了, 常念也是愿意多结识友人的, 日后说不得就需要她们,只是席上人一多, 你一句我一句, 说话便杂,被闹哄哄的氛围包裹着,她举杯时也不管是酒是茶,豪爽干了便是。
  春笙有时候劝不住, 夏樟嘴笨,更拦不住。况且这样的场合,她们也不好贸然打搅。只好拜托明珠帮看着。
  明珠叫婢女撤下果酒,换了茶水,这下才安稳。
  及至宴席散去,已是将近天黑。
  江恕从前厅过来接常念,路上随口问了句身侧的时越:“叙清呢?”
  时越也摸不透叙清的性子,摇了头,道:“我过来之前,他倒是托我送礼给明珠。”
  江恕没再说话。
  花厅里女客已走了大半,婢女开始收拾洒扫了。
  常念还坐在座位上,明珠站在一旁,小心给她喂酸梅汤解腻。
  常念喝了两口,推开碗,拉着明珠的手哼哼道:“都怪你,糕点做那么好吃,叫本公主吃撑了!”
  身后听到这话的江恕:“……”
  头疼得紧。
  江恕阔步走过来,明珠见状识趣退开。江恕在常念跟前蹲下,摸摸她红扑扑的脸颊,低声:“阿念,该回家了。”
  常念眼里雾蒙蒙的,望着他没说话,这是要赖着不肯走了。江恕耐着性子,又道:“祖母会担心的。”
  常念这才动了动,一手撑着他肩膀站起来,只是乏了,身子有些不稳,栽歪一下,险些跌倒。
  江恕很快起身揽住她。
  时越下意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遂又不动声色收回去,攥紧藏于身后。
  常念在江恕怀里“呜呜”两声,委屈巴巴地道:“侯爷,阿念的栀子花耳坠丢了……”
  江恕垂眸看看她软白的耳垂,那里空无一物,他问道:“明日再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成不成?”
  “呜呜不成!”常念在他怀里胡乱拱拱,愤愤道:“那是哥哥亲手给我做的,再也买不到了!”
  江恕微不可查地叹一声,揉揉她脑袋,温声哄着问:“我给你亲自做一个,成不成?”
  “……勉强成吧。”常念终于安分了些,软绵绵靠着江恕,呢喃细语:“要回家,沐浴,我想睡觉了。”
  江恕这才小心将她打横抱起来,向明珠微微颔首,“代我向先生师母告别。”
  明珠点头:“您快送殿下回去吧。”
  常念慢吞吞探出半张脸,对明珠说:“今夜过去,无论如何,定要往前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男人不成,咱们便换一个,天下之大,美男无数……”
  江恕忽然重重咳嗽一声,先前还柔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沉。
  “怎么啦?”常念不高兴地瞪瞪他,“本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继续对明珠说:“美男无数,总有一个是体贴又合适的。”
  明珠不禁失笑,怕触怒宁远侯,连忙说好。
  江恕抱着常念快步离开了。
  宇文夫人身边的仆妇过来传话道:“小姐,夫人说张家公子的折扇落下了,让您帮忙寻寻,好送去给张公子。”
  明珠未作他想,这便应下,回身与时越作别,去寻那折扇。
  时越负手身后,静默立在长廊外,花灯五彩的光芒有些落在他俊朗的侧脸,映出眼底一点幽深莫测。他望着这茫茫夜色,掌心里的耳坠终于慢慢露出来。
  他缓缓回身,欲将耳坠放在桌面上,只是离手那一瞬,指尖微动,鬼使神差的,又收了回去。
  丢了就是丢了,寻不见就是寻不见。
  没有人看到。
  不是吗?
  时越去了书房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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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很快在男客宴席的桌案上找到那把折扇,放在那样显眼的位置,怎么还丢了啊?她急匆匆往府门口送去。
  宇文府外的马车零零散散回去了,众人拱手作别,面带笑容,一身着月白袍的高大男人却不是很着急,凤眸望向门口,安静等着。
  明珠出来,一眼看到他。
  这是张伯伯的儿子,名唤张逸景,也是她父亲的得意学生,她认得,虽关系不算亲近,但平时遇见也会问候一二的。
  明珠快步过去,歉意道:“许是方才离席匆乱,叫下人拿错了,耽误了你回府,见谅。”
  张逸景微微一笑,接过折扇来:“不妨事,是师母怕我等急了,才劳烦小寿星亲自送来。”
  明珠愣了愣,反应过来这小寿星说的是她,不由得笑了笑:“时候不早,既物归原主,便早些回去吧。”
  “多谢。”张逸景拱手作别,回身朝张府马车行去,只是行了没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来,再回身唤了声:“明珠?”
  明珠疑惑转身,皱眉问:“还有什么落下?”
  张逸景见她拢紧的眉心似有不悦,几步走回来,解释道:“是有几句话落下了。方才我看师母久站后面露痛苦之色,坐下歇息仍旧僵直双腿,不敢多加活动,恰巧近日我外祖家来了老医士,言之药汤泡脚,有通经活血之效,不妨让师母一试。”
  明珠听着,有些尴尬地红了脸,枉她方才那样不耐烦,原来人家是好心。她低头道一声谢,声音柔和许多。
  宇文夫人在门口远远看着,欣慰地笑了笑。
  身边的仆妇说:“您便放心吧,咱们小姐温婉贤惠,素有美名在外,不管是哪家的公子见了都欢喜。”
  明珠和张逸景说了两句话,便送他上了马车,准备回去了,忙一天下来,匆忙而疲惫。
  只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总是不踏实,不安心。
  她回身望一眼,再望一眼,没有她想看见的人。
  常念临走前说的话再浮现耳畔。
  ——无论如何,都要往前看。
  明珠想起母亲的身子,和父亲殷切的期盼,终是长长叹了口气,那样的忧郁,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
  想着,她又不甘心地回身看一眼。
  倘若叙清出现,哪怕他迟到这么久,她都丝毫不会介意。她会拉他到父亲母亲面前,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意,她爱慕叙清,她想和他成亲,哪怕他变成了残废,她愿意,真的愿意……
  可是,夜幕下没有人,连客人也都走干净了。
  风卷落叶,唰唰作响,夜里带着些初冬的寒意,冷飕飕的。
  明珠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最后最后,在心中默默数了十下。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明珠还是独自走回去了,小厮关上府门,那抹石榴红的明艳身影慢慢看不见。
  府外柳树下,叙清缓缓滑动轮椅,终于现出身形。
  他乌青的眼底,将苍白的面色衬得憔悴。
  明珠,我来了,可我不能娶你。
  真是抱歉啊,我又失约了。
  在你大婚当日,我定光明正大地带贺礼前来,再不会像这般脏鄙地躲在阴暗处,贪婪地偷窥着,也自私地幻想着:
  站在你身边的男人,是我,是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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